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可能是不太聪明的亚子,查来查去也不知道是谁的钱,索性就退堂了。
县衙敬水县的县衙,却设立在临阳城。
敬水县衙官职从上往下体系为县太爷,县太爷左右有县丞和县尉,再往下就是这十来个捕快。
退堂之后,一众捕快在屋内磕着瓜子,聊着浑,丝毫没有想查案的节奏。
“你就是新来的捕快,陆然清对吧。”
人高马大的粗旷汉子“pou”的吐出瓜子皮,大大咧咧的盯着陆然清。
陆然清收起文人作揖拜礼那一套,笑道:“对,以后还请陈头多多照顾。”
陈头,就是敬水县衙的捕头,陈林。
“好说。”
陈捕头陈林是五大三粗的汉子,没有什么脾气,和作为老大的高傲,给陆然清的感觉不错。
“看你这文邹邹的样子,像个读书人,怎么来县衙和我们这些大字不识几个的莽夫一起做工。”
陈林笑着调侃一句:“难不成是家中那个大掌柜娘子每月发的例钱不够用了?被迫出来谋生?”
哄堂大笑。
陆然清不急不恼,笑道:“我一直很鄙夷靠女人来养活的男人,我家娘子每月给我的例钱都能每天去勾栏听曲了。”
“但是,我不要!”
“男子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怎么能给娘们要钱呢,我直接拒绝了每月例钱,所以才来县衙做捕快,自力更生。”
温韵每个月就给他一两银子的例钱,倒是可以每天去勾栏听曲,只是不能入内,只能站在门外竖着耳朵听。
这个算每天听。
算的吧?
“是个爷们!”
陈林走上前大手拍在陆然清的肩上,随后向他介绍了在场的所有捕快。
“这个脸上有道疤的是张宏远,去年抓一个强盗的时候,被刀在脸上留的,当年缝针的时候硬是一声没叫,像我一样硬!”
“叫我老张就行。”
“那个看着鬼鬼祟祟的叫许有朋,没别的本事,就是快,丫的上次和马赛跑,还跑赢了,真他娘是个天才!”
“叫我小许就行。”
“还有那个瘦瘦弱弱的叫李旭江,上次他娘的老子请客去勾栏,这小子一晚上叫了三个姑娘,最后竟不是扶墙而出。”
李旭江尴尬一笑。
陆然清看了看他,正是刚才在县衙门口嘲讽他的那个老捕快,看起来年龄挺大,大概有四五十岁的样子了。
“李大哥,老当益壮啊!”
陆然清调侃了一句。
李旭江信封黄老的“不争”,也不在意所谓的调侃,晒笑一声:“刚才在县衙门口的一番话,都是无心之言,还请陆兄弟不要记在心上。”
陆然清摆了摆手:“无妨,昨日之事不可追,李大哥也不用放在心上,小弟我还想向李大哥请教经久不软的秘诀呢。”
话落,又是哄堂大笑。
和读书人谈经天纬地,谈勾栏美人,和武夫之类就聊一些浑,很容易拉近距离。
不论上学还是工作都会有个小团体,敬水县的县衙有两个捕头,那就是两个小团体。
陈林,张宏远,许有朋,李旭江四个人就是一个小团体,说不上一荣俱荣,但一定一损俱损。
陆然清只想好好的摸鱼,不想加什么小团体,去争个一二。
“笑啥呢,笑啥呢!”
正当五人聊着勾栏里的花魁是怎么人前高贵,私下床上如何被棍棒调教嘿嘿大笑的时候。
一道威严的声音传入门内,声先至,人随后踏入,是县太爷,朱一韦。
身后跟着两个人,县丞,县尉。
“案子案子不查,整天就窝在屋子里扯什么家长里短,本官不知道怎么摊上你们这些无能之人呢?”
朱一韦颇为生气:“每一年的考核在临阳七县里本官都是垫底,这眼看着今年考核时间就要到了,手里还积攒着十多件案子。”
众人低头不语。
“我平时教你们断案的本事都学到勾栏女子的床上去了吗?”
朱一韦越说越生气:“本官好歹也是天启十二年三甲进士出身,全天下有几人,若不是当年…..你踩我做甚?”
县丞伸脚轻轻踩了一下朱一韦,轻轻摇头。
朱一韦意会,话锋一转,开始自卖自夸:“你们可知什么是三甲进士?那一年九州举人十万人,进士才三百三十三人,能考中进士者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可惜啊,若不是本官…..干嘛又踩我!”
县丞为自己的上级操碎了心。
朱一韦无奈道:“算了算了,不说了,你们只要知道三甲进士当一个县官就是浪费了!本官终有一日要重回京城!”
说着,他往旁边一挪,县丞踩了个空,朱一韦欣然一笑,心里话吐出来真是舒服。
陆然清也终于知道朱一韦为什么这么生气了,身为三甲进士,肯定是眼高于顶的,自然不甘做一个县令,想要从县长往上爬,需要三个东西,脑子,政绩,背景。
眼前的县太爷要脑子有功名,要政绩有功名,要背景有功名。
浑身上下就只剩下三甲进士的功名。
不过从话里听去,这位县太爷在京城之地大概是有一番故事。
看着不说话的众人,朱一韦问道:“说说吧,多长时间能破案?”
陈林陪笑着道:“如果可以用刑……”
“滚!”
朱一韦直接厉声打断了捕头的话:“用什么刑?人又没杀人,没抢劫,就是一个民里纠纷,你用什么刑?”
陈林不说话了,陆然清在心里思索着,约莫想出了一个办法。
“都不说话是吧,行,本官替你们说。”
朱一韦自己给陈林做了个决定:“我已经嘱告过黄长千了,你和他明天都要给我一份满意答案,你们的人谁先破案,这个月就多发一个月工钱,明天我如果还看不到一份满意的结果,你们都给我卷铺盖滚蛋。”
说完,这位三甲进士县太爷就气冲冲的往门外走去。
陆然清一想坏了,你不发工资,富婆也不给我发工资,那我吃什么啊,只得毛遂自荐:“不用一天。”
一道众捕快听着不悦耳的声音响起,但是那位县太爷却仿佛听到了黄雀鸣叫一般,悦耳,好听。
朱一韦扭头看去,靠着直觉找到了刚才说话的陆然清,问道:“你需要多长时间?”
“一分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