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搜查云马寺
大唐崇佛,这种文化大大影响到周边国家。比如土蕃,土蕃的僧人比大唐更多。不少富家子弟也早早遁入空门。赤德松赞上台后,知道这样下去不行,百年后怕是再没能征战之兵。下了个硬规定,家中至少有四个兄弟者,才准其一人进入佛门。
规矩是人定的,再加上对和尚谁也不会太过认真。有些违背规定的土蕃喇嘛远游大唐,在这里生根落地,云马寺就是其中之一。
云马寺在京城西边,在几十年前这里只是一个小寺庙,难得有香火。后来来了一群喇嘛,首领是一个叫摩迪的老者。凭着高深的佛法和两片唇舌,常出入达官显贵府第,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经过一批批香客的资助,建筑规模比起以前扩大了十倍,现在在京城众佛寺中非常有名气。
这天下午,云马寺简直算是赶个小香会,陆续到这里的人越来越多,高兴得外面的迎客僧合不拢嘴。他们很快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这些人在寺中上了炷香后,便分散到各地,一个时辰后,十几亩地大的云马寺,被几百个香客占据,形成合围之势。
寺中的僧人虽不一定打过仗,但什么情况还是能分析。一个在外面主持的中年僧人,匆匆跑进内堂,敲开最高领导人的门。
“上师,不好了,外面来了大量男子。他们、他们站得到处都是。”
这个中年僧人也不知如何形容,对方并没有恶言相向,也不曾说要包围这里。在房中盘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僧人,僧人身材高瘦,一双脸就像是经过长期香熏,又黑又很反光。
他缓缓将双眼睁开,看着有些惊慌的手下,用平静的声音说:
“亚雷吉,你慌什么,我云马寺本就是为众生打开方便之门,他们到处都是,就让他们站好了。”
“上师,他们看起来不是普通香客,都是些壮实的男子。”这个叫亚雷吉僧人总算是聪明一回。喇嘛中的上师相当于方丈,他听完后居然将眼睛闭上,好一会才睁开,还未开口,又一个更老的僧人跑进来。
“不好了上师,外面来了一群官兵,他们指明让上师出去。”
外面的情况的确如两人说的那样,有几个地方因为不让进,一群僧人和一些身穿便服的男子对峙着。大家还算比较理智,没有拿武器相向。
在云马寺的雍仲大殿,二十几个身穿官服之人站在殿中。在前方聚了十几个僧人,他们并非全是蕃人,有一半是大唐和尚。穿着喇嘛的衣服,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上师从门外走进来,带头的官员朱方杰迎上去打了个佛礼:
“维德上师,今日打扰实在不好意思,有人举报说两个逃犯逃来云马寺,为了众僧及香客的安全,我们必须将他们抓住,还请行个方便。”
维德看了眼朱方杰身后的官员,一句话不说走到殿前,点了几炷香朝一尊渡金的大佛跪下。
“弟子无能,使佛祖蒙尘。今日事了,定当闭关诵经三年,以赎其罪。”
以为他罪赎完会给一个交待,等了一会还没有起身的意思。在场中的何浩然不卖帐了,他在太医别院和众人说了一番,匆匆赶到李府吃过饭,带着杨金招集来的几百禁卫兵来到这里,其中没能休息片刻。
本来不想通知朱方杰,始终是主事的领导。没想到对方说话软,行动也硬不起来。走到维德身后:
“上师,佛祖还在看着呢!他老人家也在等你回话。我们要搜查云马寺,准不准你倒是回个话啊!就这样拖着,佛祖会不高兴的。”
这番话维德听了倒没什么,旁边几个和尚气得差点冒烟。一个大唐老和尚念了句佛语:
“罪过罪过,施主如此玷污我佛,就不怕遭到报应吗?”
“玷污?这话从何说起?”他抬头看了眼不相识的大佛:
“佛祖也不知有多少岁了,叫他老人家是玷污吗?人心难明,就算是佛祖也难猜透人心。要真有两个逃犯被谁藏进寺中,这才真正是玷污佛祖。所以我说他老人家肯定在等,你们要是不答应,才会遭到报应。”
“你?”另一个白眉大眼的蕃僧气得直发抖,又不知从何反驳。还好此时跪在地上的维德开口:
“施主,三寸之舌再利害,始终非是正道。佛门之地为众生所开,有罪无罪非是我等凡夫俗子说了算。不说其它,在场的又有几个不是罪人,我是你是,凡心有不净者皆是。无论罪人也好,清白之人也罢,佛门都会为其畅开。有罪者改,无罪者悟。”
对方这番话说得不温不火,何浩然气得差点破口大骂,他来这里,李雪韵的三个娘再三吩咐,不准对佛门无礼。这云马寺也不是普通的寺庙,不但朝廷有许多官员香客,上任上师摩迪还得到唐玄宗青眼,留下一些字画。
他本人也不太敢冒犯佛门,自从穿越过来后,对这些东西不敢过于否认。又加上昨天之事,说来也奇怪,小白会突然腾起来,一定事先发觉到有危险降临,为什么小白能事先发觉到?这事太难解释了,所以来这里,他和朱方杰一样,事先点了几炷香,并捐了一些善钱才开始说出来意。
反正现在只有苍蝇才能飞出去,他也不急。见维德说佛理,同对方耗上:
“上师自认心有不净,不知这个不净能不能见人?”
在旁边的朱方杰吸了口冷气,朱方杰也是这里的信徒。他老婆在这里拜了几年,从外面的刺史升到京府老大的位置,更是对这里的佛充满了笃诚。听他说话如此放肆,忍不住紧了紧脚趾。
“什么事都可说,不说会生出心魔,坠入十八层地狱。我年青时犯过杀孽,功名心太重,幸得我佛收容,这些年总算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一直在为其忏悔。”
回答有些普通,他在心里有些鄙视。
“上师说得不错,什么事都可说,对佛家来说,一切皆无秘密,我说得对不对?”
维德怔了怔,旁边的老蕃僧以为他答不上来,帮其回答:
“那当然,对于我佛来说,一切皆是空,光明正大方能放下,有何秘密可言?”
“大师说得好,”何浩然也不知应不应该叫对方大师,给对方点了个赞,说出最终的目的:
“我的佛理与众师相比,还差了一大截。唉!本以为佛门也有一些隐私之所,原来我错了。众师请吧!不用在这里招呼我们了。吴默,你们带人到四处搜索,不可放过云马寺任何一处。要是有小僧阻挡,说明对方心不净,将他们暂时控制住。”
大家都呆住了,没想到他几句话,就让对方吃了这么大的亏。吴默再次崇拜地看了他一眼:
“众弟兄跟我走,带着大家一定将云马寺查个干净。”
维德没有阻止,旁边的老蕃僧跳出来大叫一声:
“佛门乃清净之地,岂容你们放肆。”
他正要有所动作,维德一把将他抓住:
“施主说得对,佛门就要心净,心不净者难成佛,就让他们去查吧!”
朱方杰有些看不惯,对出去之人说:
“大家小心些,不可骚扰到佛门。”
吴默、扬金、李愿和衙门的两个捕头各带二十多人,从下房查到上房,连几座只能住一人的小塔都没放过,结果查到天快黑也没查到。
一大群人再次来到大殿,向何浩然朱方杰汇报。老蕃僧怒冲冲冷哼一声:
“佛门虽无私,却也不是谁都能惊扰的。此事因你们而起,你们定会遭到报应。”
“今日之事纯属误会,改日定当上门赔罪。”朱方杰冒了一身冷汗,拉住何浩然的衣襟:
“汲县侯,我们走吧!”
何浩然白了他一眼,要是叫个侯爷还没什么,汲县侯这名字太不吉利了,又加上才得罪佛祖。心想就这样走怕真要生出心魔,对几个手下说:
“我要亲自去检查一下。”
他没理会朱方杰,带着手下朝院内走去。这次维德几人仍未阻止,只是陪着他一同前往。在各厢房中转了一圈,来到一座颇为荒凉的后院,这里除了个小塔,什么建筑也没有。
“将军,上面我都检查过,没有什么发现。”
此时天色已经落幕,还好府衙送了许多火把来,照得荒凉后院一片通明。吴默的话刚说完,一直未开口的维德终于忍不住了,拿出一张黄轴书卷:
“施主,该看的地方你也看过了。佛虽慈善,也有演法无谓,犹狮子吼,其所讲说,乃如雷震。如来正声,能降服一切妖魔。施主还要在这里无理取闹,我只得取出文神武皇帝书卷,请你离开。”
维德说完,将书卷缓缓打开。除何浩然外,同行之人大惊,只见上面写着:“佛无国界”四个大字。
何浩然朝左右看了看,还好没有什么“见字如朕亲临”之类的话,大家都没有跪下。朱方杰劝道:
“这是文神武皇帝写给云马寺摩迪上师的字,我有幸曾见过一面。算了我们走吧!反正京城已经被封锁,有他们的画像,插翅也休想飞出去。”
“只是一张普通的字而已,”何浩然暗想,松了口气说一番令人刮舌的议论:
“文神武皇帝的字可是宝贝啊!你们居然动不动就将它拿出来,全无半点尊重。待我这次回到皇宫,定请皇上收回此书。交由皇上保管,总好过你们这种无理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