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没有人！

他们看到那只本该死去的野猫此刻正从方末的怀里挣扎着爬了出来，枯瘦的身体逆着瓢泼大雨和无尽风潮顽强的站了起来。

它的身体正在发生飞速的变化。

原本黯淡无光的毛发开始正在迅速脱落，厚重的鳞甲和更加锋利的爪刃取代了原本脆弱的指甲。

它的身体发出了宛如炒豆子一般的爆响，愈来愈多的骨骼开始在龙血的作用下急速生长。

细小的黑色骨刺顺着原本光滑的脊椎生长了出来，原本用来平衡身体的长尾更是进化出了宛如钢铁岩石一般的突刺。

它挣扎着跳上了方末的肩头，仰天咆哮。

它发出的声音却不再柔弱，反而震耳欲聋，宛如巨龙！

周围站着的那些人全都都楞在了原地，他们只需要轻轻地扣动手里的扳机，钢铁组成的弹幕就会把他们这两个怪物彻底淹没，可他们居然不敢，他们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因为他们看到那只已经不能称之为猫的生物，此刻站在它们的面前，站在瓢泼大雨中，伸展开了狰狞的骨翼！

“天呐！”不知是谁在远处发出了惊呼。

而他的惊呼也打断了寂静的一切，各种武器和黑漆漆的枪口一同对准了方末以及他身后的那只怪物。

【任务：‘猫的野望’完成，获得能量点100】

【能量值：4500】

脑海里再次传出了系统声音，那传至四肢百骸的舒爽感让方末忍不住微微颤抖，他一脚直接踢碎了挡在自己眼前的那块巨石，捡起了那柄他刚刚用来切面包的餐刀。

他用着自己的衣服小心翼翼把餐刀上的灰烬擦去，然后对着周围打了一个响指：

“今天的心情不错，来点音乐！”

一瞬间便有恢弘大气的钢琴曲突然响起，盘旋在众人的耳边。

可方末似乎对这首曲子并不满意，他站在原地拍了拍手，思考了一秒钟，说：“不不不，现在不是大战的时候，就来一首肖邦的《别离曲》，让我们庆祝一下新生！”

周围暂时寂静了片刻，但很快，一首略带轻快的钢琴曲便传了出来。

方末用手把自己的头发捋的一丝不苟，他整了整自己被雨水打湿的衣服，看着周围的人一脸认真地说：

“准备好起舞了么？”

他对着眼前的虚空挥拳，他像是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乐团指挥家，他抑扬顿挫！

他的脸上全满是细腻的表情，他手里的餐刀就是指挥棒，而他指挥的乐团就是那只刚刚龙化的黑猫！

黑猫扇动着狰狞的骨翼冲向了人群。

那些人甚至都看不到它的身影，就被一道暗金色的利爪割断了喉管，剖开胸膛。

越来越多的人伴随着惨叫倒在地上，暗金色的流光和鲜红的血液在空中一同炸开，按照方末指挥的方式，开始起舞！

黑衣人们纷纷扣动扳机。

这时，那首肖邦的《离别曲》也终于踏上了第一个高音。

正在激情指挥的方末突然纵声狂笑了起来，他踏着高音的步伐肆意的泼洒出自己的威严，所有的子弹撞在他的身上如同撞在钢铁发出刺眼的火花，又有汹涌的烈焰瞬间穿透了那些人的身体。

整个别墅区都泛着熊熊燃烧的烈焰，宛如倾倒了数百万吨的燃油然后一齐点燃！

序列77，【言灵·炽】，可以瞬间产生大量烈焰的火系言灵。

一具具焦黑的枯骨还保持着最开始的动作矗立在原地。

远处水塔上的狙击手亲眼目睹了这一幕，他完全呆住了。

那个人，不，应该说是那个怪物在几秒钟的时间就杀死了在场的所有人，他随手发出的攻击就堪比一枚超大型号的汽油弹。

但更让他震惊的是，那个怪物此刻还在火焰中忘情的舞动着身体…像个绝世的舞蹈家，又或者像是什么疯子！

“雷米！雷米！你那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的信号都消失了？”狙击手的耳麦中传出了一个男人的惊呼。

狙击手立刻反应了过来，他连忙对着耳麦低声吼道：“请求支援！他们都死了，现在只剩下我一个！请求支援！请求支援！”

但对方似乎已经切断了他的联络，任凭他怎么呼喊都没有回应。

狙击手也清楚自己这是被卖了，他只好抱紧了自己怀里的狙击枪，重新瞄准了那个在大火之中舞动的身影。

现在没人能帮的了他，能够帮他的只有自己，还有自己手里的狙击枪。

他手里的是XM109狙击枪，那可是在众多狙击枪中号称着肩射炮的东西，他曾经在一千米之外用这支枪打穿过五厘米厚的钢板。

但他现在也不确定自己手里的老伙计到底能不能解决掉对方。

他现在只有五发子弹，五发子弹过后他只有等死。

雷米缓缓地平复着自己的呼吸，他小心翼翼的透过瞄准镜观察着火焰中那道的身影，可他突然愣住了。

他竟然看到那个怪物正在朝着自己的方向微笑！

看着对方缓缓咧起的嘴角，一种极大的恐惧感突然笼罩在了雷米的心中，他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指想要扣动扳机，却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勇气！

他咬紧牙齿，咬到嘴角溢血…一颗特制的子弹带着恐怖的呼啸声朝着方末的方向射了过去。

那首《离别曲》在此时也进入了最后的尾声。

在那朦朦的尾音之中，方末仰着头看着来自水塔方向的子弹，感受着那呼啸而来的危险气息。

他双手自然的垂在身体两侧，闭上了眼睛，仔细倾听。

可以听到火焰翻腾的炸裂声，可以听到子弹飞速穿过的呼啸声，他甚至还可以听到那个水塔上急速跳动的心脏…周围的一切在方末的世界是这么的清晰。

如同冰川开裂的声音从他的身上响起，有巨大的气流拖着他升空。

方末径直地朝着水塔的方向冲了过去，捏碎坚果一样捏碎了子弹，他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一样狰狞的大笑，笑声之中仿佛藏着魔鬼的低吟。

“见鬼！”水塔上的雷米只能一下一下的扣动着扳机，全部子弹毫不保留。

数道威力巨大子弹在空中呼啸而过，转眼就又被捏碎，雷米现在彻底没了手段，只能抽出腰间的短刀准备结束自己的生命。

巨大的黑影横扫而来，方末直接夺下他手里的刀。

水塔脚下也被炽热的烈焰点燃，熊熊烈焰之上，方末一手捏着雷米的脖子，一手用刀抵在了他的嘴里。

看着雷米颤抖的身体和惊恐的眼神，方末用手拍了拍他的脸：

“别紧张，要学会时刻保持微笑。”

“说实话，你的样子让我想起来了一个好朋友，科尔曼，”方末摘掉了雷米的耳机和头盔，仔细的打量着他，“那个喜欢留着长发的小变态…”

下一秒，他突然一刀就捅进了雷米的肚子里。

雷米一脸痛苦的用手捂住肚子，而方末却暴力的拽着他的头发，把他踩在脚下，用刀抵在了他的心口，“很可惜的是，我讨厌他！”

“我叫雷米！不叫科尔曼！”雷米痛苦的哀嚎了起来。

方末这才没有直接杀了他，而是拿着刀尖游走在他的脸上，轻声说：“也对，科尔曼那个变态不可能出现在这里，这里只有雷米…”

“想听听我和科尔曼的故事么？”

还不等雷米回答，方末便自顾自的说了起来：“他是一个很讨厌的家伙，你知道的，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大概是六岁还是七岁，他那个时候就学会了栽赃别人…”

雷米心想自己知道个锤子，大哥你回忆就好好回忆能不能别用那把刀划来划去的，误伤了可不好…

“后来他想偷偷地从黑天鹅港跑出去，并且真的挖了一条地道。”

“但他很快就被博士发现了，他被发现之后却说这一切都是我做的…”方末突然笑了起来，“可笑的是我一直还把他当成好朋友，没想到他居然背叛了我们的友谊。”

“你知道的，小孩子最重视友谊这种虚无缥缈且不靠谱的东西…”

方末一脸严肃，用刀尖抵在了雷米的咽喉，“后来我杀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当时大家都以为我疯了，毕竟谁会杀死自己的好朋友呢？护士和保安直接冲进来把我按在了地上，就像是你现在这样…”

方末看着雷米那苍白的脸色问：“你怎么不笑？难道我说的不好笑么？”

感受着自己咽喉处的冰冷刺痛感，雷米只能强行扯出一个勉强算是笑容的笑容，方末这才满意的继续说下去：

“刚刚我说到哪来着…”他挠了挠头，“哦，对对对！你叫雷米不叫科尔曼对吧？是谁让你来的？”

“迪兰！”雷米脱口而出，迪兰就是法爷，法爷的真名就叫迪兰。

听着这个熟悉的名字，方末陷入了沉默。

但沉默之中，他又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兴奋感。

他当然会兴奋…

毕竟这个家伙居然在这种时候还在说谎，可见他背后的那人或是那组织到底有着多大的能量。

而方末，最喜欢这种‘大人物’，特别是喜欢听这些大人物在临死之前的哀嚎和求饶！

不过在兴奋之余，他手里的短刀也‘一不小心’的刺进了雷米的心脏，然后又‘一不小心’的将他丢进了脚下熊熊燃烧的大火。

周围的一切都在烈焰之中焚烧，冲天的火光把漆黑的夜空照亮，一具具焦黑的尸体还保持着生前的动作如同枯树一般矗立在远处，冰冷的雨水打在他们身上发出‘滋滋滋’的声响。

方末独自坐在水塔上，看着远处的夜空思考。

方末从兜里抽出了一根雪茄点燃，深吸了一口之后静静地倚坐在水塔上，许久才缓缓地吐出一道浓厚的烟雾。

这一刻，他的瞳孔里泛着脚下的大火，仿佛赤金，他的身上不约而同的升起了一股山一般的威严，压的周围的空气都沉重了许多。

他坐在那里，就像是一位坐在王座上的帝王。

只有那只黑猫静静地蹲坐在方末的身后，睁开暗金色的瞳孔看着方末，像是王的侍从。

“很高兴你又活过来了，现在我们是一家人，你的愿望实现了，”方末头也不回的说，“在你还活着的时候，我们将永远是一家人，我保证。”

“这是我答应过你的。”

“所以想要成为我的家人，你就需要好好的活下去，最起码在我死之前，你不许死。”方末以近乎霸道的语气说

过了一会，他又说：“以后你就叫撒旦，撒旦是不死的恶魔，你也会不死。”

撒旦长嘶了一声表示回应。

……

银制的小铃在桌面上晃动着，戴着猫头鹰面具的执法官直接将其按停，原本嘈杂的人们再次恢复了安静。

这是猫头鹰法庭的规矩，关于任何问题的讨论在银铃响起之后必须停止，无论有没有得出他们想要的结果。

看这嘈杂的样子，想来这群老家伙们暂时还没有统一意见。

说他们是老家伙也确实不为过，毕竟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头发都已经白了，就连手臂和大腿上都长满了老年斑，虽然他们都戴着猫头鹰面具遮盖自己的身份，可那种随身散发出来的，即将被埋进土里的腐朽味儿还是让法爷不由自主的感受到十分不适。

他们的每次讨论的议题也十分无聊，除了钱就是权…

“这种无聊的议题还是趁早结束，不如我们先聊一聊最近的那个恶魔，”法爷突然说，“据说那个恶魔可以实现任何梦想，只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法爷刚刚说完，周围的其他人立刻露出了一幅鄙夷的态度。

他们自然是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恶魔的，就像是他们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超人。

如果哥谭真的出现了恶魔，那也应该是他们才对，毕竟他们才是这座罪恶之都的真正掌权者。

至于法爷说的什么恶魔，在他们看来完全就是用来哗众取宠的鬼把戏，这些把戏他们见识的多了，每次出现这种情况无非是要转移大家的注意力而已。

只有执法官一脸认真的看向了法爷的方向，问道：

“你说的那个恶魔…叫方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