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默并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刘阿四打乱了自己的捕鱼计划。
就在刚刚,他虽表面不以为然,实则一直在暗中提防着刘阿四,但凡刘阿四有任何逾越的举动,他不介意让刘阿四尝尝入品武者的厉害。
好在刘阿四还算守规矩,沈默也没和他计较。
直到看着刘阿四走远之后,沈默才开始在冰面之上仔细寻找了起来。
捕鱼技进入小成阶段,这对于他捕鱼来说有如天助,毕竟哪怕是经验丰富的渔夫,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下捕鱼,也是靠运气的,而沈默不一样,他能清晰地看到冰面下的情况。
此时的冰面之下,鱼群也很分散,许是湖水的冰冷,让大部分鱼都不愿意活动。
沈默寻找了半天都没看见如同玄金龙鲤一般贵重的鱼,看到的都是寻常的草鱼和鲤鱼。
当然,沈默的心态还是很好的,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急躁。
毕竟物以稀为贵,玄金龙鲤这种珍贵的鱼寻常渔民几年能捕到一条都算烧高香了。泸沽湖这么大,谁也不能保证每次都能遇见,再加上如今天气寒冷,有灵性的鱼大都躲在湖底那些比较暖和的水域去了。
沈默也没有执着于玄金龙鲤,而是找到一处比较好的位置,拿起十字镐就开始在冰面上凿了起来。
一镐下去,冰渣四溅,厚厚的冰面之上裂开几道裂纹,十字镐深深嵌入其中。
拔出,再嵌入!
仅仅用了十几下,幽深的窟窿中清澈的湖水就泊泊地涌了出来,向四面溢散而去,湿润了整个冰面。
“这就是九品武者的力量吗?”
沈默见状,心中很是欣慰,要知道面对这样厚重的冰面,平时他用十字镐足足要挖一刻钟才能见水,而这次仅仅用了十余下就通了,实在不可思议。
这倒是让他有些期待,若是成为中三品武者的话,岂不是一拳就能将着冰面破开?
念及此,沈默笑着摇摇头,喃喃道:
“还是先过好当下吧。”
他将鱼篓倒扣在冰面,坐在鱼篓上面,然后取下鱼竿挂好鱼饵熟练地在冰面上做起了钓鱼佬。
这种冰上垂钓的感觉倒是很不一般,看着漫天风雪,周围寂寥空旷,提起酒壶轻抿一口,感受着由内而外的暖意与天地之间的寒冷交织在一起,这让沈默不由得想起了前世背过的那首诗: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此情此景,极为相似,这大概就是虚无缥缈,远离尘世的感觉吧。
很多年后,饶是经经历了沧海桑田、世事浮沉,沈默还是忘不了当初在冰天雪地的泸沽湖上野钓的自在时光。
一早上的时间,沈默足足钓了六条肥美的大鱼,当然其中也有一些小鱼小虾,但都被他重新放回了湖中,毕竟作为蓝星穿越而来的大好青年,可持续发展的理念要坚定不移地贯彻好。
抬头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沈默缓缓收起了自己的东西。
回去的路上,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声张,背着沉甸甸的鱼篓尽可能绕开其他人。
这可不是在蓝星,钓到鱼后可以绕着小区转十几圈给别人看。
财不外漏的道理是在这样的年代里尤为真实,沈默已经见到很多捕到鱼之后被抢走的事情了,而且这还是在城外,官府不会管,即使被抢也只能自认倒霉。
回到菜市口。
沈默手起刀落就将这六条鱼杀掉,四只放在门口的案板之上当做商品展示,另外两只则用粗盐坐了简单的腌制做成咸鱼,然后挂在了房梁之上。
这些鱼都是寻常的草鱼和鲤鱼,不像玄金龙鲤那么珍贵,提前杀了也没什么影响。
做完手头的活,沈默慵懒地躺在了摇椅之上,等着有人来买鱼。
这短暂的时光还挺悠闲,他顺手从兜里掏出一块干饼充饥,干饼的口感虽然不是很好,但是至少顶饱。
沈默适应性很强,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他一边吃着干饼,一边想着等到忙完之后可以去酒馆喝上几杯吃点好的,尤其是黄寡妇做的豆腐,又香又嫩,光想想就觉得挺馋人。
不一会儿,就有人前来询问道:
“这鱼怎么卖?”
沈默缓缓伸出手,竖起三根手指。
“三十文。”
鱼的定价是整个菜市口卖鱼的商贩们统一商量订制的,三十文确实比较贵,但是如今湖面被冰封,捕鱼耗费的时间和体力比之以前要多上很多。
况且相比于猪肉和鸡肉来说,鱼已经算是很便宜的了。
最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这条鱼以二十七文的价格卖出,沈默抛了抛手中的钱,淡然笑道:
“今日酒钱有了。”
临近下午,聚仙楼跑腿的小孩豁牙子赶着点又来了,还是那句熟悉的话:
“老默,大人们想吃鱼了!”
听到声音,沈默缓缓从摇椅上坐了起来,对戴着小兽皮帽的豁牙子招了招手道:
“过来,问你个事。”
豁牙子大步跨上石阶,走到沈默的面前,搓着冻得通红的双手问道:
“何事快说,待会回去晚的话又得挨打了。”
他声音有些稚嫩,两个圆而红润的脸蛋显得有些可爱,由于缺了一颗门牙,说起话来嘴里都有些漏风。
沈默直言不讳地问道:“你们聚仙楼是不是有个叫刘阿四的?”
“是啊,怎么了?”
豁牙子点头回应道,眼中带这些好奇。
沈默摆摆手,随口道:“没什么,就问问罢了,他这个人怎么样?”
“老默,我可给你说了,刘阿四这个人坏着哩,可不能和他打交道!”
豁牙子明明是个十几岁的小娃娃,说起话来却一本正经,活像一个小大人,在沈默认识的人里面,也只有豁牙子平时叫他老默,倒是显得挺亲近的样子。
沈默点了点头,果然和他想的一样,这刘阿四不是个好鸟。
“嗯,我知道了,对了,你爹怎么样了?”沈默问道。
豁牙子脸上泛起一抹哀伤之色,沉默片刻后轻叹道:“还是那样,卧床不起,前阵子还咳血,兴许快不行了。”
豁牙子说完,沈默能清晰地看到他眼眶中打转的泪花。
沈默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说什么。
安抚吗?
好像并没有什么用,有些事总是要自己面对的,别人说再多也没有意义,况且这世道,能够活着已是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