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猖狂的笑声回荡在御书房里,门外的小太监们无不侧目。
不用猜,肯定是辽东的好消息。
良久,笑声停歇。
皇帝环顾诸臣,说道:“阿拜投降,说明建虏信心渐丧,此消彼长,辽东可定也!”
“全赖陛下指挥!”毛文龙果断说了大实话,道:“若非陛下以水师开道,王师只能与建虏反复纠缠,绝无可能三年内稳定辽南,兵进海州。”
“三军奋勇,朕坐享其成罢了。”皇帝摆摆手,谦虚地说道。
首辅见皇帝依旧冷静,没有搭话。
“张承恩意欲进攻鞍山,诸卿有何看法?”皇帝问道。
赵率教说道:“鞍山多铁矿,乃是建虏兵甲之基,若能拿下鞍山,则建虏衰败成为定局。”
“只是兵力不足。”毛文龙迅速进入状态,道:“以鞍山之重要,建虏必定重兵驻扎,仅凭张承恩三万人,恐怕无力占据。
另外,后勤辎重乃是按照收复海州准备的,继续进攻鞍山,必须增加。
征南已经进入最后的准备阶段,船只正在集结,不能轻动。”
“南北两路同时用兵,确实勉强了些。”汪乔年说道。
皇帝见首辅沉吟不语,问道:“首辅意下如何?”
“国朝艰难,建虏岂能轻松?”首辅反问一句,又道:“以国朝局势,赈灾、南北用兵,将会是长期的,若是如今辽南占据优势二不能下定决心,以后面对更难的局面又当如何?”
“首辅所言甚是。”朱燮元说道:“辽东主要是水路,后勤压力不大,若是以后对西域青海用兵,后勤数倍于军用,岂能不战?
臣以为,可调渤海湾渔船助战!
其去掉桅杆,依旧有船桨可用,配置虎蹲炮与速射炮,居高临下,优势明显。”
毕自严说道:“粮草方面,可以调拨十五万石,足够支撑到秋收后。”
“陛下,诸位阁部。”新晋皇帝书记薛国观停笔,说道:“德王不孝,削爵除国,应该够辽东粮饷吧?”
此时,陈新甲高举着圣旨,阔步走进了德王府。
朱常洁惊慌失措,朱常澍却露出了笑容。
他可是给礼部侍郎温体仁送了三万两,确定爵位会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叩拜完毕,陈新甲打开圣旨,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为人臣者,当以忠立身,为子孙者,当以孝存世……孝陵披火,诸藩皆纳银助修,唯德藩拒不……”
“不可能!”朱常洁尖叫道:“说好了都不缴的啊?”
陈新甲不理,继续念道:“削朱常洁德王爵,除国,贬为庶民,宗人府幽禁,德藩诸郡王、奉国等,皆免……”
“不对,这错了,应该是我接德王位啊!”朱常澍尖叫道。
陈新甲冷漠地继续念道:“纪城郡王朱常澍,德王左长史王芝平,贿赂朝廷重臣,阴谋德王位,依律治罪。
朱常澍削爵抄家,幽禁宗人府,王芝平交付有司查办……”
“我要戴罪立功,我要检举揭发!”王芝平叫道:“礼部侍郎温体仁收了我两万两,承诺……”
“不是三万两吗?”朱常澍扭头怒视王芝平。
“三……三万……”
“不用狡辩了,就是两万两。”陈新甲收起圣旨,道:“你前脚离京,温侍郎就把这事汇报都察院与东厂了。
陛下圣德,凡是官员坦诚受贿,贿款不退,行贿者重罪!”
“你还我银子!”朱常澍一把掐住王芝平,疯狂摇晃。
“朱常洁,你说你怎么就能这么蠢呢?”陈新甲轻轻一挥手,大队缇骑蜂拥而入,开始查抄德王家财。
朱常洁呆呆傻傻,任凭两个番子架起,塞进了囚车里。
王芝平已经被掐的翻了白眼,朱常澍犹不撒手。
周围经过的番子看都不看一眼。
这么会玩,就多玩一会呗。
此时,济南府衙门口已经挤满了商民。
“拍卖德王府房舍、店铺等财物告示:
德王不孝,削爵除国,王府财产查封,房舍、地皮、商铺等就地发卖,凡有意者,皆可往济南府衙报名……”
“德王没了?”
“看样子是真没了,不知道有多少家当。”
“德王府据济南城三成区域,府内有名泉,光地皮怕不得三十万。”
“济南城五成商铺都是德王府的,随便买两间就能作为祖传的产业。”
“不知道田地卖不卖,可都是上田。”
诸人议论纷纷。
有些机灵的已经走进府衙,报名参与拍卖了。
一两银子的保证金,略等于无。
王永庆来者不拒,全部登记在册。
有桂王的前例,皇帝对德王府寄予厚望。
南方,郑府,惊慌失措的郑柞顾不得礼仪,径直撞开了书房门。
“成何体……”
“父王,不好啦~”郑柞大叫一声,把郑梉的呵斥憋了回去。
“儿臣收到消息,北国在云广边境布置了重兵,怕是有南侵之意。”
“什么?”郑梉一惊,站起来问道:“消息确凿否?”
“是北面的商人带来的消息,据传,广西袁崇焕募兵五万,云南史永安募兵十万,皆屯扎边境。”郑柞惶恐地说道:“如此多兵力,定然是图谋大越。”
“不可能!”郑梉强制自己冷静下来,道:“其深陷朝鲜战场,辽东建虏正是强盛时,他以为他是永乐帝吗?”
“儿臣也是这样以为的,但是消息传来,不能不加以防备啊。”郑柞说道。
当初袁崇焕提出赔偿要求,郑梉一番分析后认为不可能。
如今的大明可不是永乐时的大明,撑不起两路作战的。
但正如郑柞所言,不可不防。
召集诸臣议事。
不一刻,文武聚集。
“世子,消息确凿否?”郑俊问道。
郑柞回道:“那人就在府外,召来询问便知。”
这是个大明来的海商,名文定楷,因喝醉酒与人争执,说出了“天兵十万南下,必教尔等死无葬身之地”的话。
立刻被送到了官府。
兹事体大,消息迅速送往升龙,郑柞起初不以为意,提来文定楷先是许诺了赏银,仔细询问后又是一顿拷打,确认无误。
郑梉带着诸官,如法炮制了一番,基本可以确认文定楷说的是实话。
但是他也只是道听途说,明朝聚集了多少兵力并无定数。
“父王,各港口多北方商人,不如捕捉一些,严加审问。”郑柞说道。
“大王慎重。”郑俊劝道:“事情泄露,北国定然趁机发难,当务之急,是把南方军团调回来,做好防备。”
“若是姓阮的趁机进犯又当如何?”郑柞问道。
“唇亡齿寒,若北朝真的兴兵来犯,以阮福源之智,必不会趁火打劫。”郑俊回道。
这個回答有些盲目,显然不能让郑梉放心。
“大王,当务之急是遣人打探详实。”陈仁礼说道:“臣以为,或可遣使者北上,以洽谈赔偿为名,探听虚实。”
“洽谈赔偿不妥,”李文同说道:“刚刚拒绝了袁崇焕赔偿要求,再以此为名,反而暴露目的。
臣以为,不妨以朝贡为名,不但可以进入大明境内,还能深入两广。
若大明真已经屯扎重兵,迹象必多,仔细观察,定有收获。”
“好,就这么办!”郑梉同意,又道:“本欲南征,却没想到北国虎视眈眈,如何处置阮氏?”
先忍一忍,说不得还要去向阮氏装孙子。
大明能够南北同时开战,郑氏真没这个本事。
辽东,沙流河边,马祥麟看着河水中的水位杆,感觉很无语。
近日以来,小雨一直未停,但是河水不但没有上涨,反而在降低。
说明了什么?
上游在筑坝截水。
“就建虏那水平,还想学关云长水淹七军?”马祥麟很不屑。
“以虏酋用兵之能,必不至于犯如此低级错误。”张凤仪皱眉沉思。
明军大营距离河边确实不远,但是在丘陵上,海州城淹了都淹不到大营。
姚荛田问道:“莫不是想要图谋张将军?”
张凤仪拱手说道:“请姚指挥派人传达消息,请张将军多加防备,另外在调派船只,往上游一探究竟。”
“应有之意,无需客气。”姚荛田应下,派了一艘小船顺流而下,通报水位下降的事,自己亲自领了一艘飞蜈船,缓缓往上游而去。
没有孤军深入的忧虑。
建虏真要尽发水师围攻,姚荛田只能避其锋芒,但要说被抓到,那只能说建虏没随行。
顺流而下,船桨齐开,那真是飞一般的感觉。
往上游走了十几里,船头探水深的军兵大叫了一声停。
“水中有障碍,过不去了!”
“下水看看是什么玩意。”姚荛田下令。
水鬼得令,毫不犹豫地跳下了水。
不一刻,水鬼冒头,叫道:“是沉船,塞满了土袋,一时半会清不了。”
“不管了。”姚荛田盯着水面上新鲜的枝叶,说道:“建虏筑坝蓄水,定有图谋,加强戒备便是。”
语气很轻松。
就算水位暴涨冲到了大营,有水师掩护,也不会出现水淹七军的状况。
最多就是丢些辎重。
不会影响大局。
因为马祥麟携带的辎重只是十天的量,全部被冲走都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