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鬼东西?”
大多数见识少的辅兵一时没反应过来。
唯有哨长和少数辅兵联想到了一样武器——
“小心!”
“是万人敌!”
大喊提醒的同时,哨长第一时间城门洞飞扑过去。
他的话声才落下。
赫连岳扔出的高精黑火药版手榴弹就在一众辅兵头顶炸开!
轰!
一声爆响,杀伤力炸裂。
不知多少碎瓷片、铁片、小铁钉四面激射,随着爆炸的气浪,没入辅兵们的身体。
须知,这些辅兵也只是穿着最便宜的布甲而已。
几个离得最近的辅兵直接被炸倒在地。
周围一圈人也都被手榴弹爆炸后激射的碎片伤到。
瞬间惨嚎声一片!
剩余辅兵也惊慌四散,一时间难以组织抵抗。
跟在赫连岳后面的几个亲卫军原本也想扔手榴弹来着,见此便收了起来,拿着短刀跟赫连岳一起杀了上去。
他们本就是数千义军中选出的精锐,又经过刘升十天特训。
此时杀入惊慌失措的募营辅兵中,就好像狼入羊群。
而随着后续更多胜捷营亲卫冲过来,仍留在南城门洞这边的辅兵很快被斩杀干净。
就连那個明军老兵出身的哨长,都被赫连岳一刀斩杀在城门后面。
只有十几个一开始逃往其他方向的辅兵幸存离开。
“快!开城门!”
赫连岳招呼了声。
立即来了七八个力气大的亲卫,跟他一起搬开城门后的砥柱,打开五道门栓,推开了沉重的城门。
整个过程用了起码五六分钟。
赫连岳原以为会有官兵过来阻止,没想到竟如此顺利。
便认为是舞阳知县、营兵守备防守布置得不够周全,没留预备队应对危急情况,才让他们如此轻松地完成原本危险的任务。
他却不知,潘弘其实是安排了预备队的。
而且有两支。
第一支预备队是典史带领的一百多个捕快、衙役。
第二支预备队则是各大户加起来可能有上千人的护院、仆从。
可惜的是,舞阳典史是个贪生怕死之辈。
他从来报讯的衙役口中得知城中出现一伙贼兵,疑似潜入的贼人内应。
便先紧急召集了几十个衙役,准备前往南城门救援,同时还通知了大户中领头的方家,让方家带各大户家的护院、仆从来救援。
结果走到半道上,就遇到了侥幸逃出生天的几个辅兵。
听辅兵说南城门已经被贼人夺取,且贼人还有万人敌这种“大规模杀伤性”武器,这典史立马怂了。
他倒是没有提刀跑路。
而是一面派人上城墙向潘弘告知此事,一面想等着方家等大户带人支援。
等了一小会儿,大户组织的援兵没来,南城门处却传来了凄厉的喊叫声——
“城破了!”
···
轰轰轰!
一轮虎蹲炮轰过后,潘弘从躲藏的地方钻出来,提着剑就斩向一名刚要登上城墙的义军刀牌手。
却被这义军用盾牌挡住。
潘弘正要奋力将其斩杀,却从城下抛射上来一阵箭雨!
“大人小心!”
潘澄连忙将潘弘拉开,下意识将其护在身下。
却不妨一支箭从刁钻的角度,射入他脖颈!
潘弘感觉潘澄身子一僵,便知道他中箭了,不禁疾呼:“澄儿?!”
“大人···”
潘澄想要说什么,可只说了两个字,便瞪着双目,气绝身亡。
这时,城门楼下传来欢呼声,城内则响起凄厉的喊叫声。
“城破了!”
“快跑啊!”
一名乡兵队长找过来,焦急地道:“知县老爷,贼人安排了内应,打开南城门攻入城中了,现在可咋办?”
“咋办?”
潘弘喃喃一声,将小儿子尸体放在了地上,提起了佩剑。
他向京师方向遥遥一拜,老眼含泪地道:“舞阳知县潘弘,丢城失地,愧对陛下,今唯有以死谢罪!”
说完,挥剑自刎!
···
夺取舞阳县城,并控制了三座城门后,刘升在亲卫们的拥簇下骑马入城。
因为这是义军攻下的第三座县城,对很多事都有经验,入城之后,各方面事务都安排得明明白白。
只见街上家家户户紧闭门窗,唯有一队队义军在沿街巡逻。
宣告各家不得外出。
若有趁乱抢劫、奸淫妇女者,抓到之后当场斩首。
至于县衙、仓库和西北边的军器局,也都早已被义军控制住。
当刘升进入县衙没多久,彭有义、杨和庆这两个攻城的主将,以及带领一百胜捷营亲卫做内应打开城门的赫连岳,相继赶来觐见。
见了几人,刘升先关问道:“各营伤亡如何?”
彭有义道:“俺们第一营阵亡27人,重伤30人,轻伤56人。”
他脸色并不好看。
第一营总共才600人,这死伤数目,已经接近两成了。
说起来,前两次用奇袭攻占确山、遂平,他没什么感觉。经过此番攻打舞阳的战役,他才知道攻城战有多难。
杨和庆倒是神色淡定得多。
他年初与红娘子等人在信阳州造反,转战各处,虽未攻打过县城,可正面攻打过的堡寨却不少,早就对攻城战的伤亡有心理准备。
另外,第四营伤亡也没第一营多。
他抱拳道:“禀首领,第四营阵亡23人,重伤21人,轻伤45人。”
赫连岳神情就轻松多了,跟着道:“俺带领的这一哨,重伤一人,轻伤四人,无一阵亡。”
刘升听了微微点头,道:“我们医护兵治疗水平很有限,当立即请城中善于治疗金创伤的大夫,给受伤的将士诊治,尽量保住伤兵性命。”
“是!”
“行了,都各自去修整吧。”
打仗不仅危险,还是个力气活。
所以之前负责攻城的第一营、第四营以及胜捷营的一百人,在夺取城池后,都被安排修整、歇息。
城门、城墙、仓库、军器局等地方的防务,则由民勇、第五营及亲卫军接管。
彭有义三人走后,刘升带着几十名亲卫先来到县衙仓库。
虎贲营亲卫成诵已经收拾了此处账目,点验了仓库钱粮等物资。
见刘升到来,当即上前禀报。
他面带喜色地道:“启禀首领,舞阳县应该是前段时间征缴了不少秋粮,尚未解运。
当下县衙仓库有粮食八千五百石,白银一万六千两。此外还有丝绸一百匹,粗棉布六百七十匹。
县衙武库还有布甲、棉甲各一百副,长枪三百杆,刀牌一百副,弓一百副,箭五千支!”
刘升听了也很惊喜。
他笑道:“看来这舞阳知县是个大好人啊,给咱们义军准备了如此多的钱粮兵甲。”
亲卫们听了,也都高兴地笑起来。
刘升则因此对军器局那边的收获更加期待起来,当即就带人过去。
负责带人统计军器局缴获的是胜捷营军政员柳玉树。
刘升过来时,柳玉树同样是喜滋滋的。
显然,义军在军器局这边的收获也不小。
毕竟这个军器局隶属于河南布政使司,所制军器,除了要上缴一部分到京师工部,还得给河南各地方官兵提供一部分。
柳玉树迎上来抱拳道:“启禀首领,我们在军器局仓库中缴获了布面甲三百副、棉甲一千副、札甲五十副、锁子甲二十副。
外加刀牌五百副,长枪三千杆,弓三百副、箭三万支!
又有火铳两百支、三眼铳五十把,虎蹲炮一百门。
不过官军的火铳据说容易炸膛,俺们还未做检查,不知能用的有多少。虎蹲炮也都比较短小,跟俺们的完全不能比。
另外,还缴获了硝石四百石、硫磺一百石、木碳粉两百石,以及制好的火药三千斤!”
“哈哈哈···”刘升听了忍不住高兴地大笑起来,“之前我还在愁,在铁山集收了六千民勇,从哪儿找那么多兵甲装备他们呢,没想到打下一个舞阳就解决了一大半!”
笑完,刘升问起他最在意的一件事。
“这军器局各类工匠都控制住了吗?有多少?”
柳玉树道:“工匠和他们的家属就居住在军器局周边,都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
初步统计,有铁匠一百人,制甲工匠五十人,制弓箭的工匠三十人,制枪炮的工匠二十人。”
听完,刘升眉头微皱,“人数有点少啊。”
柳玉树道:“学生询问过了,这处军器局确实隶属于河南布政使司,本就规模不大。
另外,布甲、棉甲、弓箭、长枪、兵服这些兵甲的部分构件,军器局其实是外包给民间匠人制作的。
局里这些工匠主要负责制造布面甲、札甲、锁子甲以及刀牌、枪炮、火药。
然后就是负责收取、检查外包给民间的兵甲构件质量。”
“原来如此。”刘升听了恍然。
舞阳这边的军器局如此做,未必符合大明规制法度。
但话说回来,大明现在又有多少事是完全按照朝廷规定来的呢?
地方军器局将制作兵甲的任务外包出去,估计是既想利用民间匠人、物资完成朝廷定下的兵甲份额,又方便从中谋利。
想一想,一副兵甲,军器局只需向上面多要些银子,交给民间制作时再压低价格,不就能吃两头么?
至于说兵甲质量不合格——又不是他们用,何必担心?
当然,很多时候,上面所拨付的经费本就是不够的。
军器局这边不论是外包出去,还是自己制作,质量都很难合格。
真出了事,朝廷里如工部等部门的官员也会帮忙遮掩、扛着。
因为,那短缺的经费正是被他们截留,吃了大头···
汝宁府城,汝阳。
分巡道王世宗在汝宁府获取了一些钱粮,招了一营募兵后,便回开封府交差去了。
临走前,王世宗表示,会将汝宁府的匪寇情势汇报给李巡抚知晓。
但傅汝为如果不想担罪责,最好还是早些剿灭天目山反贼,收复确山县城。
说起来,自从实施“诱导难民前往确山,以难民之众吃垮天目山反贼”的计策后,傅汝为就耐心等着。
他左等右等,都等大半个月了,可天目山反贼还没被难民吃垮!
根据探子汇报,反贼仍像以往那样在确山县城外赈济难民,然后将难民送往天目山中。
那架势,就好像反贼的粮食吃不完,天目山能容纳几十上百万难民垦荒一样。
这让傅汝为心里有些不安。
于是这一日便又将朱国宝、文师颐请到府衙中商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