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灭你,与你何干?!”
张之维居高临下俯瞰着船越一夫一行人,浓重的压迫感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要毁灭他们,却与他们无关,这番言论是多么的荒诞与可怕?把他们当成什么了?街边那种无足轻重,可随意碾压死的虫子吗?
无关任何因果和理由,甚至没有任何的爱和憎,只是看到,然后恰巧升起了一个念头,然后下一秒就杀死了?!
船越一夫觉得,自己应该为对方那种把自己视作尘埃的态度而愤怒,但他的心底,却冒不起一丝一毫的怒火。
有的只是彻骨的寒冷,不只是他,他身后的人也有一股冷到灵魂深处感觉,他们不知所措,下意识的看向船越一夫。
而此刻,看起来沉着冷静的船越一夫,却是没有丝毫的办法。
他已经明白,事情没有拖延的余地,对方不像这片土地上的其他名门正派一样在乎世人对自己的看法,爱惜自己的羽毛,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对方的行事准则,更像是全性。
这种情况下,多说已无意义,唯有先下手为强,抢占先机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而且,船越一夫也怕,再继续下去,他会顶不住对方带来的巨大压迫力,从而心境大崩,失去动手的勇气,跪下当个引颈受戮的懦夫。
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
“啊啊啊……”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船越一夫怒吼,以手为刀,对着张之维斩出一道两米多长,通体泛着白色光芒的炁刃。
他是空手道断水流的高手,聚炁于手,并指于手刀,虽然手上没有刀,但挥出的炁劲却可以斩断瀑布,所以他们叫断水流。
张之维就站在船越一夫的不远处,如此距离下,船越一夫这一手刀,足以斩金断铁,船越一夫自信对方闪避不开。
不过,张之维本来也没想闪避,他直接伸手把那宛如实质的白色炁刃抓在手里,轻轻一捏,咔嚓一声,足以斩断钢铁,切断水流的炁刃,就那么被他捏碎,化为星星点点的炁芒消散。
船越一夫心里猛地一个咯噔,出招之时,他想过很多对方的应对方式,但从未想过是以这样的方式,只是一伸手就能捏碎自己近乎全力一击的炁刃,他的真实实力究竟会有多么的可怕?
他身后的手下们也是心里一凉,他们虽然进入了异人行列,但并不是其中出类拔萃者,船越一夫这一击在他们看来就已经是惊为天人了,但即便如此,却被人单手捏碎了,天通教会的人这么厉害吗?
所有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其实,出来的时候看到如此多的尸体,他们就已经心生不祥了,只是因为馆主还在,给了他们不乱的勇气。
如今看到这一幕,船越一夫的心里防线没崩,他们倒是崩溃了,一群人顿时作鸟兽散,仓皇跑路。
虽说武士道精神不怕死,但也得分面对的是谁。
如果面对的是人,哪怕是钢铁洪流,他们也敢发起一场万岁冲锋,就算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
但此刻,他们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人,而是山崩海啸,地震洪水,是天灾!!
哪个正常人,会对着天灾来一场万岁冲锋,在这种天灾级的压迫感之下,什么武士道精神,什么向天皇尽忠,通通都是狗屁。
他们只想逃走,只想远离天灾。
见到这些小鬼子居然想跑,张之维身后的王蔼吕慈等人哪能让他们如愿?纷纷动起手来。
一方在亡命奔逃,一方在赶尽杀绝。
狩过猎的都知道,围猎的时候,只能围三方,要留一线生机,不然只会困兽犹斗。
不过吕慈陆瑾这几个莽夫完全没这个意识,就是奔着斩尽杀绝去的,但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见没有活路,那些逃命的武士,顿时发起了绝地反击。
一时间,双方各施手段,刀光剑影,焰电交织,劲炁往四周激射而出。
双方的战斗虽然激烈,但占据绝对优势的,无疑是张之维一方。
他们几人里,冲在最前的就是开启逆生状态的陆瑾,而吕慈跟在他左右,两人一攻一守,时而分开冲杀,时而背靠背合拢,配合的默契无比。
王蔼手持妖刀,多次朝他俩接近,想加入组合,一同杀敌,但一连尝试了好几次,都无法融入其中,这两个家伙的配合里,好像根本没有他的位置。
“这两个狗东西不是经常闹矛盾,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王蔼觉得自己显得很多余,见容不进去,他也不硬去凑这个热闹,他转身一步,来到张怀义和田晋中的身旁。
相当于吕慈和陆瑾的激进,田晋中和张怀义则是稳扎稳打。
其中,稳扎的主要是张怀义,他对这些弱者并不感兴趣,所以并没有出多大的力气,只是在划水,杀敌的事主要是田晋中在做。
至于陈真,游走在最外面,不时挑几个落单的倭寇武者来对付。
没办法,他只修行了国术,虽然身轻如燕,力大无穷,可以一拳打碎一块石头,一脚踢断一棵树,但他并没有无视子弹的护体能力,双拳难敌四手,他不敢太深入,让自己腹背受敌。
而此刻,黑龙会道场的馆主船越一夫却无暇去顾及那些手下。
他满头冷汗,死死的盯着张之维,即便汗水流进了眼睛里,一阵酸涩,却也不敢眨眼。
张之维倒是一脸的轻松:“断水流?这个名字倒是挺有趣的,我听你们空手道断水流的大师兄说,你们断水流选拔很严格,只要精英不要乐色?”
船越一夫精神一震:“您认识我大师兄无敌?”
张之维纠正道:“别误会,我的意思是,断水流怎么选了你和你的手下那帮乐色?!”
“你……”船越一夫目眦欲裂,他来这里好几年了,自然知道乐色就是垃圾的意思,性命不保,还要受辱?他一步跨出,一只手握拳收束在腰间,另一只手平切出去,要蓄力再次攻击。
张之维对船越一夫的大师兄并不感兴趣,他对着船越一夫伸手一抓,金光自他掌心吞吐而出,化作一只金色大手,朝着船越一夫抓来。
面对张之维的金光大手,船越一夫猛的一沉身体,运起全身的炁,只见他身上筋骨齐鸣,身上的黑色羽织被肌肉撑的鼓胀而起,他大喊着天皇万岁,朝着金光大手冲了过去。
双方越来越近,甫一接触的时候,船越一夫竟有一种站在雪山之下,抬头仰望雪崩席卷而下的渺小感。
他是断水流的高手,断水流虽然是空手道,但所行之法却类似剑道中的无刀取,需要以自身之炁斩断水流,如此便是小成,若能斩断瀑布,那就是大成。
他就曾斩断过瀑布,但面前的不是瀑布,是席卷天地般的雪崩,所以即便他已经出招了,但他心里明白,这只不过是蜉蝣撼树罢了。
“铿锵!”
洪钟大吕般的金铁低鸣声响彻,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金光大手杵天杵地而下,直接碾碎了船越一夫那能斩断瀑布的炁,像拍死一只蚊子一般,把船越一夫拍在地上,化为一滩呈放射状的人形血影。
“果然是乐色!”
…………
…………
与此同时,东江湾路1号,一座呈椭圆形,外形犹如一艘横卧的军舰的建筑里,大量身穿屎黄色军装的士兵人头攒动。
他们全副武装,带齐枪炮,坐上战车,一个个已经整装待发。
这里是东瀛军方在魔都的司令部,自从甲午海战之后,东瀛的军舰就长期驻扎在魔都,一共有三艘巡洋舰和两艘炮舰,分别叫新高号,对马号,和泉号,伏见号,隅田号。
而驻扎在这里的海军,以前的番号叫南清舰队,后面改为“第三舰队”,现在叫“独立遣支那舰队”,势力从海上一直辐射到长江,几乎可以称得上无法无天。
而他们的人数,一共有接近一千五百人,其中,有一部分会去各个水域巡航,但常驻魔都的人数,保底都在六百人以上。
之前张之维带人灭虹口道场的时候,斋藤就打电话致电了东瀛驻魔都海军陆战队的司令官松本中左,希望他派人过来营救。
魔都的所有东瀛势力,都是军方的狗,为军方干一些见不得光的脏事,现在狗被打了,松本中左这个主人自然要为其出头。
不过,军队这种暴力机关,不是说发动就能发动的起来的,需要时间,而就在他动员的时候,虹口道场被灭了。
紧接着,他又收到了黑龙会道场的求救,船越一夫说的十万火急,他也只能继续督促。
“八嘎,八嘎,八嘎呀路,虹口道场的那帮废物,这么点时间就拖不了吗?”松本中左破口大骂道。
虽然虹口道场和黑龙会道场都是他麾下的狗,但相比较而言,黑龙会道场对他更重要一些。
倒不是黑龙会道场的实力比虹口道场强,而是因为黑龙会的关系。
黑龙会是东瀛仅次于山口组的黑帮,他们的势力很大,渗透进各个部门,和军方关系匪浅,甚至在阿美莉卡那边都具备相当的势力。
黑龙会的道场在自己的地盘被灭,他也面上无光啊。
“松本将军,以现在的消息来看,动手的是天通教会,天通教会与那位曾经杀了我们众多帝国军人的支那小天师关系匪浅,这次他们一改常态,往日的平和不再,开始以近乎蛮横的手段清理对手,我有理由怀疑,是那位小天师到了,这是他的行事作风,将军真要上吗?”
松本中左旁边,一个身穿神官狩衣,容貌苍老,但双目却神光熠熠的老者说道。
为避免军队里发生一些乱力鬼神的事动摇军心,东瀛军队里都配备了一些神道教的神职人员,由神官统一管理,这个老者便是遣支那舰队的大神官。
“田中神官,你是把我当成那些无能的陆军马鹿了吗?”松本中左说道。
听到陆军马鹿几个字,田中神官嘴角微抽,沉声说道:“实在是帝国在他手上吃的亏实在是太多了。”
松本中左说道:“陆军马鹿会收拾不了他,是因为他一直在玩游击战术,不与陆军马鹿正面相抗,而陆军马鹿也不愧是一帮废物,在这种状态下,居然还被他牵着鼻子走,从而导致被逐个击破,死伤惨重。”
“但我可不会犯陆军马鹿那样的错,我会派遣军队围剿他,但同时我还会指派军舰,一部分舰炮对准他,一部分舰炮对准市区。”
“我知道,他这种级别的异人,只要不想被杀死,基本就不存在被杀死的可能。”
“但那些普通人可不一样,我这一舰炮下去,能轰平四个网球场,他杀我多少人,我十倍奉还,我倒要看看,他是想杀人,还是救人。”
“要救人的话,他挡不挡得了我的舰炮,又要用什么手段,来挡我这舰炮?!”
松本中左宁笑道,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尸山血海的样子了。
“在魔都动用舰炮,会触怒那些西方势力,得不偿失!”田中神官说道。
松本中左一摆手,道:“不碍事,只要不攻击租借就行,其他地方的支那人,就是死再多,那些鬼佬都不会说半个不字。而且,就算事后算账,那也是他们先动手,咱们是自卫,不怕他们找麻烦!”
“将军既然已经有了决策,那我也不多说什么了!”田中神官说道。
“田中神官,支那有句话,叫异人事异人了,这次还得请您出力才行!”松本中左说道。
“小天师这种人物,若我去面对他,只怕一个照面就得死,不过,我可以请出鬼神大人去对付他,至于我,就带着其他神职人员在舰上布置结界,守护军舰吧!”田中神官说道。
“如此甚好!”松本中左说完,起身离开,作为遣支那舰队的司令官,他自然是要坐镇军舰的。
而田中神官则是甩了甩狩衣的衣袖,踩着木屐,去了司令部深处供奉着神像的神社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