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力讨不到好处只是一方面，关键是……为此他和焦瑞都动用了不少人情，结果就这么浪费了？

而且，万一许秋输得很难看，之后想要再靠TAVR术带动临医心外科发展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不过就在这时，王院长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是焦局长。”

这话是对许秋说的，接着王院长按下了接听键。

焦瑞有些激动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上面打电话下来了！”

是内定许秋了吗……王院长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不过还是接住了话：“焦局长，是许秋的事情？”

“对，葛书记打电话下来了，特地叮嘱让许秋腾出时间来，提前来静安市人民医院报道，不得缺席。”

果然是内定了……王院长刚要点头，但猛然间意识到不对劲。

如果只是单纯进了白云省交流团，有必要特地叮嘱？

而且还要提前报道！

仿佛是生怕许秋不来了一样。

按理说，交流团的主角是老一辈名医，青年医生可有可无，应该不至于这么紧张……除非是许秋有不能缺席的理由！

王院长差距出一丝不寻常的气息，立马问道：“焦局长，其他人收到了消息吗？”

“这个……很重要？”焦瑞还真不知道这事儿，但隐约觉得王院长不是随口一提。

王院长道：“我怎么感觉，不像是葛书记走通关系了内定许秋，反倒像是他们怕许秋不来？”

听完这番话，焦瑞脸上出现了一丝恍然。

当时葛永年打电话时，就嘀咕着侯厅长竟然亲自来通知，当时他也没深思。

此刻经由王院长一提醒，他也终于发现问题出在哪儿。

上面对许秋太重视了！

焦瑞连忙让助理送了一份名单过来。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选了哪些人，但白云省心外科的名医就这么十几个，一個个问就是了。

他先打给了静安市心外科大主任洪经纶。

说明身份后，对方的态度立马恭敬了不少。

这让焦瑞有些奇怪……自己虽然是临海市卫生局的局长，但与洪经纶素来没有交情。

对方算得上是白云省心外科数一数二的人物了，地位还真不一定比他低多少。

不过焦瑞没有多想，直接问道：“洪主任收到心外科交流团的报道通知了吗？”

“报道？院长那边倒是跟我说过，我有几场会，本来没机会参加，但后来想到正好可以看一看你们市许秋的能力，就答应了。”

“等等……许秋？”

“嗯，许秋若是不参加，那我也懒得浪费时间。”洪经纶道。

“我明白了，打扰洪主任了。”

挂断电话后，焦瑞目光有些呆滞。

破案了……

洪经纶语气突然变得恭敬，根本不是因为自己是焦瑞，而是因为许秋。

而且，这一批心外科交流团成员里，可能有不少人都要求许秋参加，否则没法解释上面为什么突然这么看重许秋。

“所以说，根本不是我们疏通了关系，而是没有许秋，很多心外科名医也不愿意去？”焦瑞表情呆滞，只觉得难以置信。

他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很在乎许秋的心尖TAVR术了，然而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台手术在省内的影响力。

至少在心外科群体中，许秋的名号可能已经远远超乎自己的想象了。

想到这些，焦瑞顿时觉得不划算。

他赶紧给葛永年打了个电话。

葛永年听完后，整个人都沉默了下来，而后道：“二十分钟。”

意思是给他二十分钟来处理。

趁着这个时间，焦瑞又给王院长打去了电话。

听完焦瑞复述的事情经过，王院长倒是没有太多惊讶。

焦瑞去求证的时间里，他就已经分析得差不多了。

挂断电话，王院长按了按太阳穴。

他抬头看了眼许秋，突然道：“要不那两天我安排你加个班？”

好家伙，院长你这是嫌自己的位置坐得太舒服了？

许秋腹诽两句，面无表情地道：“我无所谓的。”

他是副主任，休假时间比苦逼的住院医、主治医要多不少，而且自由很多。

像王凡这种小医生，周日的休息没了，后面基本上不可能补回来的。

许秋则不一样，他周末加班，之后随时可以补休。

无非是什么时候放假而已。

王院长赶紧摇了摇头：“算了算了……”

上面都发话了，他要是这个点给许秋安排任务，那真是嫌日子太安生。

但也不能坐以待毙，白嫖别人可以，但被白嫖绝对不能容忍！

得想想办法……王院长陷入了沉思。

“有了。”突然，王院长眼睛一亮，他脸上浮现一抹笑容，道：“找复旦肿瘤院即可，让他们要求你即刻前往他们医院参与课题研究！”

复旦肿瘤院的合作机会十分珍贵，国内能拿到重离子治疗名额的医院都很少很少。

不只是临海市视若珍宝，整个白云省恐怕都不愿意临海市搞砸。

因此，如果是复旦肿瘤院那边的要求，侯厅长等一众人等还真不好拒绝。

“王院长，真不愧是你……”许秋默默地道。

幸好王院长品行纯良，一心为自家医院谋福祉的院长能有什么坏心思？

王院长当即给焦瑞打了第三通电话。

对面听完，沉默了好几秒钟，最后电话另一端传来咽口水的声音，嘀咕道：“王院长，你以后还是少往我这走吧。”

太损了。

总感觉有一天会被王院长玩弄于股掌之间。

时间快要到二十分钟左右的时候，葛永年的电话就回过来了。

另一头的声音听起来就有些气愤，葛永年略带不满地道：“我没有跟他们明提此事，但侯厅长似乎不打算给这次交流团定什么奖励，只能作罢。”

焦瑞则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上面既然这么干了，自然就不可能轻易给钱。

他随即将王院长的原话复述了过去。

葛永年沉默了一下：“之前你差距出不对劲，也是王院长发现的？”

焦瑞没有隐瞒：“是他。”

葛永年思索片刻，道：“把我的私人电话给他，让他以后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跟我沟通。”

焦瑞心里有点不情愿。

虽然嘴上说着咱们不熟，但王院长也就贪心了一点，是能干实事的，谁不喜欢这种下属？

但他也没法拒绝葛永年的要求，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

“等我。”葛永年又挂断了电话。

这次只花了五分钟，他就回了过来。

语气一扫之前的沉郁，几乎有些雀跃了，葛永年道：“侯厅长答应了，许秋若是能让对面的桐生信一认可，那就给一千万科研经费。若是能在青年医生的对决中取胜，就给两千万。”

“就这？”

“？”

“我的意思是……万一许秋也赢了桐生信一呢？”

“……你在开什么玩笑？”

……

……

“我觉得葛书记还是不够大胆，要是我来，直接跟侯厅长打赌，你如果让桐生信一甘愿喊一声老师，那就给五个亿！”王院长拍着办公桌道，心情极为美妙。

临海市的人都威胁不到上头，复旦肿瘤院够不够？

背后连带的重离子治疗名额以及量子手术刀够不够？

侯厅长能做到那个位置，就不可能不明白。

让临医记恨的话，临医从复旦肿瘤院争取的合作机会、以及量子手术刀的试点医院等等技术，估摸着就跟白云省无缘了。

这都不是阴谋，而是高级的阳谋。

临海一院自然跑不掉，但临医的核心是许秋……如果让许秋感觉到了人才不被重视，转头就跑到复旦肿瘤院去，届时，许秋以后的成就越大，侯厅长乃至于整个白云省遭到的嘲笑和骂声也就越大。

因此，不管是出于何种原因，侯厅长等人都不敢亏待了临医。

“争取拿个两千万，至于五个亿的事，上面也给出了承诺，编撰出TAVR指南就拨款。”王院长笑了笑，说道。

虽然夸下海口，但他还是得尊重现实，桐生信一是成名许久的心外科老前辈了，身份比段主任还要高不少。

许秋点点头，心道还得是王院长，局势都完全逆风了，竟然还能翻盘。

咚咚咚。

就在这个时候，敲门声响起。

王院长赶紧站了起来，道：“我已经让人把排污国交流团的人员信息给汇总出来了，你拿回去看看，其他人不重要，主要是看看那两个年轻医生，这两人才是你的对手。”

说话间，助理带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进来，里面夹着三四十张资料。

许秋接了过来，细细地翻阅着。

带队的自然就是桐生信一。

对这个名字，许秋不算是陌生，对方是排污国医学界的巨擘，被誉为心外介入仙人，目前在东热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担任主任，其领导的团队曾多次在国际心外科领域崭露头角。

并且几次被选为御用手术团队。

桐生信一属于是强化版的段主任。

段主任是投资疯狂亏钱，因此在国内四处做手术，所有休息时间几乎都给了飞刀，只为了早日上岸。

桐生信一虽然也会为了钱到全球各地去开讲座，但他主要是喜欢钱，跟缺不缺钱没关系。

当然，这次过来也不例外。

交流是一方面，但，他们势必会带着手术团队把各地的心外科都横扫一遍，然后骑着脑袋问：“你买不买我的课？买不买课？”

跟挂哥骑脸问“买不买挂”一样无耻。

至于为何上面竟然同意桐生信一来捞钱，主要也是因为高阶段主任是真有本事，他也愿意讲真东西，花了钱能买到货真价实的知识，上面自然乐得看到。

但不巧的是，这是他们碰到了真正的挂哥。

许秋面无表情地翻过前十几页。

排污国来的交流团成员共有十二位，除开桐生信一外，其他人也是在心外科领域有不小声誉的资深医学专家，全部都有着丰富的临床经验和学术成就。

少说都手握多篇高影响因子SCI了。

而两个青年医生，虽然年龄不大，但成就也令人瞩目。

第一个叫藤原美子，三十一岁，她在心脏介入方面拥有着惊人的才华，成功开展了多例复杂心脏病例的微创介入治疗，研究成果在国际医学期刊上都广受好评。

这也让她被誉为桐生信一的女子接班人，是排污国心外科界的一颗新星。

另一位则是佐藤雄太，不过他擅长的是常规心脏开刀手术，最擅长的是心脏移植术，三十岁时就拥有了独立实施心脏移植手术的能力，如今三十三岁，已经做过多例高风险移植。

“按照我没有获得系统的进度，如果没有耽搁两年，我大概能在二十八岁左右开展心脏移植手术……”

许秋在心里评判着。

不过现实没法假设。

真实情况是，许秋还是耽搁了两年。

而且，他还是获得了系统。

尽管系统没有直接给心脏移植方面的能力与经验，但之前他获得了一次全方面的提升，而他本身就擅长的心外科，也随之迎来了巨大的加强。

此时的许秋，早就具备了心脏移植的资格，正要做的话，可能是个专家级的水准？

虽说跟自己一身大师级手术比起来不值一提，但吊打一个佐藤雄太还是蛮轻松。

至于藤原美子……

许秋手里有完美级巨大右冠PCI、大师级TAVR，还有动脉旋磨、微创主动脉夹层术、介入心脏修补等等，他在微创领域的造诣，恐怕不是区区一个“女子传人”就能碰瓷的。

少说也得仙人自己出马。

因此，许秋只看了几眼，就返回到了桐生信一的页面。

对面的王院长沉默了一下。

他低声道：“是不愿意面对吗？”

许秋抬起头来，脑袋上缓缓地打出一个问号。

王院长道：“排污国这边是有备而来啊，一个是专门做心脏微创介入的，一个这是开胸手术，不管是哪一项，他们都有人能上场比试……”

许秋摇了摇头，到：“准备得是挺充分。”

“……那你准备好选哪个了？”

许秋点点头，指了指文件。

王院长循着许秋的手指看去，紧跟着瞳孔大睁，只见目光的焦点处，许秋指出了一个名字：桐生信一。

……

……

随着交流日的迫近，排污国交流团将要来白云省的消息也彻底瞒不住了。

很快，国内心外科学术界就吵开了锅。

“我曹，排污国来人了？”

“带头的还是桐生信一，妈耶，不就是那个什么介入仙人吗？”

“他来我们医院做过手术，那一手介入手术简直是绝了，咱们主任给他扶镜子，都被他骂了几句阿西吧。”

“你特么是假的吧，排污国人骂阿西吧，明明是八嘎呀rua！”

“玩笑归玩笑，桐生信一的本事是真的强，拿段主任当做基准的话，普通的心外科医生是60分，段主任是80分，那桐生信一就是85分左右，非常有实力了。”

“好家伙，段主任表示，我怎么突然就成战力评估单位了？”

“有点悬了，排污国如果直接去协和的话，咱们心外科说不定能见证一场顶尖学者的交流大会，能学到不少东西，去白云省的话……赶紧只能看到莪们自己人被吊打。”

“想想就来气啊！”

“白云省出了名的心外科荒漠了，他们省连一个能做TAVR术的医生都没有，每次有什么病人，要么往外送，要么花大钱从外面请人，上次段主任不就去了趟临海市吗？”

“咦，我怎么听说段主任根本没开刀，临海市那边有个厉害的医生。”

听到这里，很多人都觉得这个事情过于荒唐。

编故事都不带这么离谱的！

“开什么玩笑……”

“我也听说了，好像还是个年轻医生，据说那台手术连段主任都做不了，但这个年轻的医生开刀了，还让段主任直呼‘愿称之为吾师’。”

“假的，段主任说话没有这么大的文采！”

“确实是，TAVR术光是要学成就要十来年了吧，哪有什么年轻天才，不过是白云省的黄粱一梦罢了，真有的话，他们还到处去外面找名医助阵？”

“我也听说了，有些医院的院长在外面搬帮手呢……”

谈到此处，又有人义愤填膺起来。

“小小一个排污国，竟然还要偷偷摸摸去找人……白云省太丢脸了。”

“不如先来我们湘省，教他们做人！”

……

白云省内。

看到学术界流传开的各种消息，侯厅长等人满脸不悦。

各省都有强弱势，又不是人人都是不差钱的天都魔都，白云省的心外科的确是不太行，倒霉事落到他们头上也就算了，竟然还要被嘲讽……

“我觉得可以邀请排污国的手外科仙人来一趟，先去湘省。”

“不能再同意了。”

“……”

开了几句玩笑，侯文吉侯厅长肃了肃纪律，道：“几个名医都通知到位了吗？”

助理连忙道：“都来齐了，已经在会议室那边等着了！”

侯文吉点了点头，静了半晌，随即起身。

周围的医院院长也纷纷起来，目光同时看向侯文吉。

后者背着手往外走去，道：“走吧，该谈一谈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