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万一落败,有这三营人马接应,李岳所部也不致损失太大。
派出援兵后,黄立便神情大变,独自在大帐内不时发出“我去”、“卧槽”、“我嘞了个去”的奇怪之声,让袁东宝等人面面相觑,满脸疑惑。
“吴三桂竟然死啦,安坤和刘享竟然如此生猛?!”黄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情报上写得清清楚楚,刘享和李岳是绝不会骗他的。
“这真不是个正经的剧本,大BOSS不是应该和主角相爱相杀,相伴始终,最后才被光芒万丈的主角踩在脚下,万分不甘地发表临终感言,然后再嗝屁的吗?”
“三鬼呀,三鬼,你把我的节奏都给整乱了。我瞧不起你,唾弃你,唾弃你的坟墓……”
可以说,吴三鬼的死亡,固然带给黄立巨大的惊喜,也打乱了他之前所设想好的种种方案。
要知道,虽然黄立不能未卜先知。但与吴三桂对战时,根据历史知识的记忆,吴三桂的思维和行动,还是有迹可循,能够加以利用的。
可现在,仿佛一块石头掉在棋盘上,棋子棋势全乱了。
“好吧,这肯定是好事儿,除掉了一個大敌。而且,死了比活捉更好,省得费脑筋如何处置?杀了吧,有些可惜;不杀吧,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黄立好半天才冷静下来,坐在椅中,重新推演整个形势接下来的变化。
“乱了就乱了,大乱也不怕。咱重新捋一捋,得出最好的行动方案。倒也不是凭空瞎想,可以参见三藩之乱时吴三桂翘辫子后吴军的改变。”
“没有了吴三桂坐镇,那些骄兵悍将谁也不服谁,没有能压得住场子的人物。继承人?吴应熊那个软蛋嘛,就是清廷派他回来,也没那个威望。”
“嗯,现在的吴军,可能会更乱一些。有功勋派,象张国柱、王屏藩等将;有亲眷派,如夏国相、胡国柱等人;还有新降附的大西军,以及清廷所派的将领……”
黄立想着想着,突然发现云南的吴军,好象没想象中那么强大了。
只是干死了领军人物,会有如此大的影响和改变吗,他有点不太相信。
拿起纸笔,又重新计算了下吴军的兵力,黄立终于确信,这个结论是比较正确的。
“新降附的原大西军的人马,未必会死心卖命;清廷所派的将领,如赵良栋等,也会离心离德;吴三桂的藩下人马,到底会效忠谁,是功勋派,还是亲眷派?”
“吴三桂征剿水西带了十镇近三万人马,几乎是丧失殆尽了。如果趁热打铁,再把贵州提督李本深给收拾了,就又消灭了三万多。”
“这样一来,云南的吴军好象最多只剩下四五万左右的兵力,且分帮结派,难以齐心作战。”
黄立摸着下巴刚长出的硬胡,思路更加的宽广,眼睛也更亮了起来。
思维一下子突破,他已经跳出了吴三桂已死的框架,开始了另外一种推演。
没错,可以参见李国英、董学礼,死了也说成活着。拿着他们的印信,编造书信把水搅浑。
“三鬼,你不能死呀,你得活着,为反清复明大业造声势、做贡献。”黄立越想越觉得可行,脸上露出了坏坏的笑意。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黄立越来越感觉到运气在变好,大概是在泥石流中死里逃生已是人生低谷,再也降无可降,才会有逐渐上升的势头。
气运,或者说运气,看不到,摸不着,但确实存在,也可以称之为命运。
“难道是幸运女神看上了我的英武不凡,还是通过努力奋斗,正在把华夏的气运夺回来?”
黄立虽然搞不明白,但却是感到振奋和激动,几乎要乐出声的。
什么三分天注定,应该改成七八分才对。而且,运气好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其实,如果从攻占大方城开始推演,即便安坤、刘享没能干掉吴三桂,还如历史上那般围困,被李本深救出,最终的结局也改变不大。
因为,吴三桂的疲兵加上李本深的人马,也将要遭到明军的猛烈攻击,败退的土兵也能喘息集结,返身再战。
不出意外的话,明军能够击败吴军,并迫使吴三桂和李本深向贵阳退却。明军趁势再围攻贵阳,吴三桂的结局似乎也不会好。
但现在简单了,吴三桂阴沟里翻大船,竟然被搞死了。这绝对是轰动天下的大事,反清复明的形势又将为之大变。
在长江以南,因为气候和地形地势的关系,满蒙八旗的战斗力将大打折扣,绿营官兵也不会死心卖命。
吴军如果分崩离析的话,长江以南最能打的敌人,也就是尚可喜和耿精忠那两个藩王了。他们既要海防郑家,就抽不出多少的兵力来机动作战。
云南,如果能不战而取,那就更好了。虽然听起来有点难以置信,以前也没有想过,但现实的形势,却有了这种可能。
黄立微眯着眼睛,摸着下巴,挠着头,思索着,分析着,判断着。
………………
李岳摇了摇头,收起胡思乱想,走进这座充满彝族特色的院落。
“见过李将军。”张瑶儿端着水盆出来,看到李岳,躬身施了一礼。
李岳抬了抬手,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这个,刘叔的伤势好些了吗?”
真不愿意来,更不愿意和刘享和袁东宝那帮家伙在一起,当小辈真可怜。
“有了点力气,能勉强倚着坐一会儿啦!”张瑶儿倒没在意这个,辈份儿是辈份儿,年龄是年龄,不搭嘎的。
“张娘子辛苦了。”李岳点了点头,开门走了进去。
刘享斜倚着坐在榻上,脸色还是苍白,但看起来确实大有好转。
“李岳?”刘享有点意外,声音还有些微弱,问道:“清军快到了吧,你应该去指挥军队应战啊!”
李岳笑了笑,说道:“抽空来看看,马上就走。”
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来,李岳看着刘享,调侃着说道:“斩杀吴三桂,这可是天大的功劳。我率人马匆忙赶来,不想还是被你抢了功劳。”
刘享咧开嘴,笑道:“我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土兵的掌控力还是不足,不能令行禁止。但吴三桂恶贯满盈,这怕也是老天报应不爽吧!”
李岳点了点头,说道:“恶有恶报,天理昭昭。吴逆授首,形势剧变。我看,复明大业至少能提前几年完成。”
刘享微微颌首,说道:“我也想过形势会如何变化,却都不敢确定。估计也只有殿下,能从纷繁中找到头绪,想出最优的应对策略。”
“殿下明天便能赶到。”李岳说道:“咱们也不用多想,反正没殿下谋略深远。我只管打好仗,别的只管听殿下令旨。”
刘享抿了下嘴角,说道:“总要有些自己的见解,才能让殿下更看重。你已经独领一军,且是全军的典范,前途无量。”
李岳呵呵一笑,说道:“要说殿下的看重,你可是第一个独自出去做大事的。且立了天大的功劳,这贵州肯定要交给你打理啦!”
“你捧我,我捧你的,好没意思。”刘享笑道:“跟我讲讲殿下纵横湖广,痛歼禁旅八旗的事情吧!”
李岳呵呵一笑,说道:“这怕是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明日殿下率后队赶到,袁东宝、王世德他们会给你说上一天一夜的。”
说着,李岳挤了下眼睛,揶揄道:“张小娘子不错,衣不解带地侍候你,可别不领情啊!”
刘享翻了下眼睛,没好气地说道:“好啊,你去管她叫婶娘吧!你叫得出,我给她名分又如何?”
李岳眨巴着眼睛,装模作样地想了想,一副毅然决然的神情猛地站起身,说道:“好,我这便去找她,当着你的面儿叫,让你听得真真的。”
说完,李岳大步出了屋子。刘享愣怔住了,随后便是气急败坏,连声招呼,李岳却是头也不回。
这下子,刘享傻了,真以为李岳去找张瑶儿,要当着他的面儿叫婶娘。这段时间以来,他对张瑶儿的印象已经大有改观,但还远谈不上有太多的感情。
就在他心里懊悔、忐忑的时候,张瑶儿走进了屋里,询问了一下哪里不舒服,便坐了下来,翻看着一本医书,似乎在等待什么。
刘享如坐针毡,可惜伤势还重,一动弹就疼得咧嘴。有心开口,却又不知道如何说。关键是他不知道李岳怎么跟人家讲的。
于是,刘享为了避免尴尬,闭上眼睛,使出了装睡的招数。听天由命吧,希望李岳这个臭大侄给自己留点面子。
“要睡就躺下,舒服一些。”张瑶儿看到了,走过来表示关切,并扶着刘享慢慢躺到了床榻上。
刘享有些尴尬,连眼睛也不敢睁。躺在榻上,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迷迷糊糊的竟真的睡了过去。
而李岳也只是吓唬耍弄他小刘叔一下,出去跟张瑶儿交代要好好照顾,并表示了感谢后便赶回部队,准备迎战敌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