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用“朝闻道夕死可矣”来形容太夸张了。

但至少，两位见证了大夏医疗从乱象丛生一步步发展到今天的医学界老前辈，看到自己钻研、摸索了半辈子的领域迎来了新的生机，崭新的希望……心里有多激动根本无法形容！

“漂亮，太漂亮了！”

魔都市书记激动地站了起来。

此刻就连他都看出了许秋的技艺有多惊人。

“这是一个二十九岁的医生……”魔都市卫健委主任等人则满脸惊骇之色。

曹函育咽了下口水，压低声音道：“院长，把他挖过来吧……给他建一个科室，让他来我们复旦肿瘤院！”

娄院长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屏幕。

他的身子也抖得如筛糠，激动得嘴皮子都在颤。

说实在的，他后悔了……当初就不该跟王院长打下包票，他现在就想把许秋挖过来！

什么正人君子，我要许秋！

二十九岁是什么概念？

一個医生，成果最多、研究精力最大的，往往是三十五岁到四十五岁之间。

此时的他们，拥有着最充沛的精力，以及最丰富的知识与经验。

年轻一些，则经验不够，能力不足。

然而再老一些，精力和体力就跟不上了，也没有了年轻时的一股子意气。

黄金时期就是三十五岁到四十五岁。

而许秋呢？

他甚至都没有到自己最鼎盛的时期，就已经创造力如此奇迹……等到他的三十五岁，四十五岁，届时又会给学术界带来何等的震动！

会议室里，所有名医都无比眼热。

他们都是各省的妇产科精英，手里握着很大的权势，在省内绝对算得上是呼风唤雨的人了。

因此，只要他们点头，省内必然会倾注资源来支持……而只要能把许秋挖来，多大的代价都值得！

感受到周围的目光，王院长、庄丽等人瑟瑟发抖。

这些名医，随便拉出一个，身份都比王院长还要高……只是一个小三甲院长的王院长表示惹不起，根本惹不起！

好在这时，樊教授终于出来控场。

他一清嗓子，朗声道：“各位同僚，岑红教授、娄院长，还有我都答应过了，峰会期间不允许其他人来挖许秋！”

这话一出，不少人笑容僵住了。

场面也渐渐稳定了下来。

不过很多人的眼神依旧火热。

樊教授叹了口气，清楚这事儿一时半会不可能解决，便看向了岑红，道：“还是按照之前的评分标准吗？”

岑红摇头，低声道：“术中的表现，我输了。”

会议室迎来小小的喧哗。

不过众人并没有太吃惊。

除了魔都市市长这种看得一知半解的行外人，妇产科同行都能看出高下。

许秋在细节方面赢了太多。

本该是损伤极大的经腹切除，偏偏许秋切下的每一刀，要么控制在无血管区域，要么就选中了血管最少的地方……

手术全程做下来，止血用的纱布竟然就用了几张！

等手术做完，缝合的时候，他们才发现最开始的切口竟然也有讲究。

每一个切口都完美地顺着肌肉纹理、皮肤褶皱延伸。

而缝合时，也是每一层都严密对合，用的居然还是美容线！

这不像是在做手术，更像是一件艺术品！

“同意。”曹函育点头。

其他几名负责评分的医生也接连点头，发表自己的看法。

“许医生在术中的表现确实更胜一筹。”

“细节方面做得极好，挑不出一点毛病！”

“没想到，经腹切除的术中表现竟然能比腹腔镜做得更好！”

他们脸上还残留着惊愕，显然没有从刚才的手术中回过神来。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同样觉得离谱。

事实上，岑红教授认输的时候就没有继续评分的必要了。

她和樊教授都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老一辈的知识分子讲一个无愧于心，输了就是输了，她不会嘴硬。

“至于预后……我也不如他。”紧接着，岑红又说道。

她脸上带着无奈的笑容。

非自己不行，只是许秋的技艺太离谱。

岑红心里很清楚，她已经发挥出了最好的状态，这种情况下还输给了许秋，不是自己太差劲，是许秋的能力不合常理！

然而尽管输了，岑红心里却没有半分失落。

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老了，有种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感觉。

“既生秋，何生岑……”这一刻，岑红心里头没来由地冒出了这一句话。

……

许秋从手术室出来时，迎接他的不是二号病人的家属，而是一个个翘首以盼的同行们。

最前排，樊教授、岑红教授以及魔都市市长等人都激动地望着自己。

不少人眼里更是放光，恨不得当场扛着他就跑。

王院长、庄丽夹在人群中，一脸无助和茫然。

许秋笑了笑，一脸轻松地迎了上去，对樊教授等人道：“不出意外的话，子宫应该保住了！”

众人万分激动。

谁能想到许秋真的做到了！

一共七十三颗肿瘤，许秋以完美的手法，重复了七十三次，完成了这不可思议的切除和保宫手术！

“许医生，我们湘省正在招募妇产科人才，你来我们这，直接给你建一个病区！”

“我们医院愿意用你的名字开设一个基金会！”

“许主任，许主任！”

“……”

名医们面色激动，都恨不得当场抢人。

能把手术吹得天花乱坠的人，一抓一大把。

在场的哪一个，没有一手舌灿莲花的能力？

但，能真正把手术做得挑不出毛病的，除开许秋找不到第二个了！

这样一个天才，哪怕抓去自家医院专门做经腹切除，其他啥也不干，这都值了！

“各位同僚，给我老娄一个面子，不要挖人，不要挖人……”娄院长张开双手，挡在众人面前。

不过他很快就被冲开了。

场上哪一个的地位比娄院长低？

没有利益冲突的时候，大家尊敬他，因为娄院长的地头蛇，是复旦肿瘤院的一号人物，但如今涉及到争夺许秋，怎么可能还卖他面子。

眼见局面控制不住了，樊教授和岑红赶紧出面。

他们两位妇产科领域的前辈出马，躁动的名医们这才慢慢冷静了下来。

曹函育则赶紧拉着许秋绕了几个圈，最后躲进了院长的会客厅。

王院长、庄丽等人跟在后面，也跑得气喘吁吁。

几人都有种惊魂未定的感觉。

这就是许秋的吸引力吗……好刺激！

王院长则满脸劫后余生的感觉，心想以后不管谁给什么条件，都绝对不能再让许秋外派了。

太危险了！

这次的手术过后，许秋的名气恐怕会彻底响彻妇产科。

届时，就不是只有这些名医眼热了，恐怕就连跟樊教授、岑红教授同一个级别的老前辈都有不少，甚至有可能让真正的元老级医生出面要人。

以临医的能力，守不守得住都是一个问题。

王院长心里一紧，他感觉到了尽快提升临医实力的紧迫感。

等气平了一些，他连忙道：“曹主任，咱们的合作项目什么时候开始？”

复旦肿瘤院请许秋过来，其中一个条件就是让临医和复旦肿瘤院开展子宫肿瘤重离子治疗方案的合作！

曹函育笑了笑，道：“我正好准备说这件事……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愿意跟你们合作吗？”

王院长沉默了一下。

这的确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以复旦肿瘤院在领域内的领先地位，只要他放出话来，恐怕全国任何一家医院都会疯狂。

但他们竟然把这个机会给了临医。

真的只是因为要结束内斗？

曹函育望了许秋一眼，微笑着道：“说实话，我看中了许秋。”

一听这话，王院长的表情便凝重了起来，看向曹函育的眼神也充满了戒备。

曹函育连忙道：“王院长别激动，我不是要挖许秋，只是想要开展子宫肌瘤重离子疗法，必不可少的就是一名能做经腹切除的医生……

“在许医生出现之前，我们一直尝试着从其他方面突破，但都失败了。

“最后发现，问题还是出在手术这里。

“如果能有一个医生，可以按照我们的预期进行经腹切除术，那停滞的研究就能继续推进……我们本来以为不可能有人能做到，但直到我们看到许医生！”

曹函育频频看向许秋，话语中充满了推崇之意。

其他名医看重许秋，他自然也不例外。

王院长的脸彻底垮了下去。

所以想要继续这个合作项目，就必须让许秋竟然来配合手术？

来一次都成这样了，要是来第二次、第三次，许秋还能回来吗？

他正要冷哼着拒绝，但许秋却突然开口了。

“曹主任的意思是，只要有医生能做出足够完美的经腹切除，就能继续合作？”许秋问道。

曹函育欣喜若狂，强调道：“并不是因为我们挑准了许医生你，而是只有你能做！”

好家伙，你这算盘都快崩到我们脸上了，竟然还狡辩……王院长、庄丽等人一脸黑线。

然而就在这时，庄丽发现许秋给自己投来了一个隐晦的目光。

庄丽先是愣了一下。

她仔细地琢磨着许秋的话，脑子里突然蹦出许秋之前说过的那番话。

他打算培养吕秀兰……

所以，许秋的意思是，他能把吕秀兰培养到可以胜任合作项目的地步？

这一刻，庄丽眼中涌出狂喜。

只要许秋能保住，一个吕秀兰算什么……

况且，复旦肿瘤院也绝对不可能为了一个吕秀兰就不要脸皮，只有许秋这种天才能让他们做出无耻的挖人之事。

想到这里，庄丽连忙看向王院长，给他投去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王院长先是愣了一下，他在许秋和庄丽身上看了几眼，虽然心里疑惑，但也明白了意思……他们这是让自己答应？

这一老一少在搞什么鬼……

王院长都已经做好了放弃合作的心理准备，让许秋动不动就过来配合做经腹切除，根本就是肉包子打狗。

但此刻看到许秋和庄丽使眼色，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便痛心疾首地点了点头，道：“答应你可以，但是……你们得多给我们一些资源倾斜！”

曹函育眼中光芒大放。

别说是资源倾斜了……只要能把许秋弄过来，半个重离子治疗系统的使用权都可以租借给你们！

生怕王院长反悔，曹函育满口答应下来。

王院长则顺势道：“现在就带我们去看看重离子治疗系统？”

曹函育犹豫了一下……这玩意儿说是镇院之宝都低估了，说是医学界的镇国之宝都不为过。

但想到自己刚刚才答应下来的事情，他实在没法开口拒绝。

而且，许秋刚到医院时，他也承诺过要带许秋等人深入参观，此时也的确到了兑现承诺的时候。

“行！”曹函育思索片刻，便点了点头。

许秋等人对视一眼，都难掩心里的激动。

重离子治疗系统意义重大，目前也只有魔都市和骆驼省分别有一台，如果能跟魔都市的重离子系统建立合作关系，影响极其深远！

……

半个多小时后，许秋、庄丽等人在曹函育的带领下来到了重离子实验楼。

一旁还站着樊教授、岑红教授等人。

此时，两位老前辈的目光还时不时地飘到许秋身上。

不过在进入重离子楼后，樊成儒、岑红的眼神便定住了……他们听说重离子治疗的威名许久，这次若非是蹭了许秋的光，也没有机会深入接触。

以他们的身份，参观其实是没有问题的。

但想要接触到更核心的内容，基本上不可能。

“重离子治疗的优势就不用我多说了吧？”曹函育在前头走着，最前方则是几名穿着实验服的工作人员引路。

许秋等人点头。

在场的都是专家，基础方面的东西自然不必多提。

不过，想到重离子疗法的原理，许秋心里还是感觉到了不可思议。

和常规的光子放射治疗不同，重离子疗法的高能质子束进入组织后的能量释放随深度而增加，在接近停止时到达峰值……

正是这个布拉格峰效应，让重离子疗法能实现显著的物理学、生物学优势。

比如靶区照射的高适形度、陡峭的剂量梯度、累积剂量减少、正常组织辐射剂量降低、危及器官保护增强，从而在获得更好的肿瘤控制率的同时降低正常组织并发症概率！

第一个想到把布拉格峰效应用在治疗肿瘤上的人，究竟经历了什么……

许秋思索的时候，曹函育在前方介绍着。

“我们的重离子放射治疗系统，主要包括了几个部件。

“主要是质子加速器和控制系统，其次就是束流传输系统，还有机架、治疗头、治疗床，治疗控制和监控系统、束流管理系统等等。

“另外，系统还配备了相应的位置确认，监控、控制、服务支持、人员防护及患者数据服务等软硬件系统……”

在场的都是医生，对这种工程学问题听得云里雾里的。

曹函育又道：“医用的质子加速器是质子放射治疗装置的核心，主流产品目前大多是采用等时回旋加速器、同步回旋加速器或者是同步加速器。

“像回旋加速器，它就是一种带电粒子沿着圆弧轨道运动谐振加速的装置，再配置降能器进行能量调节就能做到……理论上只要你们能做好精度控制，也能研发自己的重离子治疗系统！”

许秋等人全部沉默了。

这就像是“你已经学会了1+1=2，现在你可以去研究航空火箭”了一样荒唐。

很快，众人就来到了重离子治疗系统的核心区域。

进入实验室，不少人瞳孔都收缩了一下。

难怪明明是医用的治疗系统，却偏偏叫实验室！

所谓的重离子治疗系统，看上去真就跟很多高能物理实验室一个样，中间是一个圆形的高科技解结构，内部含有导电磁铁，此外还配备着重离子旋转支架、轻量化治疗室等等……

“目前莪们还在研制量子手术刀……当然还在研究阶段。”曹函育随口一提。

不过众人的注意力早就不在他身上了。

许秋等人望着眼前那庞大的重离子治疗系统，感慨着科技给医学带来的不可思议的提升。

……

与此同时，复旦肿瘤院，院长办公室。

一群名医围在院长办公室外边，纷纷要求参观重离子实验室。

办公室里，娄院长按着太阳穴，脑袋都要大了。

他早猜到这群名医不会善罢甘休……

重离子疗法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连协和都眼馋，更何况是其他省市的医生？

不过一群人直接来院长办公室堵人还是有些离谱了。

“娄院长，就让我们参观一下！”

“对，看一看而已，又不会掉一块肉！难不成看两眼我们还能给搞坏了不成？”

“我们千里迢迢来一趟复旦肿瘤院，难不成魔都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

人群中，连教授也难掩心底的渴望。

谁不希望能近距离接触重离子治疗系统？

他也跟着喊道：“娄院长，我们在外围看看就可以！”

“罢了！”

终于，娄院长松口了。

他叹了口气，道：“既然如此，我就带着各位去实验楼看一看……但切记，除开我们医院内部的几位主任和工作人员，没有谁能到核心区域观摩，所以……”

“放心，我们懂！”

“只要能进去长一长见识就成，我们不会去核心区域！”

名医们满口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