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三章 没有一点难度(1 / 1)无原盒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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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兵败如山倒。

自刘良佐帅旗倒下的那一刻,此战之胜负便已没了悬念。

应天军冲溃拦截的清军之后,又在宿卫营和祝塘军的带领下直扑清军退路。

这般情形该如何选择?

若换朱慈烺麾下的那几支心腹部队来此,大约还会拼死抵抗,可刘良佐军中自上而下全都是老兵油子,打打顺风仗还能如狼似虎,一遇逆境便本性毕露了。

最终,清军大溃,明军掩杀,可由于缺乏骑兵,还是让两三千清军逃了出去。

不过这样的结果对差点殉国的方国安来说却已能算是天大的惊喜。

“方国安谢将军搭救!”

才见到常冠林的身影,方国安与一众军将便直接跪了下去。

“哎呀!快快请起,快快请起,”眼见当面跪了一片,常冠林快走几步便直接来到了方国安身前:“末将只是区区指挥使,如何当得起总兵大人如此大礼啊。”

“于公,将军救了杭州;于私,将军救了我的侄儿,无论如何请受我一拜。”

也是命不该绝,方元科这一营人马见突围无望之后便在清军重围之下结阵自保,如此他们才能坚持到应天军到来。

尽管如此,但其损失却也不小,方元科身受多处刀伤自不必说,最为关键的是这一营精锐最终却只剩了三四百。

可以想见,如果不是援军及时赶到,那么就算方国安最终能突出重围,大约也不会剩下多少人马了。

如此想来,这一拜常冠林倒也能受得起。

一番谦辞推让之后,两人终于能面对面好好说话,到了这会方国安才郑重其事地问道:“敢问将军高姓大名,是哪位大人麾下?”

“末将常冠林,乃是太子殿下麾下亲军。”

“太子殿下?”

“对。”

“应天那个?”

得到常冠林的确认之后,方国安寻思半天才在脑海中找到了一个对应的人物,可当他脱口而出之时却见哪怕怀着救命之恩也未曾有半点倨傲的常冠林顿时将脸沉了下来。

“大人慎言!”

见此情形方国安自是连称恕罪,但他心里却着实想不通,那個被关在牢里的少年到底是如何做到这一步的。

“想来大人当有不少疑问,有关殿下的事等杭州官员全都凑全之后再由保国公细说吧。”

“保国公?”

“嗯。”

“就是.....”

原本方国安打算说就是那个惯于钻营的朱国弼,可有了先前那一遭,他刚刚开口便将余的生生咽了下去。

“那便劳烦常将军请公爷入........不好!”

“怎的?”

今日波折迭出,方国安在极端悲喜的连续冲击之下竟连那丧心病狂之徒都忘了。

待说到请朱国弼入城他才想到还有一孽障需要料理。

只是清军溃退之后他们又掩杀了一阵,却不知那个孽障是不是已然逃了。

向常冠林解释一番后,二人便领着人马直奔杭州城下而去。

可谁知才到城下便见大门洞开,而黄道周正满脸焦急的朝他们迎来。

当黄道周获知监国殿下和那陈洪范带着一队人马去往城上之时,他便敏锐地从这里面察觉到了异常。

这其实不难理解,如果朱常淓真有上城助战的胆子,那么黄道周也不会担心他弃城而逃了。

尽管如此,但黄道周始终都没有往旁的地方想过。

在他看来,就算监国殿下要跑也当往城边码头而去。

至于如何会发生这种情况的最大可能也当是监国殿下被人挟持了。

只是事实与他所想有极大差距,在方国安一番解释之后,他便怔怔地愣在原地一言不发。

“黄先生,此事有数千将士为证,绝无半点虚假。”

“黄先生,若您不信可随时前去查问”

方国安连着说了几句,而黄道周却始终没有反应,见此情形他心中自是有些恼怒,随即便一声告辞准备去寻朱常淓。

“殿下还在城上。”

“啊?他没逃?”

“没有。”

黄道周在意识到朱常淓可能被挟持之后便从城中世家大族手里借了数百奴仆前来相救。

这一番折腾花了不少时间,待他赶到之时清军都已溃去,陈洪范手下那几百兵卒也便直接降了。

朱常淓以为来人是捉拿自己的,方一见面便将所有事情都推到了陈洪范头上。

这般情形陈洪范当然也不会坐以待毙,可两人一顿辩驳却将前来解救监国殿下的黄道周弄懵了。

如此他才会在城下等待方国安回返,以期能获知事情真相。

之后的事自不必多说,无论打扫战场、安抚百姓或是通知官员、安顿朱常淓都需花费不少时间。

待到做完这些,应天来人与杭州各方势力的代表见面之时却已到了晚上。

所谓见面,最重要的便是试探对方态度。

至于是试探哪个方面..........

各方的打算却也有些不同。

“公爷,恕老臣直言,太子的身份先前已被陛下否了,你们为何又........?”

一番客套见礼之后,黄道周便直接将这个问题甩了出来。

于旁人来想,应天军刚救了杭州,他这般做倒是有些翻脸不认人的意思,可在场诸人都清楚,太子身份的真伪是一个绕不过的问题,若不将此事说个清楚,那么不管和应天谈什么都只是镜花水月、空中楼阁。

而作为最先与应天军接触的文臣,这个问题由他提出却也是最合适的了。

“弘光皇帝乃是受王铎等人的蒙蔽。”

朱国弼此言算是为这件事下了定论,说完他扫了眼众人的表情才又细细解释起来。

他这次做了不少准备,从王铎任职时间到纪清源的证词,从朱慈烺与左良玉的书信到各种旁言佐证,桩桩件件说了一通却也费了不少时间。

“那日弘光皇帝被清军逼至应天城下劝降之时,殿下叔侄才又相认,真是可悲可叹啊。”

以此作为结语,朱国弼便又挂上一副悲天悯人的表情。

至于众人是否认可这种说法,又或他们的注意力是否被“劝降”二字吸引,他却也不甚在意。

老实讲,来之前朱国弼是有些焦虑的。

虽说朱慈烺给他定下的最主要任务就是以“镇江被破,鞑子无粮”作为契机,让杭州坚持下去。

但在他看来,仅凭这两千八百名士兵想要左右杭州诸公的想法确实有些强人所难,哪怕再加上“鞑子无粮”大约也是不够。

毕竟这是鱼米之乡,从民间强征又能费多大事?

可当他带着船队进入钱塘江后事情却出乎意料的顺利。

先是救下了方国安所部,又从其口中获知了朱常淓这个蠢货的丧心病狂之举,更在去军营中转了一圈便轻而易举地收服了思乡情切的三万应天兵卒。

这样的情形下,杭州当可称大局已定,剩下的却也不过就是些耍嘴皮的事。

这让朱国弼不得不思量:

一切都只是巧合吗?

若是巧合那是不是说明天意在他?

若不是巧合那整件事还能细想吗?

收回心中念头,朱国弼再次将注意力放在堂中诸人的表情上。

作为坚持抵抗的本地势力代表,黄道周先是恍然大悟,待他看来便适当地表现出了对那些佞臣的厌恶。

没了靠山的马士英党羽则表情各异,在他们心里大约还是比较关注自己的下场,至于太子殿下是真是假却也不太在乎。

面色最为复杂的便是郑鸿逵和唐王朱聿键了。

自朱常淓想要投降的消息传出之后,朱聿键便一直躲在郑家船上,若说他们没有旁的打算自然无人相信。

不过以现在的情况看来,除非他们真敢返回福建自立,否则却也不太可能会翻出多大浪花。

“敢问公爷,今日之事当如何视之?”

朱大典作为马士英党羽之一,自然担心自己会受到清算,所以当众臣无人对朱慈烺身份问题提出质疑之后,他便先以今日之事作为试探。

朱常淓牵扯到两个敏感且关键问题。

第一,天无二日国无二君,在皇帝被俘的情况下,监国就是大明的君。

那么对应天和杭州同时存在监国的情况到底该如何认定便需要放在前面,而这个认定自能清晰无疑地表现出朱慈烺在某些问题上的态度。

其次,朱常淓今日的行为可谓是丧心病狂,以监国之身行资敌之事无论放在哪朝哪代都是绝对的丑闻。

若此事泄露出去不但会成为在杭官员抹不去的污点,更会对大明皇室的威严产生不良影响。

所以该如何处置朱常淓便成了一个敏感且无法回避的事情。

“我来时殿下曾嘱咐过,社稷倾覆之际众臣皆为我大明殚精竭虑,期间并未掺杂半分私心,所以潞王只需退监国之位即可。”

朱慈烺当然不是这么说的!

在原本的计划中,若是运气好些,朱国弼能在杭州投降之前到达,那么两家便搁置争议共同对敌。

如果杭州方面强硬一些,他退了监国之位也不是不能商量,毕竟有太子这个名头,只要实力足够,监不监国其实也没太大差别。

可谁知.........

所以朱国弼便在领会领导精神后稍稍作了些发挥。

切莫小瞧这点发挥,此言一出便代表朱慈烺认可拥立朱常淓监国是在国家危难时做出的权宜之计。

既是权宜就不存在谁正统,谁非法的问题,那么应天和杭州便能团结在监国太子身旁为抵抗鞑子尽绵薄之力。

“至于今日之事却还需禀明殿下,请示太后啊。”

朱国弼话音落下,众臣皆缓缓点头。

理论上来说,朱常淓是首辅提议,太后与众臣认可过的监国,整个大明能够定其罪的也只有邹太后,一众大臣只需去请示太后即可。

但实际上,太后又算得什么?她手里有几营兵马?

所以这一句明面上的重点在于请示太后,实际上禀明殿下才是重中之重。

事情谈到这里,诸臣最为关切的问题都得到了解答。

黄道周从应天军抵达之时便已知道朱慈烺抵抗清军的决心。

朱大典等人明白了应天并无清算马士英一党想法。

郑鸿逵则大体清楚了应天的行事风格。

见众臣对这几件事没有异议,朱国弼便准备将话题转到杭州防御诸事上,可谁知他才起了个头,却见黄道周又站了出来。

“国公,马士英祸国殃民,烦请禀明殿下,将其明正典刑。”

“黄道周!阁老有何罪?”

话音落下,朱大典立刻站出来质问黄道周。

老实讲,他们对马士英再次不告而别也是痛恨非常,可按着多年的经验,若马士英倒了,那么黄道周这些人定会痛打落水狗,将他们这一党连根拔起。

这般情形之下,他哪怕恨极了马士英却也不得不为其辩驳。

“他弃应天,屠广德,现在又临阵脱逃,如何能说无罪?”

“应天乃是弘光皇帝亲自定的,广德乃是那知府拒绝开城,此时阁老生死未知你如何就能断定他是临阵脱逃?!”

“二位稍缓,马士英为当朝阁老,该如何论处自有殿下定夺。”

就当两人将要辩出真火之时,朱国弼缓缓说了一句,待在场众臣将目光投来,却见他自袖中拿出了一封信。

“临走时殿下曾托我带来一封信,原本杭州情势剧变我也不打算将其拿出,不过看现在的情形殿下所虑还是很有道理的。”

说完,朱国弼在众人的注视下将信上火漆取下,随后便自其中掏出书信读了起来。

“杭州诸公亲见:

建奴以区区八旗使我神州近乎陆沉。

国事艰难,社稷倾覆,国祚悯凶,至于此极。

先帝殉于北京,本宫守于南京,或兵败身死,或驱尽鞑虏,此本分也。

于诸公别无他求,唯愿摒弃前嫌,同心戮力,勿使杭州落于敌手。

如此大明方存一线生机。

切!切!”

话音落下,堂中一片寂静。

此信已近乎指着鼻子骂人,可其言却件件为真、桩桩属实,直让在场诸人无言以对、羞愧难当。

这是朱慈烺为最坏情况所准备,却不想被朱国弼在最顺利的时候拿了出来。

见二人被这封信压住,朱国弼便打算再说上几句,可他还未开口却见一个老者出现在了堂外,随后便直接跪了下来。

“臣等无能!竟使殿下屡陷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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