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百一十二章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转世(1 / 1)玄素君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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横望山中澄心禅院遗址处兴建的雷祖宫终于今年七月底完工。

本着张牧之所言,不必为和尚省钱,多让工匠得利的主旨,这座宫观修建的极为气派。

宫观占地三十余亩,山门、广场、正殿、东西侧殿、后殿、厢房、碑廊等一应俱全,共计聘请了近百名匠人,数千名力夫历时两年有余才修建完毕。

圆觉寺普智老和尚倒也大方,为了兑现当初承诺,出钱,出粮,最后又将寺庙名下大半田地折价卖了,才勉强凑够修建雷祖宫的耗费。

和尚出资为道士建公馆,有人好奇问起其中因果时,圆觉寺的众僧也未隐瞒。

一时之间“小天师下山伏妖僧,圆觉寺谢恩建祖庙”就成为了横望山下的一件趣闻。

同时圆觉寺的声望和香火也渐渐冷淡了下去,普智老和尚倒也不介意,只带着众僧安心在寺中念经礼佛。

雷祖宫正殿自然供奉雷祖,即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

九天者,乃统三十六天总司也。

始因东南九炁而生,正出雷门,所以掌三十六雷之令,受诸司府院之印,生善杀恶,不顺人情。

盖以九天之名者,取其阳刚而不泯者之谓也。

应元者,仰惟元始祖劫一炁分真,玉清真王应元之体。

雷者,阴阳二炁结而成雷,既有雷霆,遂分部隶九天雷祖。

东西两间侧殿分别供奉雷部二十四位天君正神和三十六位各司元帅。

如此除了雷部那些负责文职的神明之外,雷部掌握实权的各路大神皆在此处得享香火。

这雷祖宫俨然是一座雷部衙门。

全国各地道观、包括各名门大派供奉雷祖、雷神者多有,但至多设一殿堂。

似此处雷祖宫这样专门供奉雷部众神的宫观,盖天下之大,也唯此一处而已。

八月初六,秋高气爽,天风和煦,正是为雷祖及各部雷神诸多神像开光之时。

横望山南麓老君观主持一早起来收拾妥当,背着桃木剑早早来到雷祖宫,望着面前巍峨气派的宫殿感慨不已。

山门前有一座石碑,乃是翰林学士陈书成未及第时撰写,碑文详细阐述了雷祖庙兴建的因果。

其中包括张牧之解救丢失婴儿,驱逐妖僧,圆觉寺和尚报恩建雷祖庙等事。

“世人皆言大兴土木乃劳民伤财之举,唯师兄却能破此知见障,把这土木之事变成让百姓获利的好事。”

“两年前旱魃现世,毁坏农田无数,这些农户能在这里做工养家,才避免了不忍言之事,只这份功德便足以传世了。”

今日的赵拙言穿了一身青色道袍,头戴木质五岳冠,因为忙碌雷祖宫修建之事,面色较两年前晒黑了一些,又蓄了短须,更显几分沉稳气度。

原本的浮屠塔林都被推平了,只有镇魔井和那颗巨大的柏树保留了下来,那是横望山神苍玄子的真身。

赵拙言在雷祖宫前后转了一圈,满意地笑道:“师兄毕竟慈悲,让我凭白得了这处道场,日后我凭此开宗立派,当将师兄也算作祖师之一。”

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乡邻顺着开阔的石阶往山门处走来,男女老少皆有,多是拖家带口,手里提着香篮,显然是想等神像开光后上香祭拜。

赵拙言来到山门前,微笑着朝众多百姓躬身见礼。

这些来自周边村镇的朴实百姓见了赵拙言,连忙恭敬的还礼,口称“赵道长,赵神仙”等敬语。

这两年张牧之闭关,赵拙言代张牧之号令三位龙神操弄风雨之事,着实为他积攒下不小的名声。

当初张牧之作老君观主持时名声只在横望山南麓几个小村之间流传,真正名声大噪还在进南京城之后。

而赵拙言在此修行三年,屡屡为百姓求雨,其声望已经传播至周边数十个乡镇。

又过了半個时辰,大约有近百名乡民来到宫观内广场上等候。

赵拙言不经意间抬头往山下一望,连忙迈步迎了过去:“韩老员外,陶叔,路途这般遥远,又隔了一座山,您俩怎亲自来此?”

韩老爷在装扮成男子的韩文钰搀扶下登上石阶,身后陶小六和几个仆人抬着成箱的檀香和铜钱。

在后面陶老汉,铁牛等陶家村的乡民也跟了上来。

“咱们道家这次建了这么大一座宫观,听说还是张道长当年赢了和尚得来的钱财所建,老朽怎能不来看看呢?”

韩老爷说完后又忍不住叹气:“不过这路确实是遥远,我寻了七八辆马车,拉着这些人昨天晚上就动身,绕了半个横望山才到此地,哎!不容易哟!”

赵拙言自然也知晓韩老爷讨厌和尚的事儿,只得笑道:“员外家有我师兄开光的雷祖像,在家里拜拜也是一样的。”

“那哪儿行呢?正因我家多受雷祖庇佑,所以这次雷祖宫开光,老朽才要亲自来此!”

韩老爷说着朝后一指:“看看!香火钱都带着呢!今儿老朽要上头一株香!”

赵拙言连忙躬身谢过,然后让两个来壮实的乡民帮着将铜钱抬进去。

韩老爷又探过头来问:“今天张道长会来吧?”

赵拙言点头:“我已发了帖子给张师兄,师兄也答应了会来给雷祖像开光。”

韩老爷忍不住抚须大笑:“哈哈!那就好啊!自从张道长去了南京,我们这些乡邻可是对他想念的紧啊!”

“我们也听说了他在南京城里传出来好大的名声,又是雷神显圣,又是降妖伏魔,穿的跟活神仙一样。”

陶老汉、铁牛等人脸上同样现出兴奋之情,显然对张牧之进南京之后的经历感兴趣的很。

“张师兄闭关两年终于成就阳神境界,如今确实是陆地神仙之流了,韩老爷贤婿就在师兄门下修行,有暇时一问便知。”

韩老爷看了旁边自家女儿一眼,摇头叹道:“我那女婿自然是好的,只是终究是个练武的……也罢,不说了,指望他跟着张道长能长进些吧!”

赵拙言觉得这话不太好回,于是笑道:“我来领韩员外和众位乡亲进去等候,一会儿师兄到了之后我让他去寻你们说话。”

“那感情好!”众人大喜,随着赵拙言一起进入雷祖宫中。

直至午时将近,上山的道路上再无一个人影,张牧之才带着黄白二童子、左梦鱼、玉罗刹及灵应观的一众道士腾云降落在山脚下。

墨麒麟变化成了一只犄角弯弯的黑色大水牛,黄白两个童子在前方引路。

张牧之身披紫袍,头戴金冠,持如意坐在牛背上,身后玉罗刹、左梦鱼都作道装,身后四十来位道士皆神情肃穆。

大体观之,这一行人却是好一幅道家高人出行的排场,也是今日为雷祖宫开光,不得不如此做派。

黄二郎刚欲牵牛登山,突听见道旁有人叫喊:“见过灵威弘道真人!小生奉命在此等候!”

张牧之拍拍水牛犄角停下前行,见前方有一身着锦衣之人带着几个仆人跪在道旁,于是道:“你是何人?怎地奉贫道之命在此?”

那人在地上抬起头来,却是个面容俊朗的富家公子:“小生王兰见过真人!望真人怜悯小生求道之心,容小生日后侍奉真人左右。”

玉罗刹闻听此言,忍不住冷笑着摇了摇头:“那王兰原本是病秧子,此獠夺舍后调养几年,如今身体有所改善,难怪开始痴心妄想。”

张牧之意味深长地看了王兰一眼:“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夺舍了之事纵使做的再隐蔽,也瞒不过天人两道诸神法眼。”

“你之前作恶致使业力缠身,断无可能再得修仙的机缘,贫道念你夺舍后累有善行,索性指点你几句,你可愿听?”

王兰跪在地上,闻听此言心中顿时一震,好似雷惊得蛤蟆一样目瞪口呆,而后慌忙跪地:“恳求真人指点。”

“今日雷祖宫神像开光,待稍后必然会有雷神显圣,你一身业力,又夺舍他人躯壳,按理自当受雷击之刑而魂飞魄散。”

“若你此刻能跪地忏悔自家过错,或许雷神会看在你借王兰之身所行善事的份上留你残魂转世投胎。”

张牧之说完后便不再理会王兰,骑牛往山上行去。

众道人跟在张牧之身后,都侧目望着跪在山道旁的王兰,只是没有一人出声安慰他两句。

张牧之下了牛背,让黄二郎和胡馨儿牵牛置一旁等候,然后便带着众道士进入雷祖殿中排好班次。

赵拙言早已备好开光科仪所需的诸般器物,玉罗刹和左梦鱼二人熟练地点燃香炉烛火,摆放各式器具布置法坛。

韩员外、陶老汉等人原本想上前寻张牧之说话,看到这架势便识趣儿地退了回去,和众多乡民一起站在殿外观看开光仪式。

倒是张牧之先是朝这些熟悉的人报之以微笑,然后才开始开坛做法。

大殿之中,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高坐神坛,身着金甲,赤足披发,手持三十六节金鞭,眉心天眼炯炯有神,座下乘坐一匹墨麒麟。

这是雷祖伏魔之相,寓意以雷法扫荡妖氛,弘扬天地之正气。

焚香上表,踏罡步斗,念咒焚符,请下雷祖法意入驻神像……

张牧之身为正一教下嫡传弟子,下任天师承位之人,对这科仪自然轻车熟路,只小半个时辰便行法完毕。

“现在可撤去法坛了,稍后赵师弟可请众乡邻依次给雷祖上香。”

张牧之吩咐完左梦鱼和赵拙言后便走出大殿寻韩员外、陶老汉、铁牛等人说话。

众乡邻依旧是那般质朴热忱,张牧之就在眼前,他们却不再提那些妖魔神仙之事了,只是家长里短的闲谈。

铁牛抱着一个两三岁的幼童来给张牧之看,那童儿还不太会说话,只是咿咿呀呀地叫。

张牧之面对这些纯善的乡邻,感觉心中一阵温暖,同时又觉得肩上的担子重了几分。

韩员外拉着张牧之的手拍了拍,探着头朝张牧之脸上看来:“道长长高了,脸也白了许多。”

张牧之刚欲回话,陶小六又大声插嘴:“道长换了这一身行头,倒是更像神仙了!”

连同外围聆听的众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候一个白须驼背的干瘦老者挤过来拱拱手:“这位高功道爷方才给雷祖开光,见小老儿造的神像如何?”

张牧之伸出大拇指由衷赞叹:“长者造像形神兼备,真可称大师也!”

那老头听了忍不住抚须,脸上满是得意:“我们造像从不臆造,祖上传下一本《造像经》嘞!小老儿七岁时便把那经书记熟了!”

“实不相瞒,小老儿祖辈上原来是龙虎山下来的,专门做造像生意,真算起来和张天师还是本家嘞!人家都叫我‘泥人张’!”

韩老爷忍不住对那泥人张小声说:“你平时吹一吹就行了,这位是张天师的亲子,未来也是天师……”

泥人张顿时唬了一跳,双手抱拳就欲下跪:“小老儿口没遮拦!小天师恕罪!恕罪!”

张牧之连忙扶住,开口笑道:“长者说的本不错,天下姓张的都是本家,哪里有什么罪过?”

“您老造像确实是极好!日后贫道若建宫观,定然还让赵师弟找您!”

一提造像,这老头又来了精神:“小天师找我就对了!这造像别看是个不起眼的行当,其实里面的学问多着哩!”

“神像虽然都是木骨草筋泥做肉,但真正的讲究是在装脏上,比如说这雷祖,最好要有雷祖印、经书、五谷、金银铜铁锡五金……”

此时左梦鱼和玉罗刹正在里面收拾法坛,众道士则在雷祖殿中安置香炉贡品等物。

众乡民一时半会儿不能进去上香,便围在门前听张牧之等人说话,都觉得这个小天师十分平易近人。

至于张牧之那什么“灵威弘道真人”的封号和其赫赫威名,下面这些乡野之人却没听说过。

正在此时,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厚重的乌云遮蔽了日光,云中时而有沉闷的雷声响起。

张牧之面色一肃:“今日雷祖显圣,雷雨要来了,众乡亲快往屋檐下躲一躲!”

正殿和东西两殿屋檐下竖着立柱,留了好大片空间做连廊,此刻正好供百姓躲避。

百来位乡民刚躲在屋檐下,黑沉沉的乌云就压了下来,滚滚雷声好似正响在耳边,一股厚重的压迫感在场中弥散。

“轰隆隆!”雷声越来越大,连最后一点阳光都被黑云遮住了,但是却没有雨水降落下来。

躲雨的众多百姓都觉得心中惶恐,一个个的闭口不言。

泥人张突然开口大叫:“这种情况我遇到过!这是雷神问罪!咱们之中谁做了伤天害命的事儿快快出去受罚,免得连累了旁人!”

“轰隆!”一声雷鸣响起,刺目的电光就在头顶闪烁,好似正回应泥人张的话。

众人一起哗然,然后开始彼此相互审视,看看谁是那害群之马。

场中气氛越来越压抑,密集的雷神犹如鼓点,听的人心里发慌。

“此事有些古怪,我原本拉来了那王兰来彰显雷祖灵验,难道这些乡民中还藏了恶人?”张牧之心中暗道。

终于,广场东侧殿堂屋檐下冲出一个身材高大的白须老者,大步跑到广场上朝雷祖殿跪地连连叩首:“我有罪!我有罪!请雷祖降下神罚!”

张牧之身旁的陶老汉突然叹了口气:“是隔壁村的老李头!哎!”

“咔嚓”一声,一道闪亮的电光劈落下来,轰在老李头身上,老李头叩首的动作一停,然后“啪”一声趴在地上没了动静。

极远处又有一道电光轰落,张牧之暗道:“后来这一雷才是那王兰的劫数,这老李头身上却是另外的因果……”

“哗啦啦!”密集的暴雨撒落下来,云层中却不再有雷声响起。

“吼!”一声长鸣,广场边角处那只大水牛受方才的雷祖法意一激,身不由己显出墨麒麟真身,然后张开大口一吸!

伏在地上的老李头尸身上有丝丝缕缕的黑气现身,被墨麒麟一口吸进嘴里去了。

“居然是杀孽之气?一个乡野老头能做多大恶事?”

张牧之眉头一皱,下意识张开眉心天眼,发出金光朝老李头的尸身望去。

尸身上又有一道残魂慢慢飘了出来,被暴雨一阵冲刷便化为了阴气四散开来。

张牧之眉心天眼只看了这残魂一眼,阳神中便推衍出此人的种种过往,其所行善事恶事无一遗漏。

“善恶之报果然如影随形,雷祖显圣,法眼之下定然无差……”

张牧之感叹一句,突然觉得场中安静的诡异,连忙转头朝四面一看,见百余名乡民都目光灼热的望向自己。

“各位乡亲……有什么事儿吗……”

韩老爷颤颤巍巍地跪下来:“我早料到小天师不凡,原来您是雷祖转世啊!”

张牧之被唬了一跳,连忙伸手扶住韩老爷:“员外你误会啦!贫道哪里是雷祖转世……我只是修得几分神通而已……”

天上雷云尚未散去,雷祖神像就在身后大殿里注视着他,他岂敢自认什么雷祖转世?

泥人张哆哆嗦嗦地抬手指了指外面那墨麒麟:“乘坐墨麒麟,眉心生天眼……小天师你就认了吧!”

原本或是犹豫,或是震惊的乡民听了泥人张的话,顿时又呼呼啦啦跪倒了一片。

就连大殿中众位道士,包括左梦鱼,玉罗刹等人都想起雷部众神真身下界助张牧之炼宝的场景,也忍不住心生怀疑:“或许主持(师父)真的是雷祖的转世之身?”

天空中依旧下着暴雨,头顶乌云黑的吓人。

张牧之老觉得背后大殿中有三道犀利的目光盯着自己,身上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接着脊背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雷祖!您也看到了,非是弟子不敬,实是乡亲们不讲理啊!”张牧之在心里哀嚎,只感觉自己百口莫辩……

“师兄常说我辈正一道士当求名望以修身,我索性助师兄认下这名头……”赵拙言眼睛转了转,然后也跪在地上拜道:“恭迎雷祖转世之身在此显圣!”

左梦鱼、玉罗刹等众道士见这位“赵师叔”也认了,于是一齐下拜:“恭迎雷祖转世之身在此显圣!

张牧之更加欲哭无泪:“赵师弟你添什么乱啊……师兄我要被你害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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