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话脱口。

双方招生办的老师瞠目结舌。

谁能够想到，顾远居然会提这种问题。要是问其他的，他们绝对能够回答上来。

但这……

实在没有。

“既然没有，那就回去吧，什么时候有了，我再去。”顾远没有理睬对方，直接起身走出店面，舒服的伸了个懒腰。

讽刺吧？

作为全国Top1的名校。

近三十年来，没有任何一个为国效力的科学家。

往后再推二十年，那一個个冒出来的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他虽胸无大志，却也不想和这群人为伍。

“顾远父亲，您能不能劝劝他？”

双方老师顿时急了。

顾远油盐不进，他们只能望向老顾。

老顾见到顾远这样，也知道没人能改变他的主意，只能陪着笑，敷衍道，“好，我接下来多劝劝他，不过他已经定了主意，我怕也是很难办啊……”

“顾远，对不起。”

这时，回过神的叶萍萍，也赶紧从人群中挤到了顾远的身边，满是歉意的伸出手，“我误会你了，之前那篇报道，有失公允，对你的生活造成了巨大的影响，在这里我向你道歉。”

“道歉就不用了，你也没有错。”

顾远平淡道，“身为记者，要有职业素养，不要总想搞个大新闻。若是连记者都做不到公正，日后的生活，怕是到处都充斥着各种引战的假新闻。”

“好，好。”

叶萍萍尴尬的笑了笑。

不过。

她随后又想起什么，问道：“那今天的新闻？”

“该怎么写，就怎么写，原原本本，不要添油加醋就行……”顾远无所谓。

“这个肯定。”

叶萍萍赶紧点头，想了想又道，“对了，我能不能给你拍个照，你如果愿意露脸，就拍个正面。如果不愿意，就和高考那天一样，拍个骑车的背影。”

顾远笑笑。

显然。

对方是想要替自己洗刷‘冤屈’。

当然也不排除，这样做更有噱头。

“那就背影吧……”顾远转过身。

“能不骑着你的自行车？”

叶萍萍问道。

顾远一指门店外随意扔在一边的车轮，“这怕不行，我自行车被偷了，就剩个轱辘了。”

……

6月26日。

皖省日报头条：

【徽省状元询问清北招生办老师：】

【说出近三十年来，任意一个清北为国家做出贡献的一位科学家来。】

【说出来，我跟你们走！】

【说不出来，你们走！】

鲜明的大字，印在报纸上。

直至这时。

众人才反应过来，偌大的清北，两所全国最知名的学校，居然在近三十年来，没有一个为国效力的科学家。

众人所知，一时间无不一片哗然。

而第二个让他们惊讶的是。

这位省状元，和正是半个月前，那位扬言准备复读考生，居然是同一个人。

反转的如此之快，让所有人都有些预料不及。

……

理科省状元没有拉拢到，清北招生办的老师，只留下一两个人继续做工作，期待顾远改变主意，接下来就只能按着分数往下排。

第一不行，那就先捞第二。

至于文科。

自有另外一批招生办的老师前去，当然用不到他们去操心。

不过，让他们没想到的是，这一家住的太偏僻了。居然还在山里，饶是提前从学校那边拿到了住址，连夜驱车，又绕了半截路，一路打听之下，这才找到了位置。

没想到的是，居然没人在家。

直到上午十一点左右，才见到一个头戴草帽，穿着裙子的身影，肩膀扛锄头，手里的提溜着的菜篮子还装满了刚摘下的菜。

“是叶文君吗？”

赶了一夜路，又等了一上午招生办老师，顿时和看见了猎物似的，眼睛都红了。回想起始终笑眯眯，却不声不响抛出个让他们下不来台问题的顾远。

显然，这个小丫头更容易对付。

叶文君刚从菜园回来，就看见家门口围了一大批人，上来就叫自己的名字，差点没吓坏了，菜篮子一丢，撒腿就跑。

“同学，同学不要跑，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清北招生办的老师……这是我的工作证。”

对方赶紧自报家门。

叶文君狐疑的看着对方。

不过，在对方的连连解释之下，她这才相信，于是赶紧道歉，“对不起，是我误会了，你们这么多人，把我吓坏了……对不起，对不起，请进，请进。”

栅栏上没有锁。

栅栏门一推就开。

两帮老师这才抬脚踏进院子，同时不断的打量着四周，透过窗户更是能够看见屋内家徒四壁的情况。哪怕早已经从安福全那里得知了叶文君的家庭情况，但亲眼所见仍旧有些震撼。

这样的家境，何止是‘贫寒’二字能形容？

虽然心中唏嘘，但也在同时暗暗估量着自己的底价。

对于这类学生而言，更在意的应当是助学贷款、减免学费之类的福利。

只要开的高，对方肯定难以拒绝。

“叶同学……”

五道口的老师最先反应过来，于是准备开口商谈。

可半天没等到回应。

一回头，这才发现，叶文君蹲在院子外，正小心翼翼的捡着黄瓜，先前跑的太急，黄瓜摔断了好几根，这可把她心疼坏了。这可都是顾远种的，她还要带到市里送给顾远呢。

“这孩子挺懂事的，知道家里没东西招待客人，还特地把黄瓜捡回来……”

五道口的老师笑呵呵的替自己找着台阶。

“呵呵，你刚才差点没把人家给吓坏，就算是给你们吃黄瓜，估计也是那几条摔断的……”

“那就看看呗！说不定人家先给我们黄瓜，你们什么都吃不上。”

两帮人又开始暗自较劲起来。

走进屋子的叶文君，一进门就察觉到双方怪异的目光，默不作声的穿过人群，然后将手中的菜篮子藏在了床底下。察觉对方盯得紧，她又努力的往床底推了推。

直到估摸着他们看不见，这才站了起来。

好像有些不对啊？

她居然把黄瓜藏了起来？

甚至。

一副怕他们偷拿的样子。

不过。

这些都是一些不必在意的小细节，接下来两帮老师自然是用尽浑身解数，想要将叶文君拉到自己的学校去。

叶文君静静的听着双方辩驳、争吵、拉拢，始终一言不发。

直至最后。

她才摇了摇头道：“对不起，我不想去。”

双方的都愣住了，就这么干脆果断的拒绝了？

更甚至。

连一丝的犹豫都没有。

他们开出的助学贷款、学费减免，也没有半点心动的意思。

“为什么？是对我们的条件不满意吗，不满意的话，还可以再提。”有老师问道。

叶文君沉吟片刻：“我们已经有了约定，他在哪，我就去哪。”

“！！！”

众人恍然大悟。

这是恋爱了啊！

混教育这么多年，他们当然也不乏听过一些学生，因为没有能够考上同一所大学，其中一个甘愿复读，甚至是报一个很差的学校，就是为了两个人在一起上学。

只是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眼前这个女孩居然也是这种情况。

“糊涂啊！”

当然就有一个老教师跳了出来，苦口婆心道，“你们这是把自己的将来当做儿戏，那个男孩要是真的喜欢你，就不应该阻拦你的前程。你日后肯定会后悔的，后悔现在为什么这么冲动！”

“你这可是能上清北的成绩，为了一个男生放弃，是不是太可惜了。姑娘，听老师一句劝，你俩的差距太大，根本不是同一路人，趁早放弃对方吧！”

“是啊，要不，你再和商量一下，让他复读一年。到时候，让他考上你的学校。他要是真的为了你，复读一年肯定能考进来。”

这时。

招生办的老师，都不免同仇敌忾起来。

跑了一个省状元，这省第二的学生，可得抓住咯。

甚至。

还有老师气急败坏的找叶文君要对方的号码，打过去质问。

总之，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愤慨。

叶文君静静地坐在那，和先前一样，直至对方安静了下来，她这才开口道，“可是，他的成绩考得比我还要好。”

众人一阵愕然，甚至都不敢相信。

比第二考得好？

那不是第一吗？

片刻后，才有个弱弱的声音传来：“你说的那个男生，是不是叫做顾远？”

“嗯。”

叶文君轻轻点了点头：

“是他。”

一时，众人皆尽哑然。

……

是夜。

两拨招生办的老师，赶到了鱼学敏的家里。

得知了对方的来意之后。

鱼学敏撑了撑眼镜，“你们的物理系，能比中科大还要好吗？”

对方一听，还想拿其他话来辩解，鱼学敏下一句话，就让他们有些发懵，“顾远和叶文君都不愿意去的学校，说实话，我也不是太愿意过去……”

清北招生老师当场就急了，“你都已经是成年人了，难道不应该有自己的主见吗？为什么要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鱼学敏不作声的抽出了皖省日报，指了指报纸上的粗体黑字：“回答出这个问题，我就去你们那上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