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这么俊,进来耍啊,姐姐带你飞。”
“路边摊没滋没味的,来啊,姐姐下面给你吃。”
“不会还是个雏儿吧,姐姐给你包红包啊。”
“姐姐们穿这么少,小心着凉啊~”朱由检叫道。
“咯咯咯~小哥真体贴。”
对面的姑娘们又是一阵娇笑。
王永庆脑壳冷汗直冒。
这要是被宫里知道皇帝在青楼对面偷看小姐,皇帝会不会有事不知道,他肯定会出事。
“爷,徐左辅连续三道奏折请你回朝理政,还是回去吧。”王永庆低声说道。
“左右不差这一顿饭功夫,急什么。”朱由检朝对面挥挥手,又叫道:“东家,麻烦快点,赶时间啊。”
“来喽,公子久等。”老板端了馄饨过来。
“多谢。”朱由检接过,夹起一个尝了尝。
皮薄肉多,一文钱三個,价格比较合适,味道当然比不上御厨,倒也不至于吃不下去。
见随行都吃完了,朱由检看了王永庆一眼。
王永庆摸出一把铜钱,又抹了抹脑门上的汗,道:“爷,小的带的钱花完了。”
朱由检不满,低声呵斥道:“你咋这穷酸呢?不知道多带点?”
我带了五十两啊,上半年的奖金都带来了,你买东西是问价格,但是不找钱啊,谁禁得住这样糟蹋?
王永庆欲哭无泪。
“爷,我来吧。”小老表刘文炳取出一两银子拍到了桌子上。
“行,记着,以后还你。”朱由检随口一说。
摊主见是银币,倒也没说什么,吹了听响确认是真的,收下找了铜钱。
“东家,这钱收了,好用不?”朱由检多问了一句。
东家回道:“以前用不出去,最近出了几次官司,就都用了。”
“怎么,有人因为这个打官司?”朱由检好奇了。
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
因为这区区三钱差价打官司,恐怕都不够上下打点的。
“有一伙外地来的客商在本县开了店,同行打压,故意兑换了银钱去购货。
那客商不收吃了官司,可是被罚了一笔。
后来有无赖子学这手段,大家吃了几次亏,只能认了。”摊主语气里有些无奈,却没多少埋怨。
大家都吃亏,就是都没吃亏。
朱由检点点头,问道:“银币流通,可曾带来物价上涨?”
摊主回道:“倒也没有,柴米油盐还是以前那个价。”
这就好,朱由检放下了心。
七钱当一两,最大的隐患是通货膨胀。
起身离开,走了一截路,朱由检道:“告诉东厂,查一查香河吏治。”
王永庆应下。
策马到了运河边,已经有船等着了。
一直都有船等着的。
地方不知道皇帝的行踪,中枢肯定是知道的,各项安排会跟进。
上了船,脱了长衫,只留贴身短打。
别人自以为皇帝嫌热,却不知道皇帝是防止沉船啊。
没有衣衫拖累,区区运河,狗都能刨上岸。
就在皇帝乘船回京时,杭州的陆周终于从晕船中缓了过来。
“审理,是否启程?”周王派来的管事太监张延朝问道。
想到要乘船出海去福建,头皮一阵发麻。
陆周想了想,到:“走陆路,我们先在杭州招募些移民,然后去绍兴、温州、台州。”
“审理,这样一来,耗费可就太大了。”张延朝有些不满。
真是不拿周王的钱当钱是吧?
这一路走下去,一个移民十两银子都打不住。
“公公莫要误会。”陆周说道:“东番三府六县,定然要移民的,你觉得,咱周王府能抢的过朝廷?”
“这……审理请继续。”张延朝觉得有道理。
“愿意迁徙去东番的,肯定更愿意听朝廷的安排,人就那么多,我们周王府得花多少钱才能跟东番总督府抢人?
所以,从杭州开始招募,并就地采购粮食、工具等,雇船运到福州,交给王长吏。
船运费增加了不假,然而招募百姓的花费必然减少。”陆周智珠在握。
绝不是担心晕船。
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作为大明六品顶薪的存在,陆周必须要把周王藩安排的明明白白。
开发新国,首要的就是人口。
福建山多地少人口稠密,百姓也愿意出海谋生,但是东番预计招募一百万人口,没了这些劳动力,地主降租工坊涨薪,又是故土难离,百姓们如何肯跟藩王混?
藩王名声可是臭的很。
必须得加钱。
估计不翻一倍招不到人。
当然,花费如此大,不论朝廷还是周王都不可能一次性把人招齐,而是预计花费五到十年的时间。
周王藩计划首批招募三千青壮,预计花费十万两。
原以为世子被骗了,原来是有真本事的。
张延朝点头说道:“咱家这就通知杭州官府协助招募。”
“有劳公公。”陆周安心躺了回去。
也不是偷懒。
出来的匆忙,没来的及把婢女带上,柳宿花眠是违法的,又不搞基,一个人躺着很没意思的。
主要是要求当地官府配合的事,还是公公们出面比较好。
因为对官府来说,人口是税收,税收就是政绩,万万不会轻易放手的。
至于朝廷的大计划,地方官不关心,也不在乎。
若是陆周拿着朝廷诏令去,恐怕连衙门都进不去。
傍晚时分,陆周带着一行人到了人流量最大的钱塘门外。
“招人了,招人了,周王藩国招募移民去东番,一人三两银子安家费啊,提供农具种子半年口粮啊。
东番沃野千里,一年两熟,各户田地二十亩起,免税一年,第二年半税。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来来往往的行人都侧目而视,却没有一个过来询问的。
官人当街叫喊固然稀奇,不能耽误生计不是。
“审理,半天没一个问的,恐怕不行啊。”张延朝忧心忡忡。
“去,搬两箱银子来。”陆周咬牙道:“都是俗人,不见银子不撒鹰,让他们见识见识周王府的实力!”
果然,白花花的银子当即吸引了一群人来问。
不同于杭州这边的困难,皮岛移民就简单太多了。
当总督府发出布告时,应者云集。
皮岛贫瘠,少有耕地,十余万百姓都是饥肠辘辘,最主要的是,朝廷无力收复辽东,没有重回故土的希望。
所有人都想离开。
当郑芝龙领着船队抵达时,两天时间就装满了人,扬帆离开。
十艘船,一千五百余人,平均每艘船载一百五十人。
即便如此,还是显得拥挤。
没办法,条件有限,将就吧。
其实山东颇有些空地,足够安置辽东移民,但是这种事比移民东番更难。
辽东一直属于山东行都司,自从野猪皮叛变起,辽东的粮饷大多出自山东。
若是一直维持着也就罢了,奈何山东先遭大旱,后又白莲教造反,民怨沸腾,皆视辽东为累赘。
所以辽东百姓定居山东,各种纷争不断。
只要官吏给力,这其实不是不能解决,但是如今山东荒地要留给山陕甘等地的移民,只能将辽东百姓送到东番去。
而且各地百姓混居一处,肯定不能各说各的方言,怎么办?
顺便就把官话推广了。
夜色已深,陆周等人结束了招募回到了客栈。
作为东南经济中心,杭州宵禁形同虚设,只要不作奸犯科,衙役们也不会捉人。
三个穿着短衫的大汉拎着短棒,大摇大摆走到了焦二家,敲响了房门。
焦二打开门一看,点头哈腰地招呼道:“三哥,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听说你要去东番?”三哥开门见山。
“三哥你也知道,小弟就这一间破屋,往日里给人帮工,饥一顿饱一顿的,就不要说娶媳妇了。
与其这样不死不活地熬着,还不如去东番闯一闯,说不得……”
“没有说不得。”三哥说道:“我张三把话放在这,不准。”
“三哥……”
“甭套近乎,这不是我的意思,你自己掂量,想明白了就把那劳什子竹牌子还回去,否则……”张三一棒砸在门框上,道:“我手里这根短棒可不认人。”
示威完毕,张三等人扬长而去。
焦二回到屋里,坐卧不安。
他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确实是想出去闯闯,但是距离离开还有二十天,若是不听张三等人的话,恐怕会有意外。
“要不去问问陆爷……不行,他个王府官,管不了杭州的事,张三等人可不是好相与的……不甘心啊……”
纠结了半天,焦二一咬牙,抓着移民凭证去到了客栈。
“这大晚上不睡觉干嘛?”陆周打着哈切出来,听焦二说被人威胁了,勃然大怒,道:“藩王移封,国家大计,市井泼皮焉敢啰嗦!”
“审理稍安勿躁,咱家立刻让浙江上下严查!”张延朝说道。
“不,没有官府的默许,这些泼皮如何会阻拦?
就算查处,几句口头威胁,根本不算犯罪。
不能用本地官。”陆周犹豫片刻,道:“本官立刻上奏朝廷,请准世子带兵南下,并请东厂锦衣卫追查指使者。”
“审理,没必要搞这么大吧?”张延朝倒是犹豫了。
宫里的太监出来那是横行无忌,他个周王府的管事太监如此搞事,只会被拉出去背锅。
“移民于外,非一朝一夕之事,若是不能杀鸡儆猴,此类事情定然层出不穷。
要么不做,要做就一次做到位。”陆周面露杀机。
“那招募百姓?”张延朝问道。
“照旧,若是无人应募,公公多跑跑衙门,让人以为我们无计可施,待王卫军抵达,一并清算。”
陆周看了眼焦二,道:“明日你把竹牌还了,就当无事发生,等王卫军抵达后出来举证,别的不好说,一百两银子绝对少不了。”
“多谢陆爷,多谢陆爷。”焦二大喜过望。
原本只是咽不下这口气,没想到还有意外之赏。
陆周扶住他,道:“不要大意,若是你被发现来告密,必有危险。你要是觉得没把握,留在客栈里也是可以的。五十王府护卫,绝对能够保证安全。”
“陆爷放心,我出来时小心看了,无人盯梢,今天报名的那么多,小人也不值得。”焦二道。
陆周表示了解,送走焦二后,立刻书写奏折。
动用王卫军,必须皇帝御批内阁准许,否则容易被扣上周王纵军作乱甚至是谋反的罪名,到时候他这个周王府审理可就要谢罪了。
奏折写好,陆周想了想,密封了起来。
不知道张三身后站着谁,还是谨慎点好。
地主降租、工坊涨薪,牵扯的可不是一个两个。
随即,陆周又给朱恭枵写了信,让他找皇帝诉诉苦。
小弟这么支持皇帝哥哥的政策,却被小人为难,带兵去出口气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