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状况让众人不敢掉以轻心。
自从船上的汉子们见证了前几日的遭遇后,看向同伴的眼神里也多了一分警惕,哪怕是睡觉都要枕着刀剑。
可这防来防去,外人没防住,防的却是自己人。
大家表面上虽然没说什么,可心底里已经有了间隙。
就连这水面的寒风也吹不散这的滞涩的气氛。
今日轮到了徐唤东看守剑匣,她便直接将其绑在了背上,哪怕是片刻也不曾离身。
她虽是一届女流之辈,性子是急了些,但她也十分清楚,现在大家都是这一条船上的蚂蚱,必要时只能同舟共济。
李大山默默守在甲板上,掂量着手中的巨刀,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庞大的身躯占了不小的位置,像是一座山峰投下沉重的阴影。
陈瑾躺在椅子上,取下腰间的葫芦,看了看船上几人,然后平静地喝上一口小酒。
马巨则是站在楼阁高处,凝望着远方的水面,那里有一团模糊不清的白点,实在是看不透。
然而就是毫无征兆地起雾了。
它悄悄地漫了上来,趁大家都茫然无知之时。
直至近处的河水变得模糊,再也看不见水面的倒影,两岸的草木似乎都披上了一层白纱,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眼前似乎飘散着一丝丝烟气,围绕着着水面,天空,还有那朦胧的众人。
一瞬间,竟分不清这是幻境,还是现实。
“怎么突然起雾了?”
有问题,这不对劲!
“大家小心这迷雾!”
众人的思绪本就是紧绷的,只听这一声呵斥,纷纷拿出了手中早已备好的武器。
寒光森然,蓄势待发。
船上的汉子们恶狠狠地盯着浓雾之中,憋在肚子里火气正好没处撒,只要有人敢过来,定叫他有来无回。
可等了好一会,周围却仍是静悄悄的,听不见一丝动静。
却听雾中,突然有拉弓崩弦之声。
众人警惕之心大起。
“不好!”
即便是在雾气中,那利箭依旧在远远的空中划过,带着蒙蒙的火光,那破空之声呼啸而来,直逼楼船。
倏尔间,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却见一只只带着火苗的箭矢,钉在了船板之上。
顷刻间,那楼船的围栏上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快救火!”
船上众人一边用着手里的兵器抵挡着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箭矢,一边还要将心思放在救火上面。
可这些箭矢仿佛就是没完没了一般。
一轮结束,又是一轮火雨。
船上空间本就狭小,这反而使众人成了对方的活靶子。
已经有俩个汉子不幸中箭,闷哼一声,倒在了甲板上,然后渐渐被火势淹没。
船上火势渐渐大了,火光冲天,浓烟四起,热浪扑面而来,楼船晃动着,众人就连片刻也站不稳了。
“大家快弃船!”
马巨凌空一跃,用大刀劈下几记刁钻的箭矢。
他一声巨吼,率先跳下船去。
迫不得已,众人只能纷纷跟着跳了下去。
一时间水面溅起了层层浪花,一道道黑影潜入水下,在水中他们反倒如游龙一般灵活,飞快地朝着岸上游去。
这里面汉子大多都是鱼龙帮之人,水性极好不说,还使得一手像模像样的鱼龙刀法。
这水里反到成了他们的主场,而岸上那群人,仍是不停朝着水中射着利箭,妄图阻止这一群人上岸。
河岸离楼船并不算远,最多不过十几丈,要想游过去,只不是什么难事。
要说这世间有没有什么能横渡江水,踩在水面如履平地的轻功?
有,当然有,但这无疑到了一个很高的境界。
拿老道士教给陈瑾的轻身步来说,还远远做不到如此。
那套轻功只能勉强算是个身法,在陆地上辗转腾挪倒是方便,可在这水里就派不了多少用场了。
就目前来说,短暂借力跳出水面倒是容易,可面对的就是无尽的箭矢,反而得不偿失。
陈瑾泡在水里,一身衣袍已被浸湿,水中武功不便施展,她便偷偷潜入水底朝着对岸游去。
她水性算不得好,但也不算太差,众人皆游在她前面,她反而一点也不着急。
视线穿过浓雾,前面已经发生了打斗。
在这满目疮痍地树林中,雾气似乎是要散去了。
对方众人皆是一副蒙面打扮,但衣着各异,手中各式兵器皆有,武功路数形形色色,到不像是正规的组织,似乎也是江湖人。
但对方人数上明显占优,约莫着也有近七八十人。
而其中,李大山着实太显眼了。
就他那壮如小山般的身躯,蹭亮的大光头,盖过人群三四尺的身高,那怕就只是横在那里不动,也会禁不住吓退一群胆小之辈。
他一拳将身边汉子打退,反手挡住一柄陌刀,用力抓住一扯,那刀刃就直接弯曲成了一个弧度。
随手抓起身边的蒙面男子,将其如同一块破布甩飞了出去,然后撞断了一颗粗树。
一柄大锤突然凌空砸下,他用双手去接,一股巨大地力道传来,惯性让他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一咬牙,遂拔出了背上的巨刀,此刀居然和他一番大小,挥舞起来,宛如遮天蔽日,更是活脱脱的凶器。
巨刀无锋,大巧不工。
扬起刀重重砸下,先前和他比拼气力之人遂被砸死在了刀下,身形扭曲。
再看一旁的徐唤东也不逞多让,那一发暗器下去,无数的飞针从她指尖射出,顷刻间,就是一小片人倒地。
那空中的丝丝细针极难发现,再加上这数量之多,更是不好抵御,使得那些蒙面汉子短时间内也无可奈何。
伴随着一道水花飞溅而起,一直猫在水里的陈瑾终于出手了。
一道黑影突然从水中激射而出,陈瑾使出久违的轻身步,恍若一阵风吹过,一道身影就已经到了那人身后。
一道细微的杀气一露,伴随着一丝不大明显的酒味。
那人想要回头,可已经来不及了,陈瑾手起刀落,唐刀冷漠地带起一丝血线。
然后忽的又吹起了一阵风,又是几丝血线扬起。
陈瑾的头发散了,脸上湿漉漉的,额前垂下的的发丝彻底遮盖住了她好看的面容。
而此时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