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王齐家这边发生的动静,迅速引来庄子里其他人的注意。
机灵点的记着主家老爷昨天的嘱咐,直接就跑出去,去距离很近的城里喊人报官。
其他人则是围过来,特别是陈元带来的那些家丁,更是撸着袖子,早有准备,虎背熊腰,气势汹汹,大有老爷一下令,就要下场揍人打人!
本来就被先声夺人,再被道破心事的王齐,见状直接瘫了,却还在下意识地犟嘴:“我没有,我没有杀人……”
“你还说没有?那你娘到地去哪了?她行动不便,究竟能去哪里?”
“这,她,回,回老家了……”
硬着头皮地开口,然后王齐反而开始头脑清晰起来,眼神一亮,大喊起来:“没错,她回老家了,庄里的主事庄人,还有乡长乡人,他们之前都看到的,我把她送走的事情!”
已经赶来的庄里主事,还有其他庄人雇农,闻言下意识地点头。
这事他们的确是看到了。
不过,看到陈元现在难得生气起来的样子,他们又潜意识地,觉得自家老爷不会随便乱说,定有自己的道理。
“……”
陈元只是无言地望着王齐,看得他直心怯,忍不住低下头。
然后,就听到对方那变得平静起来的话:“你娘还在说,是她不好,不断地说……”
“这,我……我,我也不想的啊!就是那时候喝了点酒,她又像以往一样,说着喝酒不好的话,我,我想起这些年的辛苦,突然间一个激动,然后,然后……”
崩溃只在短短一瞬间。
王齐猛地恸哭起来。
庄人顿时为之沉默。
之所以没有怀疑过,是因为王齐一直孝养着行动不便的老娘,谁也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事已至此,情况变得明白,王齐过激杀人,又伪作送走的假象,让从没有怀疑过他,会做出什么坏事的庄人看到……
陈元趣味索然地挥了挥手,当即家丁们一拥而上,把王齐稳稳捆好。
一阵子后。
许捕头带着一帮手下,匆匆地赶到。
得知这边的情况之后,当即大吃一惊,赶紧挖出王氏的尸身,并紧急上报县衙。
两燕地贼人还没抓到,反倒是治下出了这等命案,许金才也是急忙赶了过来,现场审问,听完详实经过,一时间里,也是心绪复杂。
“终究是久病床前难尽孝,造孽啊……”
“大人,那王齐该判就判,不然的话,他只会沦落麻痹自己,往后要么如同行尸走肉,要么干脆堕入邪道,害人害己!”
“本官明白的。”
许金才点了点头,按下情绪,再颇为惊奇地看着陈元,道:“不过,你竟能听得懂幽语,这倒是稀奇!”
“呃,这个,不久前意外碰到过脏东西,还去了清风观求助,可能是因为这個,才变得能听到鬼话的吧?”
什么幽语不幽语,不就是鬼话吗?
对于不在意修饰,实在没有读书人自觉的陈元,许金才也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一切公事公办。
待这边都忙活完,已经是下午。
回到县城的陈元,带着家丁们,下马车,走在回家的路上。
【镜主:陈元】
【命理:一橘四青一白】
【因缘:二黑六灰四白一青】
加上王齐这事得来的灰色因缘,目前是这么一个情况。
感觉有点不上不下。
陈元盯着唯一可以修改的【平顺(白)】,有些跃跃欲试,蠢蠢欲动。
这么久了都没见它发生什么变化,根本无法验证自己此前的设想到底对不对,还不如……
刚刚才想到这里,他就眼睁睁地看到,这个命理,它自己灰了下去!
【有舛(灰):因恶缘而生变,致使人生出现差错,引得祸事临身】
终于来了是吧!
陈耀祖背后的家……嗯?又一道黑色的因缘?什么情况?
看着陡增出现的一道黑色恶缘,陈元一时间有些懵。
按理来说,黑色恶缘是单一含括性的才对,即起因于某个人,那么接下来,这个人针对他的所有行动,包括不限于派遣谁过来杀他,都会被含括进去,不会因为这个派遣过来的家伙,再额外生出一道恶缘。
除非是这家伙又还牵扯到别的什么,具有更深的额外缘由!
例子很好找,就像陈耀祖之前想害他,有着自己本人的因素,掺杂进两个贼人同伙,又派出着一大一小两只鬼,但也只会有一道起因的恶缘!
“所以,我这是莫名其妙地又遇事了?”
不可能是因为刚刚发生的王齐之事,也不像是老活尸那边的原因,所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难道,是因为能听到鬼话的事情,这么快就传到有心人的耳中?
这狭北县什么时候这么藏龙卧虎了?
毕竟,能让现在的他都命途有舛,显然不可能只有之前陈耀祖那样的程度,最起码也得有炼气中期以上的实力。
陈元迅速冷静下来,就想修改掉这个命理,将之改回平顺……
“居然需要一道青色因缘才能改?”
又遇到问题,情况显得更加险峻。
他迅速地想明白,此前可以轻易地改,是因为自己的命理,在进行修改的时候,已经是变化过了的。
简单地说,等变强过后再来改,就显得很简单。
而什么都还没做,就想着去改变的话,命理仿佛一块死沉死沉的大石头,很难推得动推得开,需要更大的外力才行!
陈元斟酌再三,直到回到家门口时,这才做出决定。
暂且不浪费一道青色因缘去改,先看看情况发展再说。
毕竟只是灰色的卑贱命理,而不是黑色的大凶命理,不是十死无生之绝境死局,可以先观望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事情的发展有些快。
没等回到家里的陈元再出门,去探查城中这几天有什么变化,便已经有人先施施然地登门拜访。
是个道士!
一只拂尘飘逸,一身道袍洒脱,形象上看着倒是挺仙风道骨,并且很轻易便让门房放行,引至正厅,奉上好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