“上次，在门外……是江小哥，救了我么？”

张玉倩咬了咬嘴唇问道。

那天事后，她查看过门上有一处痕迹，像箭矢所射留下。

但上面和地上又无箭矢在，应当为灵箭符催发灵力凝聚而成。

提起符箓，她最先想到住在对门身为符师的江尘。

“谈不上救。

只是随手一帮。”

江尘不想卖什么人情，如实道。

“而且那时曾维吵得我无法凝神思索。”

“江小哥随手一帮，却帮我解了天大难处。”

确认是江尘，她双手紧攥，剪水似双眸饱含感激望着他，嗓音宛若涓涓清泉，略微发颤。

一个无依无靠的女人，遇到那种情况是如何的难堪和无助。

如果不是江尘……她不敢想象最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曾维酒性大发闯入屋内，也不是不可能。

除了江尘，别人不可能帮她。

“算不上什么。”

拿起一块白皙晶莹的梨花糕，他面容上露出一丝温和笑意：“嫂嫂家应该最近日子不好过吧。

刚吃完饭，这梨花糕我吃一块尝尝味道足够。”

“剩下的便拿回去吧。”

“我……我此次来，还有一件事想求求江小哥。”

对于接下来所要说的事，张玉倩难以启齿，随后说着眼中浮起一股哀伤与决绝，说着提起裙子竟然要跪下去。

“嫂嫂这是做什么？”

见如此大礼，江尘眉心一跳，连忙要扶起。

“我知道江小哥帮了我，不该再麻烦江小哥。

但玉倩已走投无路。”

她跪在地上坚持不起，泪水涟涟，声音凄苦，梨花带雨模样让人心疼。

“自从先夫意外遇难后，家里生活一落千丈。

到了如今，我们母女已交不起下个月的例钱。

到时……”

届时百兽帮会怎么处置她们？

一般交不出例钱的人，肯定是毒打，然后搬空家里。

而她们母女都生得姿容姣好，自然有其他价值。

张玉倩不敢再往下想，面色苍白绝望的如溺水之人喘不过气，用力摇头。

“我先借嫂嫂几块灵石渡过这个难关。”

江尘沉吟道。

几块灵石而已，他还不至于见死不救。

以前借过的米面，对方全都还了。

“我不要灵石。”

不想张玉倩梨花带雨摇头拒绝，仰面望着他乞求道。

“我只求江小哥能传授我家琼雪符箓之艺。”

江尘愿意借她们母女灵石，她对江尘感激万分，但几块灵石面对凶恶的百兽帮，无非把悲惨命运推迟两个月到来而已。

“我愿为此做任何事。”

说着，这位聪明的母亲她银牙轻咬，纤手颤抖着竟要解下衣裙。

除此外，山穷水尽的她，已经没有其他东西。

“嫂嫂不必如此。”

江尘急忙抓住她白如霜雪的手腕。

他看着眼前这位温婉无助的母亲，亦心有戚戚，感触复杂。

能听出刚才张玉倩说到自己女儿时蕴含的无限温柔，又隐隐透着一股坚韧决绝，那是为了自己女儿愿意做任何事的爱意。

江尘相信如果如果张玉倩孤身一人，遇到如此情况宁肯自绝保全已身，也绝不会来拿身体来乞求他。

“我记得嫂嫂的女儿不是没有灵根？”

以前张玉倩夫君还在时，街坊就听闻两人的女儿殷琼雪和张玉倩一样没有灵根。

修仙者后代多有灵根，但也不是一定就有。

没有灵根如何成为符师？

“玉倩也不清楚。

女儿出生后，我和先夫多次给她测过灵根，结果都是没有。”

张玉倩轻轻摇头。

“在琼雪长大后，先夫不甘的传授她功法土河功，发现过了一段时间，琼雪可以修炼，只是极为缓慢……”

张玉倩先夫猜测殷琼雪不是没有灵根，只不过过于弱小残缺，无法检测出，就和张玉倩一样。

她也因此觉得是自己连累了女儿，对女儿殷琼雪内心愧疚又怜爱万分。

江尘略带同情暗暗点头。

此种情况在修仙界倒也不足为奇。

像张玉倩母女这样的人最为痛苦，和凡人不同能够修炼，却也终生不要想在修炼上取得什么成就。

“不过琼雪似乎灵根残缺不是特别严重，在前不久，琼雪成功成为一名修仙者。”

修炼七八年，虽然仅练气一层，却也有了灵力。

张玉倩叙说完，眼带乞求紧紧望着江尘，模样我见犹怜。

送给江尘的梨花糕，是她用家里最后灵石买的食材，一是感激江尘相助，二是想求他救一救她们母女。

如果江尘拒绝，等待她们母女的只有绝望了。

但她不想提这些，

“如果江小哥救一救我们母女，玉倩此后一生当牛做马也报答江小哥的恩情。”

“我明白了。”

江尘微微叹了口气。

“嫂嫂确定你女儿有成为符师的天赋？”

同情归同情，他不打算收殷琼雪为弟子。

师徒乃至师傅和弟子间都是非一般的关系。

张玉倩亦懂得这一点，小心地没有奢望更多，只求江尘能传下符箓之艺。

也就是把符道基础真解和符箓原本借给殷琼雪自学。

“她有的，有的！”

一听有了希望，张玉倩含泪美眸中迸发无限光亮，喜极而泣连忙重重点头，激动得说不出话。

她让女儿尝试过，不论要求如何精细操纵灵力，她女儿殷琼雪都能做到。

“那好。”

劝说张玉倩不要再跪在地上，江尘思虑片刻，开口答应下来。

不过是把背得滚瓜烂熟、好久没再碰过的几本符道基础真解、与基础符箓原本借出。

不用损失什么，不用花什么心思，也不用耗费什么时间。

就可拯救一对住在对门境遇凄惨的母女脱离灾难。

“这样的善心，发一发又有何妨。”

听到江尘答应，张玉倩泣不成声，感激不尽，发誓一定会报答江尘大恩。

江尘安慰两句后，扶她起来，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失礼。

“这梨花糕我留下了。

这几块灵石，嫂子先拿回去。”

他自认心中并非无欲无求，而且说是个俗人也不算错。

但绝非会趁人之危，让心心念念想救女儿的母亲向自己献身。

“这……”面对江尘递来的几块灵石，脸上泪痕未干的张玉倩露出犹豫。

“嫂嫂也该知道，学习符道需要买符纸和笔墨。

再厉害的符师，也一开始不是从沙地上学的符箓。”

帮人帮到底，不然借出符道手札也没有意义，反正这几块灵石在殷琼雪成为符师后会还的。

张玉倩又是一阵千恩万谢，攥着几颗灵石，如抱紧她的生命和一切般把符道手札紧紧抱在怀中离去。

见人离去。

江尘关上门，缓缓坐下。

捏起一块梨花糕放入口中，闭上眼细细品味。

糯而不腻，口感柔绵，舌尖上微甜味道，淡淡的梨花香气飘忽散开，仿佛置身春日的梨花树下，令人莫名感到一股惬意与愉悦。

“味道不错。”他低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