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疾挂掉电话，正准备上楼看望组长余书越，突然听见有人在喊他的名字。

回过头看向休息区域，是李云娜，沙发上还坐着一个少女，看侧身有些眼熟。

李云娜招手示意他赶紧过去，杨疾愣了下，快步走了过去，才看清沙发上坐着的人。

是一位衣着朴素的女孩，低着头，怀里抱着一个黑色塑料袋。

陈顺利的女儿？

之前取了五十五万现金放在陈顺利的家门口，从屋里开门的正是面前这个少女，只不过那天他躲在转角处，只是隐约看见对方的侧影。

他虽然没记住少女的模样，但是认得那袋现金。

杨疾心里突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受，如鲠在喉，对方来找他，多半是因为看到了纳克发布的帖子。

而自己父亲死亡的消息，少女很有可能也已经知道了。

陈顺利的死一直是杨疾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他给钱也只是尽自己能力去补偿一些，但是这几十万并不能买回陈顺利的命，也铲不平那道坎。

现在女孩带着钱来找他，意图很明显。

李云娜看了杨疾一眼，转身走开，“找你的，你们聊吧。”

少女微微仰起头，似乎是在仔细确认他的身份，几秒钟过后，少女将那袋现金推上前，轻声道：“我叫陈锦路，陈顺利是我的父亲。这是你的钱吧，还给你。”

陈锦路把那包装得鼓鼓的塑料袋放在茶几上，解释道：“收到钱后，我去楼下那家餐馆借看了监控，看到了你。再加上往上的那个帖子……我昨天来过，你不在。”

杨疾这才看清了少女的模样，白皙的皮肤，长发披到肩头，五官很精致，一双大眼通红着，是哭了很久才会有的那种红肿。

杨疾说道：“你拿着吧。”

陈锦路摇头，“我想知道我父亲是怎么死的。”

杨疾叹了口气，他总归是要面对这件事的，犹豫过后，他将那天在员工宿舍里，除了千里追踪之外的所有细节都说了出来。

“对不起。”

陈锦路面无表情说道：“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你在那里，可能会有更多人死。应该跟我道歉的是那个所谓的异化者。”

“那个异化者死了。”

杨疾说道：“这种人都该死。”

“我能看看你的刀吗？”陈锦路问道。

杨疾沉默，取下刀袋拉开拉链后放在茶几上。

陈锦路也没有说话，拿出长刀看了很久，似乎能够从刀刃上看见杀父仇人的影子。

半晌后，她小心翼翼地将刀放回刀袋中，突然说道：“钱我不能要。这把刀，可不可以送我？”

杨疾愣住，他没想到对方会想要他的刀。

这把长刀虽然是公司定制打造的，但是它的价值绝对比不过五十五万，杨疾也知道，陈锦路想要这把刀不是因为它有没有价值，而是意义。

“想要就拿着吧，还有这些钱你也带回去。你母亲生病，需要些钱。”

陈锦路再次摇头拒绝：“工厂给了些抚恤金，还有陈豪叔叔也送了些东西过来，够我妈治病了。”

陈豪？？？

杨疾猛然抬头：“是华能塑业的那个陈豪？你见过他？是什么时候？”

陈锦路被杨疾的反应有些吓到，小声道：“是前天，他说是我父亲托他带来的，留下东西就走了。但是我后来给父亲打电话，一直联系不上，还以为他在车间里干活……”

女孩声音越说越小，眼眶眼泪打转，止不住又要流下。

杨疾有些不知所措，从茶几上抽了几张纸巾递过去，见对方情绪稍微稳定一些，才小声问道：“你能带我去看看陈豪给你带的东西吗？”

陈锦路脸蛋出现一些惊讶，想了一会儿点头答应。

……

池淮市，拱桥区。

一辆黑色越野车停在街边，杨疾和陈锦路先后从车上下来。陈顺利的家在小巷里，车子开不进去，两人只能选择步行。

陈锦路微微侧过脑袋，问道：“陈豪叔叔真的是穿越者？前天我看他的动作神态，跟之前比是有些不一样。不过既然是穿越者，那为什么还会给我们家送东西来？”

杨疾也回答不上来，最近这些事情发生的起因就是陈豪，但是这个人就跟失踪了一样，再没有半点音讯。

他想了想，说道：“可能是因为那个穿越者受了陈豪原本记忆的影响，想给自己好朋友的家人一些帮助吧。”

“那这么说，我觉得穿越者也不坏。”

陈锦路小声说了句，走到家门前停下，拿出钥匙开门。

杨疾跟着进去，打量着陈顺利家里的环境。是一间不到五十平米的房子，虽然很小，但是打扫的十分整洁，家具陈设也井井有条。

他没看到女孩的母亲，“你妈呢？”

“我昨天带她去办住院手续了，现在在医院里观察。”陈锦路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很快，少女提着一个袋子走出来，放在杨疾面前，“本来还有二十万现金，一部分交了医疗费用，剩下的我妈存起来了。别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没有动过。”

“我只是看看……”杨疾解释道。

里面除了一些保健补品之外，就是饼干水果之类的，并没有其他的东西。

不过杨疾关心的并不是里面有什么东西，而是这个东西是陈豪亲手送过来的，那就足够了。

【千里追踪】触发。

杨疾抬起头看向陈锦路，问道：“你妈是在拱桥区南边的那个医院吗？”

“池淮第三人民医院拱桥分院，怎么了？”陈锦路疑惑道。

“没事……”

杨疾有些尴尬，取消了对陈锦路母亲的绑定。

看着一直摸着袋子的杨疾，陈锦路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你……在找什么？那个苹果你要是想吃的话，我去给你洗一个吧？”

“……”

杨疾礼貌拒绝，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结局跟之前在陈豪宿舍一样，没有能绑定成功。

不过既然前天出现过，那就说明还活着。

他不甘心问道：“那天陈豪来送东西，有戴手套吗？”

普通人当然不会注意到这种细节，陈锦路努力回想过后，摇了摇头。

没有任何收获的杨疾独自走出那幢老旧居民楼，将那把刀留在了少女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