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当那一道天雷落下时，三人已经走出了半里路。

钟灵儿被吓了一跳，转过头去，却什么也没看到，小脸蛋上顿时泛起疑惑，这好好的天气，怎么会突然打雷呢？

萧云飞凑到李修业旁边，小声问道：“劈了？”

李修业置若罔闻，仿佛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萧云飞便自说自话起来：“这东郭先生，也真是莫名其妙，我们又没得罪他，干嘛那么数落我们？难道就因为，他下棋的时候，我在旁边出了点声？这也太小心眼了吧！”

“兴许，是在考验我们。”

“考验我们？”

萧云飞反应过来，这位东郭先生，是跑来青州收徒的，而儒家的法言，最是注重心性，方才那般言语讥讽，兴许就是在试探他们的心性。

如此说来，倒是误会他了？

等等……

大师兄既然猜到了，这或许是一场考验，还要用雷劈他？

萧云飞偷偷朝旁边看一眼。

果然，无论到了哪里，大师兄始终还是那个大师兄……

三人沿原路返回。

离开柳岸堤，到了乡野阡陌，发现没个去向后，萧云飞才突然想起：“对了大师兄，刚才那和尚说的，你都听懂了吗？”

“似懂非懂。”

“似懂非懂？那回头……我们再去一趟乌禅寺？”

李修业摇了摇头：“不必了。师父说的没错，路在自己脚下，从别人那里，是问不到答案的。”

“好深奥的样子……”

萧云飞不禁想到，要是五师弟在旁边的话，估计就要把这话，一字不差地记录在册子上了。

日头渐升。

太阳毒辣地照着，气温愈发闷热，连乡野间吹来的风，都带着一股热浪。

钟灵儿很快又坐上了萧云飞的飞剑，虽然有大师兄的真元护着，不至于在这大太阳下被晒坏身子，但她毕竟年幼，还未开始修行，能靠自己走这么多路，实在是件不容易的事。

萧云飞觉得这样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便问道：“大师兄，我们接下来该去哪？”

“我们？”

李修业反问他，“你不打算回去了吗？”

萧云飞笑道：“难得大师兄下山，我这个做师弟的，自然要陪同左右，总要有个跑腿的，对吧？”

这一听就不是什么真话。

李修业也不去拆穿他，自己二十年没下山，对凡间事知之甚少，有这位师弟陪行，凡事也多个方便。

“西瓜！”

正说着，前面钟灵儿忽而喊了一声。

二人抬眼望去，果真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片偌大的瓜田，田边正巧有一位瓜农，正坐在凉棚里休息。

“这天气，吃个西瓜正好！”

萧云飞被勾起了馋虫，带着钟灵儿小跑过去。

到了凉棚里，瞧见满地硕大的西瓜，顿时口水直冒，伸手指了其中一个最大的，问那老农：“老伯，你这瓜保熟吗？”

那老农连道：“保熟保熟，不熟不要你钱。”

“好嘞。”

萧云飞掏出钱袋，一打开，里面只有可怜的三个铜钱……只能等来大师兄，笑嘻嘻地问道：

“大师兄，你身上……带钱了吗？”

李修业摇了摇头。

一个二十年没下山的人，怎么可能带钱在身上？

萧云飞顿失所望，只能收起钱袋，灰溜溜地离开了，旁边小丫头跟着他，一步三回头，眼中满是不舍。

李修业见她这般，有些于心不忍。

这一次下山行走，只是临时起意，完全不记得要带钱财在身上。

而且他在山上这么多年，都已经快忘了——凡间最重要的东西，不是道行修为，不是功法秘籍，而恰恰是看似没什么用，却能让绝大部分人，碌碌一生都为之追求的“钱财”二字……

这一刻，李修业又想起了几个莫名其妙的字语。

比如“朝九晚五”。

比如“周末加班”。

虽然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心里总感觉莫名的不快……

“大师兄？大师兄？”

萧云飞见他站在那里愣愣出神，便唤了两声。

李修业回过神来，正要起步离去，忽而瞧见地面干燥，有些土地已经龟裂了，显然是好长时间没有下雨，连瓜藤都开始变得枯萎。

于是心中冒出个主意，问那老农道：“老伯，我送你一场雨，你送我一个西瓜，如何？”

那老农愣了一下，显然没听懂这话是什么意思。

李修业也不废话，随手一挥，便在这一片瓜田上空，唤来一片雨云。

不闻雷声，不见风起，只见他又一挥手，豆大的雨点便从云中落下，下了一场瓢泼大雨。

……

……

一场雨，便这么换来一个大西瓜。

三人坐在瓜棚中，并排啃着西瓜，优哉游哉。

“呸。”

萧云飞远远地吐出西瓜籽。

钟灵儿见了，也学他模样，呸呸两下，没想到把籽儿吐在了自己身上。

雨已经停了，只留下空中那一道绚丽的彩虹。

瓜农见识了李修业的手段，只道是神仙下凡，千恩万谢之后，拿着锄头跑去田里松土了，丝毫不担心棚里的瓜被偷走。

“还是大师兄厉害，居然能想到这种办法……”

萧云飞满足了口腹之欲，自然要夸赞两句。

钟灵儿捧着比她手臂还大的一瓤西瓜，晃着两条小短腿，点点头，表示赞同：“嗯，大师兄最厉害了。”

萧云飞问她：“那我呢？我不厉害吗？”

钟灵儿软软地说了句：“二师兄也厉害的。”

这小丫头。

嘴巴比西瓜还甜。

“对了大师兄，我们是不是应该想办法，先去搞点钱？”

萧云飞忽而开口道，“既然是入世行走，总要带些钱财在身上，你我虽都已辟谷，但小七毕竟还没修行，往后去了城里，吃喝住行什么的，都是要花钱的。”

“确实如此。”

李修业难得同意这位师弟的想法。

萧云飞道：“那我们去县城里，看看有没有活儿干吧。”

修士能干的活，一般都是除妖、驱鬼之事，大多都由当地县衙发榜，如果普通的散修应付不了，便送去守护一方的大宗门派。

除此之外，如果有一技之长，自当另有财源。

比如替人看病，炼制丹药等等。

若说最稳妥的行当，自然还是投靠朝廷，或是去护佑那些达官显贵。

平日里基本没什么事，只需坐在那里，便可有大把的财帛，这也是很多宗门子弟离开师门后，最好的一条去路。

“离这里最近的县城，在何处？”李修业问。

萧云飞想了想：“去阳城吧，那儿是南郡首府，除了当地发的榜，也会送来其他一十二县的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