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都给我滚!”
狐鹿故大单于闻得左右呼知王被擒,其麾下二万兵马,除了死伤者,尽数被汉军俘虏,左大都尉赤啪塔携部族一万多人南迁,不由得大怒,直接将桌案上的酒碗摔在了报信的卫兵脸上,砸得其是满脸鲜血横流,捂着脸不敢哀嚎,痛苦不已。
“传令右校王,回师王帐!”
“是!”
即便此时他再是如何发怒,亦是于事无补,狐鹿故大单于深知,自己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任平早都带着一众人,步入朔方境内了,此刻草原各部,民生疲弊,怨声载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当务之急不是追杀任平,而是赶紧收缩力量,拱卫王师,以防各部宵小,趁此时生出觊觎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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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呼知王的败兵俘虏,比任平想象中的还要老实,后三天的南迁归途,这万余败兵俘虏,表现特别好,不是主动搀扶同行的老者,便是哪里有重物需要背扛,他们便到哪里去,尤其是在见识到了南迁队伍足吃足喝,顿顿有肉汤喝的伙食后,他们这些败兵俘虏恨不得放马的时候,把马扛起来走路。
任平为了试探他们是不是有意为之,内含什么诈计,便让许野故意将不少兵刃,在休息时堆放到这些败兵俘虏的营帐跟前,并派了锦衣卫暗中监视,玄铠骑兵明面上做做样子,巡查一番,漏了不少破绽给他们,这些败兵俘虏对于那些兵刃,也不能说是不为所动吧!
其中带头的千夫长,百夫长,竟然主动跑到许野面前,询问是不是搬运兵刃的人手不足,他们可以帮忙,还特别提出,若是许野不相信,可以派玄铠骑兵看管他们。
眼见于此,任平也就懒得去管他们了,只是派了一个百将,专门负责这些左右呼知王的败兵俘虏,干一些活计,若有异动,任平自不会手软。
没有雷霆手段,任平如何敢行菩萨心肠?
他不怕这些左右呼知王的败兵俘虏闹事,连左右呼知王,都让任平给放出来了,和左大都尉赤啪塔住一個帐篷,他们三人也算有伴。
任平只是怕这些败兵俘虏一旦闹事,伤到那些本就有伤的匈奴底层牧民,奴隶,士卒。
营地当中,由许野和罗愣娃昼夜倒班看守巡视,自家大帐外,每天至少一个百将队伍,十个锦衣卫保护,别说是些败兵俘虏了,就是李陵不退走,率兵真打进营地内了,以他现在手里玄铠骑兵加“止戈弩”的战斗力,任平想要什么时候回朔方,就什么时候回,没人能够拦得住他。
左大都尉赤啪塔早就认命了。左右呼知王嘴上不说,心里却还是有些小想法,但等任平和赵三箭的五千步卒平稳会师后,这两人也没想法了。
之前任平叫他们吃吃喝喝,他们还有些别别扭扭,想要装一装骨气,气节,若按罗愣娃的脾气,直接就给他们一人一棍子了账,好在有任平阻拦,他们两个方才得以活命。
活命之后,看似摸准了任平的态度,时常接着装一装,但等他们和赵三箭会师后,这两个老小子方才彻底老实,任平让他们三个打狗,他们三个绝不骂鸡。
“收集草原上的狼肉,狼骨,在此铸一个骨庙,就唤作狼王庙。”
“诺!”
任平指着大漠和朔方郡的交界处,同手下人吩咐道,一众将领哪个敢耽搁?
人多力量大,南迁的匈奴人听说任平要建“狼王庙”,都主动出力帮忙,只一天时间,一座小庙便搭建而成。
庙成之日,任平备了三牲祭品,带头祭拜,一众南迁匈奴人见此,包括左大都尉赤啪塔,左呼知王邪莫考,右呼知王赖赖不花在内,嘴上说不出什么感受,心里却都涌现出一丝暖意,觉得任平同其他汉人不一样,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们也说不清楚。
许野,罗愣娃能够明显感觉到,狼王庙建成后,南迁的匈奴人,也有了些变化,具体什么变化,他们不好说,按照罗愣娃的话来讲,就是比之前看着顺眼不少。
回了沃野城之后,任平象征性的召集了一下众权贵,把匈奴人的安置工作,交给了内阁,便转身直接开溜,钻进了自家的温柔乡。
“公主辛苦了,为夫回来了!多日不见,为夫甚是想念你啊!”
同样的话,任平已经说了四遍,其先是到的红英那里,看看自家还不会走的大儿子任方,后又陪着邹兰喝了一会儿茶,吃了几块点心,再之后就是跟灵夫人阿姿,乐夫人阿雅,在府内新建成的浴室中,玩了一个多时辰的鸳鸯戏水,如今方才换了一身清爽衣物,过来探望夷安公主。
如此顺序,自是经过考量的,任平刚一到府内,便把夷安公主身边的黄门周让叫了过来,再得知夷安公主正在房中休歇午睡,任平方才以如此顺序,一一探望几位夫人。
“夫君的心却是大,也不知道未见妾身之前,想了几个好妹妹?”
夷安公主摆弄着手上插花,面容带着哀怨嗔怪,一时间倒叫任平有些不知所措了。
自家夫人有身孕,脾气怪些实属正常,任平自是不好和她争辩,但那“两面派”的黄门周让,他却是不能放过。
任平撇过头,狠狠瞪了黄门周让一眼,吓得这小子,当即一缩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最后还是一旁的夷安公主贴身婢女花蕊,推了他一把,方才使其明悟了过来,赶紧欠着身子,默默退出房间。
“公主说得哪里话?为夫此番归来,历经磨难,险些丢了性命,又沾染了一身尘土,若不洗得干净些,唯恐伤到你和孩子,故而来迟,还望公主莫怪。”
任平说话间,一把搂住了夷安公主的腰肢,将其抱在怀中,夷安公主一听其归途如此艰险,被他唬得一愣一愣的,哪里会顾得上吃飞醋,一颗芳心,不是在担心他,便是已然陷入他的柔情蜜意当中了。
身为贴身婢女,花蕊自然是个识趣的人,眼见自家公主和将军,温存恩爱,她哪里还能留在房中?
其缓缓退出房门,刚到院内,一回头,便瞧见了那像木头似的黄门周让。
“哎呀!你怎地痴站在这里,真真吓死个人!”
花蕊说着话,不断用自家柔荑拍打自己初具规模的峰峦,以平复刚刚受到惊吓的心悸。
“蕊娘娘勿怪,蕊娘娘勿怪……”
黄门周让一副慌张模样,连忙为花蕊躬身行礼赔罪。
花蕊闻言,翘起兰花指,在他的额头上狠狠一戳,拉着他的衣袖快步出了院门,低声叫骂道。
“作死的夯货,娘娘二字也能随便出口?你不怕死,咱还没活够呢!”
黄门周让听到此处,也明白过来,将军,公主,应该皆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
知道自己不用受罚,他自是高兴,思绪也恢复如常。
眼见花蕊生得乖巧可人,黄门周让馋了许久,平日里二人也有几分暧昧,今朝一时起了色心色胆,一把抓住她的柔荑分辩道。
“花蕊娘子,生得这般怜人,在小的眼中,比宫里的娘娘还要美上千百倍。”
花蕊闻言先是一乐,随便佯装恼怒,拍了他的脏手一下,力道不轻不重。
周让能做到黄门,傍上任平,全靠自己没皮没脸。
如今被拍了一下,却无明显拒绝之意,他哪里肯放?
花蕊见此,面露嗔怒,出言讥讽道。
“你个没根的婢子,心思还怪多的呢!拿开你那脏手,我便是从了你,你又能如何?还想让咱过门就去守活寡?”
花蕊之言,甚是刻薄,但黄门周让听后,脸上不怒反喜,甚至还得寸进尺的抱住了花蕊腰肢。
“好姐姐,咱没遇将军之前,一直守在妃子陵,哪里得进宫闱?不信姐姐摸摸?”
周让顺手一牵,花蕊嘴上没应承,柔荑却没停,一摸了个结结实实后,当即转身自周让怀中脱离出去。
周让没想到花蕊身子这般灵活,怀中美人离去后,他还没等反应过来,屁股上便挨了花蕊一脚。
这一脚力道却是不重,但也把他踹了一个趔趄。
“不知羞,还想贪了姐姐的身子?你若有胆子,我现在给你去敲将军和公主的房门,你当着将军和公主的面,跪下求亲,但凡你有这个胆量,甭管将军,公主应不应允,咱这下半辈子,就都依了你。”
周让哪里想到花蕊这般刚强,他闻言之后,半晌没了动静儿,只是晒笑不已。
“呸~”
花蕊见此,不由得往地上啐了一口,转身回了院中。
周让见此,心中悲切,自家费了好大功夫的周章,算是落了个一场空。
经此一事,花蕊也将他看得明白。
这周让不过一小人也,想攀上自己,在公主,将军面前更进一步,按照规矩,宫女,婢子,黄门有成亲者,皆要被放回民间,周让不敢求亲,却不是怕公主,将军不同意,只是怕丢了这才到手没多久的公主麾下黄门总管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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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安公主怀着身孕,勉强才到三个月,正是危险期,任平哪里会和她真刀真枪的厮杀?
“咕噜~”
二人耳鬓厮磨,你侬我侬的温存了半天后,任平的肚子却是先叫嚷起来。
“嘻嘻嘻……”
他们二人距离这般近,夷安公主如何听不见?
其闻声之后,同任平相互对视了一眼,不由得抿嘴偷笑。
“来人!”
“婢子在!”
“让厨娘弄些小菜,送过来!”
“诺!”
花蕊领命而去,没费多长时间,便用食盒端上来,八个菜一壶酒,于桌案上摆放整齐。
将军府的后厨,锅灶里的炉火,日夜不熄,诸多配菜,早早都备下,若是当日用不了,便发散给府中下人做吃食,也算是在镇朔将军府当差的福利。
因为任平不喜欢一家人吃饭,还分桌食之,故而府上的几位夫人餐桌,皆是圆桌。
任平端坐主位,夷安公主在一旁作陪,花蕊刚想为其斟酒,却是被夷安公主,微微欠身接了过来,为任平斟满。
“有劳夫人!”
夷安公主闻言,甜甜一笑,默声不语。
夷安公主的食邑富饶,自幼吃惯了精米,来到朔方同样如此。
虽然任平不愿让其他几位夫人有冷落之心,便特意吩咐府内的厨娘采买,给其他几位夫人的平时吃食,都换成精米。
但精米与精米之间亦有差别,夷安公主所用,乃是皇家专供,岂是寻常精米可比?
“真香啊!”
任平一连吃了两大碗米饭,心满意足。
夷安公主见他吃得开心,自然也跟着高兴。
“夫君,妾身近来害口,害得厉害,平日里别的都不想动筷,唯独还能尝两口这个精米,若是没有这个精米,妾身恐怕都要见不到将军了。”
夷安公主说罢,有花蕊从一旁递来丝帕,其拿着这丝帕,抹了抹自己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
任平见此,哪里敢怠慢,连忙起身,绕到夷安公主的背后,搂住她的肩膀,让其头依靠在自家怀中,轻声安抚道。
“公主这是说得哪里话?我堂堂镇朔将军,还能供应不了几石精米?
如今已然开春,要不了几日便会开化,正好我擒了匈奴的左右呼知王和左大都尉,待陛下东巡过后,为夫我便亲自押解他们三个进京,就开咱的大船去,卖卖夫君这张脸面,还不能在太子殿下,陛下面前,求来一船精米?”
“唉~”
夷安公主听到此处,停止了她那“干打雷,不下雨”的表演,悠悠叹了口气,接言道。
“夫君身负父皇交代的重任,岂能总为妾身这点私事烦心?”
任平不是傻子,听到此处,他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今日的夷安公主所言,恐怕不是撒娇那么简单。
“但不知公主夫人,有何良策?”
任平很是上道,虽然心里琢磨出不同寻常的味道,但却并未点破,反而顺着夷安公主心意,往下接言。
“父皇分给妾身的皇粮份额,倒是够妾身与将军食用的,只不过先前因为妾身心急,自家的皇粮份额又有限,京中的官家车船,都在忙活着父皇东巡的大事,妾身这点小事,自然无从顾及。
妾身是想要托付民间商贾,来办此事的,但那些京中大户,都忙着走水路,和夫君做大买卖,并无一人愿意专送妾身那点皇粮。
好在商盟当中的周家二娘子,是个有心的人,如今隆冬时节,水路不通,她还不忘了,派人走陆路,为妾身运送来皇粮精米,妾身心里当真是万分感念这份恩情。”
任平听到此处,算是明白咋回事儿了。
他一把将夷安公主搂在怀中,使其安坐于自己的大腿上,朗声直言道。
“这周盼倒是有些手段,走关系都走到公主这里了,说吧夫人,她想求些什么?”
瞒不住任平,夷安公主并不惊讶,其闻言靠在任平怀中,低低的回道。
“前些时日,五原郡发现了几个盐池,周家想做夫君的专营代卖之人。
妾身想着,周盼和水军都尉,也是好事将近,周家娘子又是个精细人,有他的未来夫君做帮衬,想必能为夫君将官盐卖得又快又好。”
“哈哈哈……”
任平听到此处,不由得大笑。
“我道是何事,让公主你这般兴师动众,不过就是几个盐池,做个代卖官商,何至于此?此事为夫准了,一会儿我写个表文送内阁和周家,让他们商量出来个具体条程,随时可以组织人手开采贩卖。”
“真的?”
任平答应得这般痛快,夷安公主都有些不敢相信。
“那还有假?公主莫不是以为,你与为夫开一次口,不及几座盐池?”
“妾身谢夫君怜爱!”
任平之言,让夷安公主倍受感动。
区区几座盐池,任平着实没放在心上。
再则虽然方才精米一事,极有可能是夷安公主的托辞之语,但想必不是空穴来风。
周盼能搭上夷安公主,必然是费了一番心思的。
任平此番顺了她们的意,也是在给外面人做个榜样,别以为自己不在沃野城,便可暗地里不拿自己的几位夫人当回事儿。
如今自己还活着,他们都这般,若是自己有朝一日,战死沙场,为国捐躯了,底下人会如何,任平可想而知。
解了心头事,夷安公主又和任平说了会子话,顿感身子困乏,便在任平的搀扶下,卧于床榻休息,因为夷安公主身子不爽利,任平自然无法和她行欢愉之事,不过只是坐在床榻旁,二者互望,他们便感甜蜜知足。
“启禀公主,将军,崔老和绯红娘子,求见将军,说是有要事相商。”
什么时候,都不缺煞风景的人。
任平听到门外的花蕊禀告后,眉头不由得一皱,却是并没有起身的意思,只是追问了一句。
“去问问是何要事?”
门外的花蕊听到此处,并未有所动作,只是迟疑了片刻,回复道。
“婢子听说,是城外的匈奴人和咱们沃野城百姓起了冲突,骚乱虽然已经被赵都尉平息,但一干人等,却还得等将军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