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瑟尔来了！”一声惊呼，是加文拉德。

新兵们有人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更多的人并没有印象，他们都是一副处乱不惊的表情。在他们的字典中，乌瑟尔不过是普通的名字而已。

瓦里安再次看到乌瑟尔，发现他比上次在洛丹伦时更严肃了。那浓密的深棕色长发随风飘摆，莫名其妙增添了一种悲凉气息。和发色一致的胡须多日未修剪，但梳理得一丝不苟。蓝色的眼睛如火炬般，仿佛可以看穿别人的思维。他高大威猛，左肩膀上方露出战锤的粗大手柄，给人以一种无形的威压。

乌瑟尔看向激动的加文拉德，微微点头一笑以作回敬。

“你就是暴风城瓦里安王子？很高兴见到您。”乌瑟尔将拳头放在胸前并稍稍低头，“我奉洛萨指挥官之命，负责指挥第三防守军团。我的使命是击溃肮脏的入侵者，而不是保护某人或某个团体。很抱歉说出这样的话，但这是我的职责。”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已经转过身准备离开的乌瑟尔又回转过来，“瓦里安王子，你的护甲很合身，这是我专为阿尔萨斯王子打造的，不过既然你穿了，嗯，就算物尽其用吧，别有心理负担，孩子。”他又点点头并微笑一下，然后离去。

“他这是什么意思啊！”众人议论着。

瓦里安有些懵，他这是在数落我？我没招谁没惹谁啊我！而且我怎么会知道这盔甲是为阿尔萨斯准备的，就这么随便放在军械库中，而且也是阿尔萨斯亲手递过来的……怪不得洛萨没选他作为副指挥官，你连我这种好脾气的人都感觉到不舒坦，遇到脾气大的还不跟你吵起来。

还是洛萨将军厉害，一眼就知道可能发生的事情，看来，还是图拉扬人好！怪不得将来他没死也为他在暴风大门立了塑像……

加文拉德悄悄走过来，“瓦里安王子，乌瑟尔这人就这样。但人还是不错的，别被表面吓到了。”

瓦里安笑笑，点点头，“他不是责怪我穿了阿尔萨斯的盔甲，而是怕我以王子的身份干扰了他的指挥。”

加文拉德点头表示同意，并露出一丝茫然。自己也算个好脾气的人，本想追随乌瑟尔，会不会一直挨说呢，伤脑筋啊。要不然，一直跟着勇猛又讲道理的瓦里安这小子？

瓦里安看出了他的想法，倒有些欣慰。跟着自己将来回暴风城，省得去洛丹伦受气。人家北方人根本看不上咱们南方来的，连防守安多哈尔都把你放在第一道防线上。直到被霜之哀伤刺死之前，才敢于说出埋藏多年的心里话，“我早就知道，让一个养尊处优的王子加入骑士团，这本就是个错误！”

“人活着就得让自己开心些，加文拉德，你没必要为了他人而让自己接受不公和委屈。你可以在暴风城的流亡者身边，也可以去追随法奥大主教或乌瑟尔首领，这是你的自由。”

加文拉德不解地看着瓦里安，“我不会离开咱们暴风城的人。”

“为了追求圣光，也不会吗？”

“当然！像你一样通情达理的王子，一定会在重建的暴风城建造一座光明大教堂。”

“好的，我会建的，会把她建在最中心的位置，在暴风城任何地方都可以看到她，让万民敬仰。但你得答应管理好那里，别总被狗头人偷走作弥撒的蜡烛！”

“好的！但愿兽人已经把所有藏在矿洞里的狗头人都消灭了。”加文拉德难得咧开嘴笑了起来。

像是搞定了很重要的事情，瓦里安开心得差点哼起孤勇者。

负责后勤的士兵在镇中心架起了大锅，煮了肉汤分发，每人领到面包和腊肠。大战在即，能吃到东西算不错了，没人对简陋的食物有什么怨言。

“瓦里安王子！战争胜利后，你还回暴风城吗？”洛丹伦新兵们围拢着腼腆而笑的瓦里安。

“肯定会回去，肯定会重建暴风城，如果不嫌远的话，欢迎跟我回暴风城。那里到处都有大大小小的湖泊，像钻石一样镶嵌在静谧的艾尔文森林。阳光透过密布的树叶，照在柔软草地上正打着瞌睡的脸，让你做着梦都会微笑。那里，到处都有未开垦的田地，未开发的矿产，只须缴纳微不足道的税金就会归你所有，还有遍地值钱的草药召唤着你们去采集。那里，四季如春，没有洛丹伦这样的严冬，果园遍地，吃不完的葡萄、苹果、柑橘，价格便宜童叟无欺。休假时，你们可以结伴去荆棘谷打猎，还会收到让你们乐得合不上嘴的不菲奖励。也可以去藏宝海湾以正规军的名义勒索那些海盗，并以极低的价钱买到烈性朗姆酒……好吧，作为国王，我不应该明着鼓励这个，你们懂的。”

这群士兵沸腾了，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手，眼里都闪着憧憬的光。

瓦里安心里清楚，自己并没提到凶残的、成群结队的鱼人、狗头人、豺狼人、巨魔，以及熊、毒蜘蛛、狼和脾气火爆的野猪、食腐鸟……谁知道几年后暴风城会变成什么样子，对吧？

加文拉德在一边尴尬地笑着，他感觉自己几十年生活的地方是个假的暴风城。

忽然，乌瑟尔骑在马上喝令着士兵们闪开，跑到近前，跳下马，一脸冷峻和威严。

“据洛萨指挥官派人送来的最新消息，兽人的船在近海集结，据说海面已经变成了黑色……所有联盟士兵，都需要参与阻击。洛萨将军特别命令，瓦里安王子如果身体状况依然没有好转，就前往塔伦米尔，协助保护联盟军用物资……”

乌瑟尔向瓦里安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上马快步跑远。

瓦里安突然想到，难道是洛萨选择了排行最末的图拉扬，而没有选择圣骑士的首领乌瑟尔，于是他心有不甘？按说信仰圣光的乌瑟尔不是这种人，或许有什么误会？

加文拉德注视着乌瑟尔直到消失，然后转过身对瓦里安说，“王子殿下，我们出发吧。”

瓦里安诡秘一笑，“加文拉德，我任命你，作为这个小分队的督导官。他们将来会随我们回到暴风城，所以从现在开始，你有义务为他们提供战术和心理上的辅导。完成了任务，将来暴风城光明大教堂的大主教由你担任。”

加文拉德苦着脸，“遵命。这是不是又违抗了洛萨大人的命令？”

“乌瑟尔大人所转述的命令，明显是洛萨将军担心我的安全，那么既然都要参与到战斗中去，不如我们去找洛萨将军，你也可以看到图拉扬指挥官。”

瓦里安知道，加文拉德有向图拉扬靠拢的意思。

加文拉德看向这群年轻的洛丹伦新兵，“你们，愿意去最前线吗？”

“唰！”所有人突然兴奋地举手表态。

“好吧，这个违抗军令的罪名我担下来！愿意为暴风城的复仇和重建而效力的朋友们，准备好，检查一遍武器盾牌和盔甲，跟着我，不要离我太远。轻伤我负责医治，重伤员尽快送回后方……不要看地上的尸体，无论联盟还是部落的，害怕了就大喊为了联盟为了洛丹伦……用好你们的盾，它能让你们多活一次……冲锋时不要左右跑动杀敌，你只负责击杀你面前的，其他方向的敌人留给别的士兵……就说这些吧。”

大家难得听加文拉德一次说这么多话，都微笑着向这位忠诚的老战士致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