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蘑菇头大妈傻愣愣地看着自己，言祖补充解释道，

“最好是用来做丝袜的料子。”

大妈终于是回过神来，带着言祖来到一片展示柜上面，打算给他展示几个样品，

“啊，噢，不透光的料子啊？我找找。”

“小老板你这个要求我还是第一次听呢，透风透明的料子我这里要的人多了，第一次听说要不透光的...”

很快，大妈一边碎碎念，一边就从里面挑出来几种在她看来不怎么透光的，

“这几款有纯棉的，有精梳棉的...基本都是用来做舞蹈练功袜和连裤袜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要求。”

言祖拿起一块白色的布匹，轻轻拉扯了一下，在检查弹性的同时，也在测试延展到什么样的程度才会变透。

大妈看着言祖有模有样地在看着料子，惊叹道，

“小子，你是哪個厂里的？这么小就出来讨生活了？”

言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

“请问，有没有成品给我看看？”

大妈回到前台，翻找片刻后给他递了一条沾了少许灰尘的黑色直筒袜。

言祖接过来，麻利地套在了手上，内外翻了几遍，

可以，这个程度的话，肉眼是无法穿透的。

“那其他的呢，天鹅绒的，包芯丝的，绵纶和氨纶的我也看看。”

大妈眼睛一亮，态度也越来越积极，

“原来，你家是做这种生意的？真巧，找到我家倒真是对口了。都有，都有，咱们家主要还是做的出口生意，国内生意做得少。”

“你看看这些行不行？我给你个好价格，也多帮咱们宣传宣传。要是其他的老板需要，你就把我的联系方式给他们。”

跟棉质的不同，这些就像当透亮了，放在手指上轻轻用力，便会变得如同蝉翼一般，视线就能清晰地透过去。

“这个呀，在国外卖得可好了，穿在身上，若隐若现的，还会微微发亮...哎哟，太激动了，差点忘了，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很快，言祖就谈好了这笔交易，他买下了将近一千块钱的面料，

“我先拿回去试试，如果效果好，我下次再来。”

大妈连连点头，

“肯定好的，肯定好的，你给我个地址，我免费帮你送回去！算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言祖摇了摇头，

“不用了，你送我几包没开封的丝袜样品吧，要不透光的那种，再给我几个纸袋子。”

“这些我自己送回去就行了。”

大妈嘴里嘟囔着，但依旧照办了，她收拾了几个纸袋子，都是些装品牌衣服的，还有印有自家店名的。

言祖还真就一眼看上了大妈店里的纸袋子，结实，方正，而且还是原木色的。

他当着大妈的面把这些纸袋子放进书包里面，换来了几道怪异的视线。

蘑菇头大妈吩咐了一个小伙，让他帮忙提着往外送，两人一直送到门口，言祖忽然就不走了。

两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除了一辆单薄的黄色共享单车之外，便空无一物，

“怎么了？那里有什么？”

言祖骑上了共享单车，拍了拍前面那脆弱的车头篮，只是轻轻一拍，那晃动的幅度便已经是剧烈无比。

一千块钱的面料，少说也有五十斤，而换成轻薄的棉料，小伙手里两手提着分别都有将近一米的高度。

这...

小伙有些为难地看向傻眼的大妈。

这布放上去，这车不得塌了啊？

大妈现在心里万马奔腾，

这到底是哪家的公子被家里的大人拉出来锻炼了，怎么骑自行车就来拿货啊，

她本以为言祖的大人就在旁边等着，最次也会有个电瓶车。

“那个...不如还是我开车送到你店里吧？”

言祖眯起眼睛，把脚下一摆重新把车停好，从小伙手上取过布匹提在手上，

“多谢了，我走了。”

在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言祖好似一个杂技演员一样，手甚至都没有扶在手把上，两手依旧提着重量均匀的布匹，两腿一蹬，

自行车便自己摆正了车头，轮胎也发出吱呀吱呀的摩擦声音，晃晃悠悠地远去了。

当言祖彻底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时，大妈和小伙异口同声地爆了个粗，

“我勒个去！”

“老板娘，你看到了吗？那小子是不是耍杂技的哦？”

“...可能哦，我看电影里都是这么演的，这叫什么来着？对！平衡术！”

...

言祖此时骑出去一公里，发现在这漆黑的夜晚，自己这般行径回头率高得吓人。

于是乎，为了显得更加普通一点，他打算换一种携带布料的方法。

他停下自行车，见三更半夜，四下无人，便将蘑菇头老板娘给自己的纸袋取了出来，用超能力去掉了多余的边角，在中间开了两个孔，做成了一个纸头套，戴在了头上。

于是，他就把左手的布匹顶在头上，空出的左手就扶着车头，往前骑着。

他看着前方出现的一个人，便加速朝着他冲了过去，打算检验一下成果。

前方之人是一个精神小伙，平时就爱看些稀奇古怪的事物，对恐怖志异的故事尤其感兴趣。

今天他之所以出现在了这里，就是想要来这里寻找刺激。

精神小伙举着手机，似乎是开着直播，给自己的家人们介绍着这里的故事，

这个位置早些年也是属于布匹批发市场的一部分，但随着产业结构的升级优化，昔日辉煌的布匹生意也渐渐没落，这些老旧的砖楼一部分成为了仓库，一部分成了弃置的烂房。

据闻，这里曾经有一家店的老板，专做黑心生意，缺斤少两，以次充好。

大家看他赚得盆满钵满，订单量源源不断，便依葫芦画瓢。

短时间效仿的各家都风生水起。

最后，劣币驱逐良币，认真做生意的人都被赶走了，这里只剩下了骗子和歹人。

不止秩序越来越混乱，就连名声也臭了，民间都流传着一句话——你买的布未必有你的账单这么长。

这句话不止是在调侃这些人的贪婪，也是在讽刺这个现象的荒唐。

后来经过大力整治，尽管已经没有了乱象，但也已经无法恢复往日的光景。

一天，那个开了坏头的商家，在夜里回到这里，打算买些布匹，

冥冥之中就好像有一个声音，让他走进自己之前的店，店铺换了一种怀旧的装修风格，木制的结构看起来极具年代感，好像真的踏入了一家古时候的布匹店。

那里已经换了一个美丽的老板娘，她的声音甜美，穿着一身华美的汉服，从她嘴里发出的音调就像是醇美的葡萄酒一样醉人。

那个商家在甜言蜜语中答应买下了一百匹布，当他走出店后，忽然发现手中的布匹都变成了腐烂的稻穗以及蠕动的蛔虫。

他惊吓地抛下手上的事物，头也不回地往外跑，却发现怎么也跑不出去。

无奈，商家或许是精虫上脑，又硬着头皮又走回自己的店里，想要问问那个美丽的老板娘。

不料，当他再次进入那家装潢华丽的店铺之时，那里已经成了一间徒有四面空白墙壁的空房。

他惊慌地转过身，却发现门都不见了，忽然传来的一道人声让他头皮发麻，

“既然回来了，就别再走了，留在这吧~~”

“你的心这么黑，皮却保养得很白，一定是上好的布匹材料，呵呵。”

男子故作神秘地做出了惶恐的表情，看着弹幕里的家人们那“吓坏了”的反应，

“后来，那个男人好像真的被附在了一个死去的古代武人身上，每当夜晚降临，路灯的第三盏熄灭之时，他就会出来维持秩序...”

【秩序是？...】

【你傻呀！他肯定是在找下一个倒霉蛋顶替他，我听恐怖小说里都是这样的！】

男子一脸出乎意料，

“哎呀，这个叫做【早餐谁吃冰激凌】的朋友，你这个猜测应该是对的...”

【哎？怎么右手边第三盏灯熄灭了？】

【我去！真的！】

【别吓我，莪要开灯了，我要叫爸爸了。】

【我是你爹，v我50，我来保护你。】

...

忽然，弹幕开始疯狂地滚屏，男子虽然目露恐慌，但心里其实乐开了花。

这第三盏灯其实一直就是坏的，因为这段路没什么人走，所以就没有白费财力物力去修缮了。

他打了个哆嗦，怎么这地方今晚这么冷啊，风特别大。

【啊啊啊！前面有个人骑马！】

【我靠！他手上那个大刀有五米粗！】

【哎哟，他的脑袋，他的脑袋！不会是顶着那些被他收割了的倒霉蛋的皮吧！】

？

男子一愣，怎么回事？他没有请演员啊。

一抬头，他发现在远端的高处，有一道黑影疾驰而来，长了一个畸形的会摇晃的脑袋，手上还拿着一把“大砍刀”。

那阴冷的风，好像是他移动之时所带起的。

由于天色昏暗和背光的缘故，这个“武人”看起来像是一道若隐若现的幽灵。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大声地尖叫了起来，拼了命地往回跑，

“爸爸！妈妈！救救我！”

【恶灵退散！恶灵退散！】

【我要好好做人。】

【不做亏心事，不怕好心人！】

【...】

弹幕一时间群魔乱舞，直播间的人气也在飞速上涨。

言祖死死地跟在男子身后，纳闷了，

怎么这人一边求救一边跑得这么快，

“你别跑了！我可以帮你的忙！”

男子口水和眼泪一同飞洒，

“扒我的毛？！不要啊！”

言祖无语，换了个说法，

“我可以拯救你。”

“你还要蒸煮我！！”

...

在求生本能的作用下，男子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跑出去老远，才终于“甩掉”了言祖。

他扶着抖动如筛糠般的大腿，冷汗滴落在手机屏幕上面，

刚刚他通过手机的前置摄像头，一边跑一边观察着与身后之人的距离，此时摆脱过后，猛然惊觉自己拍下来了刚刚的一幕。

而弹幕也完全沸腾了，

【天哪！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事情吗？】

【那个人，好恐怖啊，我好像听到他说话了，他要扒了主播的皮，还要把他煮来吃！】

【我靠！用盐煮吗？】

【当然，古代就只有盐这种调味料啊。】

【等等，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我很眼熟的名字。】

男子急促问道，

“你们刚刚有没有看清楚那个人的样子？”

弹幕纷纷表示看不清，但隐约能看见那个人“狰狞扭曲”的面孔，

【它的嘴巴被缝起来了，只有眼睛，看起来疯狂而又痛苦！】

【我刚刚到回去仔细看了看，他的脸上似乎还写了字，是什么...布匹，哎呀，太模糊了，主播你的设备该升级了。】

男子一脸沮丧，还是赖这光线太差了，

但是...布匹吗？

“不要慌家人们，这一条路的布匹厂我都熟，下次，咱们慢慢比对，敬请期待！”

“走过路过的，点个关注订阅，下次不迷路！今天就到这里吧，主播刚刚死里逃生，也得缓缓。”

【精彩精彩，已关注。】

【用户44312送出一个躺平咸鱼...】

【你别死了！胆子这么大，不要命啦！】

男子心有余悸地关掉直播推流，捂着胸口软倒在地上，

“吓死老子了，真是邪乎了，那玩意到底是什么？难道...我要成为小说里面的主角了？我已经进入了什么奇怪的空间...”

“就是你要救命吗？”

...

男子目眦欲裂地转过脸，看着那张扭曲的面孔，眼睛朝上一翻，眼白完全占据了瞳孔，仰面就倒了下去。

言祖拿出手机，照了照自己，发现在布匹的挤压下，此时纸袋子已经发生了多处的形变，看起来有少许渗人。

“原来他要救的人是他自己？这人居然还会预判自己晕过去，也是个奇人，今天遇到我算你运气好，一般人还真追不上你。”

同时，他在心里对自己这个形象非常满意，这才是自己遇到的第一个人，就已经大声朝自己呼喊求助，看来自己就差把“好人”两个字写在头上了。

既能够隐藏身份，又能够让人一眼就知道是个好人，超英电影，诚不欺我。

只有坏人才会裸露面目，好人一般都藏得死死的。

当言祖默默打电话报警的时候，在对面的骑楼之下，一个约莫一米九的身影藏匿于阴影之中，眼中好像闪烁着一团幽白的火焰，无声地注视着这里。

他的身子就好像是一根柳枝，在随着冷风摇摆着。

而在他的身后，一个凹凸有致的女性身子从阴影中走出，慢慢地凑到了他的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

“小心点，他很危险，换个目标吧，如果，你不想被做成布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