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五十章 神鬼莫测之谋(1 / 1)样样稀松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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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历十四年,也就是孙可望降清的第二年,他突然就死了。清廷说是病死,但流传出来的说法,则是孙可望“随出猎被射死”。

好嘛,原来是满洲亲贵眼神不好,把孙可望当野猪给射死了。这恐怕就差直接砍头示众了,兔死狗烹何其急也!

胡国柱扫视着众将,开口说道:“王爷的亲笔书信,你们可以细观,再作决定。”

刘玄初把“吴三桂”的亲笔书信递给了夏国相,夏国相似乎早知此事,只是随便看了两眼,便传给了张国柱。

没有人敢轻易否定这亲笔的书信,那似乎意味着背叛主公。但也没有人敢轻易相信,只是不敢说出而已。

书信传到了方光琛手中,几道目光也集中过来。作为吴三桂最亲信的幕僚,他似乎是最有发言权的。

方光琛仔细看着,辨认着笔迹。不得不说,模仿得非常象,几乎可以乱真。

“据方某看来,确是王爷的字迹,应是亲笔所写。”方光琛终于作出了判断,将书信传给下一个人。

虽然方光琛表现得很平静,但他还是看到刘玄初似乎在向他微微颌首。

“或许,他也看出这只是非常象而已。如果不是心中早有定论,再加上仔细辨认,几乎连我的眼睛也被瞒过。”

方光琛若无其事地垂下眼帘,暗自感佩,“三太子手下竟有如此能人异士。”

书信传了一圈,再次回到胡国柱手中。他再次扫视众人,开口问道:“诸位,你们有何想法和建议,尽管坦白以告。”

众人又陷入了沉默,紧张地权衡着利弊得失。

显然,胡国柱和夏国相应该是联手了,并且建立了与明军的秘密联络。他们的倾向已经昭然若揭,那就是借王爷书信的契机,降附明军。

“连环计策,直指人心,三太子殿下实在是太高明啦!”方光琛抚弄着折扇,将整件事重新捋了一遍,不禁暗自心惊佩服。

先是以王爷的书信来使吴部官将人心混乱,不知真假之下也不敢轻举妄动。这个时候,王爷是生是死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没人知道确切的消息。

如果王爷是被俘,出兵攻打明军,岂不是置王爷于死地?

如果王爷已死,可在没有证实之前,谁又敢担上背主的罪名?

再从清廷的角度看,王爷已发出反清檄文,并已经引起了天下轰动,不表明态度,难以稳定人心。

清廷如果说王爷已被明军杀死,所发出的檄文和书信都是伪造。可却没有证据,少人信服,还会认为清廷是在借刀杀人。

如果王爷万一还活着,清廷这样做岂不是令人寒心,更会激起吴部官将的反叛之心?

“原来清廷怎么反应,三太子殿下已有应对之策,会使事情向更有利于明军的方向发展。对吴部官将也是一样,在清廷和明军之间,只能是二选一。”

“而权衡利弊之下,还是投降明军更好一些。因为从长远来看,清廷已经疑心吴部官将,只是还想利用他们对抗明军,才空言安抚。”

关键是吴部官将的奏请,一是放回吴应熊,二是粮饷拔付,清廷全没答应,只是虚言拖延。

这個态度,怎能不令吴部官将心生凛惧,怎能不觉得清廷不可信。

吹毛求疵,卸磨杀驴,清廷干得多啦!现在还没翻脸,以后的下场如何,实在是凶多吉少。

与明军死战结仇,实力大损之后,清廷想找借口削弱打压、斩除祸患,那时岂不是要引颈受戮?

有毒的种子已经生根发芽,又被清廷浇灌长大,越想越令人不寒而栗。

“若与明军开战,败了就万劫不复。胜了也会损失惨重,清廷难道就会尽释疑心,象王爷在时那样,有奏必应,粮饷足量供应地扶持?不可能的。”

方光琛忍不住用扇子拍打了一下手心,暗赞此计巧妙又毒辣,简直是无法破解。

现在,吴部唯一的顾虑,恐怕就是被清廷扣押在京城的吴应熊了。其实,这也不过是心理上的一道坎,并不影响他们对于自身利益的考量。

显然,夏国相和胡国柱,以及方光琛、刘玄初的游说工作是相当成功的。在座的吴部官将,象王屏藩、吴之茂等人,已经对降附明军不表异议。

但吴应期和吴三枚却被排除在外,因为这两人自恃与吴三桂关系更***常就很跋扈。

而且,吴应期更是颇有野心。吴应熊被困京师,他便有取而代之,成为吴三桂继承人的幻想。

如果降附了明军,吴应期哪里还有什么机会。

眼见风向不对,吴应期皱起眉头,沉声说道:“世子还在京城,我等若有异动,岂不是害了他?”

夏国相抿了下嘴角,象是冷笑,开口说道:“太子殿下愿以穆里玛、图海、傅喀禅、杜敏、李国英、董学礼,以及数千八旗兵将的人头,还有罗绘锦的家眷,与清廷交换世子。”

“神鬼莫测之谋,连这最后的漏洞也给补上了。”方光琛眼睛放光,实在忍不住,刷地一下将扇子打开,引来了不少疑惑怪异的目光。

吴应期眉头皱得更紧,说道:“那就等他换回世子再说,又何必如此着急地作出决定?”

蠢货!方光琛已经洞悉了太子殿下的谋划,开口说道:“吴将军此言差矣!若想世子有一线生机,易帜却是必行之道。”

“清廷以世子为质,就是要我们与明军死战,不管胜败,清廷是绝不不会释放世子回滇的!”

“但我军若兴旗反正,世子也失去挟制要协的作用。如果没有首级交换,凭满人的残暴,世子是必死无疑。”

“八旗兵将的首级,对于清廷来说,能够安抚军心人心,否则,内部也会出现怨言。更有李国英、董学礼、罗绘锦的首级,那可都是为清廷尽忠的汉人。”

“如果清廷置之不理,又如何能令汉官汉将为其卖命,为其竭忠报效?太子殿下用心良苦,只为世子能有生还之望,不敢说一定成功,我等也应该感念才是。”

刘玄初目光闪动,也有些佩服。这么快就能分析明白,果然有两把刷子。

众将思虑明白,恍然大悟,不禁也有些动容。

能如此为王爷父子考虑,这位太子殿下确实够仁义,倒与外面传言的一样。

王屏藩向着方光琛拱了拱手,说道:“方先生一席话,令某茅塞顿开。东虏反复无常,绝不可信。兔死狗烹,已有殷鉴。现在,既已经疑心防范,日后必然打压清算。若不趁此时举旗反正,将来无力时,难道白白等死吗?”

吴三桂不管生死,已经倒了,无法再给他们荣华富贵。

但更粗的大腿出现了,三太子殿下,那可是日后要登基为帝的。现在拥戴,至少也是个从龙之臣。

而且,象胡国柱、夏国相、王屏藩等人,都认为所部尚算是兵精将勇,与风头正劲的明军联合,取天下大有希望。

至少,西南半壁在手,清廷已是轻易奈何不得。

吴应期和吴三枚对视了一眼,眼中闪过阴沉之意,却也不再开口反对。

你们都已经称太子殿下了,又有王爷的亲笔信,还把世子都搬了出来,再是心中不满,谁还能说出反对之语?

张国柱轻轻吐出一口长气,躬身拱手道:“张某能得享福贵,皆王爷所赐。既是王爷指令,自然遵从无误。”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他还是个忠臣,只是忠于吴三桂。既有吴三桂的亲笔书信,那他就唯马首是瞻。

吴之茂也考虑清楚了,拱手道:“吴某从辽东追随王爷,蒙王爷简拔抬举,岂敢不竭忠报效?”

吴应期目光闪动,虽有野心,却也只能暂时隐忍,不敢有异动,说道:“王爷有令,我岂敢不遵?”

他算是看清楚了,这胡国柱府上充满杀机。而胡国柱、夏国相等人,也已经联合起来。谁要敢反对作梗,恐怕是走着进府、躺着出去。

余下的将领心中松了口气,既有人带头,他们附和便是。

说实话,清廷不拔粮饷,不急派援军,他们也不想以孤军与风头正劲的明军打生打死。

胜了,伤亡肯定不小,还要担心清廷算后账。败了,不仅是他们,还有他们的家眷,都要受到连累。

正在此时,有亲兵匆匆而入,呈上急报。

胡国柱看过之后,脸色微变,递给了夏国相,并对众将朗声说道:“迤东土司十余家,拥戴三太子殿下,举旗叛乱、众至数万,已攻陷临安、蒙自、宁州、易门等州县。”

众人一阵骚动,也是纷纷庆幸,刚刚做出了降附明军的决定。否则,内忧外患,必败无疑。

迤东土司王耀祖、禄昌贤等人,得知明军进逼曲靖的消息,也趁着清军抽调驻军集兵昆明的时机,举旗起事。

他们唯恐吴军投降,再没有机会表现,不能得到太子殿下的恩典。

要说土司的力量,以云南最为强大,可谓是人强马壮。吴军分守各地,也是监视防范,不敢大意。

最后的一根稻草落下,在座的众人也甩掉了最后一丝犹豫,在内外交困的情形下,做出了明智的选择。

当然,人心各异,只不过是形势所迫,不得不从。

但这些人也知道,举旗反正就没有了回头路。除了清廷,就是明军,反复横跳谁会信任,恐怕死得会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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