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老熟人——可不正是杜蘅当时意欲一箭双雕,诓了他五万两还打算借此除掉薛斐白的闫庆是也吗?
不过幸亏此时的自己穿的是男装。杜蘅心想。
“额……”闫庆也看见了薛斐白,生生刹住了上前欲呼朋引伴的脚步,笑容讪讪,不知作何反应。
最后还是杜蘅打破了僵局,热情的招呼着闫庆:“闫兄快来入座!好久不见了,你原来是被分到云南了吗?”
闫庆拱手讨饶:
“你可别打趣我了,京中铨叙那段时间不知为何风声鹤唳的,吏部忽然成了天底下最公正无私的地方,给爷们整了个鸟不拉屎的去处,怎么打点都不好使;
所以咱还是干回老本行,‘重利轻别离’的商贾吧!”
为何那时风声鹤唳,始作俑者杜蘅可是一清二楚。
闫庆虽在说话,眼睛却止不住的往对他一直怒目而视的薛斐白身上瞅,这幅色胆包天的模样,想来还是狗改不了吃屎。
杜蘅眉头一皱,挡住了薛斐白,“开诚布公”且压低声音地说道:
“闫兄,不瞒你说,我放弃官身,他放弃世家公子的身份,我们就是私奔出来的;我俩已经山盟海誓、互许终身,斐白,也算是你的朋友妻了……”
薛斐白忽然沉溺于“公开关系”的巨大幸福之中,有些不知所措,完全没有意识到杜蘅为何会与闫庆称兄道弟的事实……
闫庆忽然正色道:“原来如此,是兄长我唐突了,为兄先自罚一杯!”话落,先斟了满满一杯酒自己饮下,一滴不剩。
闫庆这个人倒是有些古怪的原则,自诩“风流不下流”,认为薛斐白成了“好朋友的妻子”后,便再无绮念,纵使两个人曾经“赤诚相对”过。
还说什么“唐突了弟妹,甘愿受罚”!一时之间又要拿钱又要自戳双目什么的,更是把薛斐白气成了个河豚,周围的食客无不频频侧目。
杜蘅也觉得好气又好笑,还没喝酒怎么自己先醉上了?便只能岔开话题——
“闫兄,既不是来云南做官的,想必是来做生意的?”
这话还真是问到了点子上,闫庆顿时打开了话匣子:
“可不是嘛,我发现最近的药材生意可是越来越好了啊!云南这剿匪剿的风生水起,茶马道热闹多了,愚兄我岂能不来蹚这趟浑水?”
杜蘅被他都要说笑了:“什么‘浑水’,我看你来‘淘金’才是真的吧!”
“嘿嘿,什么都瞒不过贤弟!先满饮此杯!”闫庆和杜蘅把酒言欢。
正好也上了菜,闫庆立马说:“店家,还有什么好的贵的通通上来,大爷我包了!”
店家顿时笑的见牙不见眼:“得嘞!”
杜蘅失笑的摇摇头,人家愿意做东何必推辞呢?倒是薛斐白很是高兴闫庆的大手,跟着嘚嘚儿的跑去了后厨。
杜蘅又饮下一杯:“那闫兄来云南,可是为了特产的灵芝、冬虫夏草等名贵中草药而来?”
闫庆伸出一指摇了摇:“非也~非也~”
杜蘅不以为意:“那就是天麻、三七、重楼、黄精这些东西咯?”
“三七、重楼有,其余两味,没有;但我要大量买些的,还不是这些。”闫庆故作神秘。
“‘金不换’化瘀止血、活血定痛,主治跌打损伤、淤血肿痛;
‘七叶一枝花’消肿止痛、凉肝定惊,可以用来清热解毒、跌扑伤痛。
兄长买的这些药啊,实在是让愚弟不得不怀疑:莫非是受了情伤,要多买些药来治治?”杜蘅心情不错,朝着闫庆挤眉弄眼的调笑。
“衡弟说笑了,最近北方市场的药材,还是那种治外伤的药材格外吃香……还不如愚兄我在产地多屯点,到了北边再高价卖出去,省了中间人赚差价……”
杜蘅顿时清醒了两分:“莫非是边关要起战事了?”
“嘿,贤弟想多了,边关哪日没有战事?大仗没有,各种小摩擦没有哪天是停得下的。
这不是冬天嘛,北面的燕人又不种地,还赶上汉人们过节,所以这时候就喜欢抢点,每年这个时候的药材市场啊,行情都很好!
什么血余、仙鹤草、三七、侧柏叶……这时候都很畅销呢!”
闫庆这么一解释,杜蘅心下明了了许多:“那兄长方才说的‘想要大量买的’,是什么?”
“是马钱子!”
“剧毒的马钱子?”
“正是!”
即使聪明如杜蘅,也有些摸不准这个奸商的脉,马钱子主治通络散结,消肿止痛,对跌打损伤、痈疽疮毒也有效果,算是对症。
可是这药不好炮制,卖的又贵,他哼哧哼哧的运到大北边,赚的回来吗?
杜蘅表示了自己的疑惑,没想到闫庆却拊掌大笑:“衡弟有所不知,愚兄就是想卖给那些北燕人赚他们钱的啊!他们自己再炮制不好中了毒,愚兄也算是‘为国效力’了!”
杜蘅:他这个自称的“愚兄”,倒是丝毫没有夸张的成分。怨不得这种发财的营生都敢和外人说,估计是不会真发财的。
杜蘅揉揉太阳穴:“闫兄,要不咱还是弄点便宜又保险的吧!北燕人也不是傻子,艾草、龙牙草……这些不都一本万利吗?……”
她其实还有句话没说出口,其实他的老本行卖茶也挺好的,干嘛非要捣腾药材去?不晓得什么叫“隔行如隔山”吗?
闫庆已然带上了两分醉意:
“那些早有人干过啦!大爷我才不拾人牙慧,要干就干点不一样的!我跟你讲哦,还有种更便宜的药物,遍地都是,那才是真正的宝物呢!”
杜蘅被他勾的也带上了两分好奇:“哦?究竟是何物?”
闫庆凑到她耳边:“把薛小郎让给我一晚,我就告诉你。”
杜蘅:“……”
闫庆看见她脸色不虞的模样,当即就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贤弟啊,你怎么如此可爱!哈哈哈哈,看你那副模样,活脱脱我给你戴了绿帽子!”
从后厨走出来的薛斐白听到了“绿帽子”,立即跑到杜蘅面前解释:“你别听他胡吣,我们俩那日什么事都没发生!我给他一记‘断子绝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