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吱…吱吱吱…吱”
洞里,两只灰色的老鼠正在为种族繁衍努力着,忽然轰隆隆的声音传来。
大地震颤,洞穴上的土屑簌簌地往下掉。
“吱~”
公鼠尖叫着滑了下来,调头窜到洞口,刚探出头,一片黑云压顶。
吧唧,被踩作肉泥。
多尔衮并没有留意到丧生马蹄之下的一只老鼠,留意到也不会在意。
快马加鞭,务必逮住出关的明军。
此时,卢象升一马当先,杀进了对面军阵。
手起刀落,挡者披靡。
十打一,顷刻间把五百虏骑杀了个干净。
卢象升抖掉大刀上的血迹,道:“打扫战场,补充食水,半个时辰后出发。”
“总督。”阿尔斯过来,说道:“检查了,都是西虏,没有女真兵。”
“难怪这么不经砍。”卢象升很不满足,又对战果感觉失望。
后金之中,女真本部装备最好,但有损失立刻补充,蒙古兵次之,汉朝排队等待。
打了两年多,建虏损兵折将,连尸体都抢不回去,自然损失了许多装备。
女真兵补充尚且不及,就不要说游荡草原上的二等兵。
不一刻,兵器甲胄弓箭马匹收拾完毕,能用的值钱的带走,带不走的一把火烧了。
滚滚浓烟中,全军往东出发。
建虏逮虎墩兔与闯部,明军打抄花五部,哎,各打各的。
沿途遭遇的部落,不论大小,全部撸掉。
很暴力。
多尔衮气得肝疼。
西面虎墩兔还没搞定,东南明军又来袭扰,这個年还有法过吧?
哦,活不到过年,那就不用管了。
如今可是水草丰美,牛马补膘时,被这么一闹,牛羊冬天必死无疑。
多尔衮一脚踢开依旧冒烟的木柱,喝道:“全军上马,务必击败明军。”
副将恩格德尔说道:“贝勒,连续追了两个月,人困马乏,不休整一番,只怕会吃大亏啊。”
“区区五千军,何足道哉?”多尔衮年轻气盛,并不认为自己的三万大军会怕五千明军。
即便是疲劳状态。
从追逐虎墩兔,再追杀闯部,如今又追杀明军,一直没歇过。
那又如何?
大金骑射甲天下!
全军上马,追随着明军的踪迹而去。
看似青草漫野一般模样,有经验的人甚至能根据马蹄印和马粪等判断对方数量、方向、离开时间。
还有半天路程。
若是明军继续攻打部落,大概需要一天半能追上,若是明军调头南下入关,多尔衮只能干看。
不知不觉,到了青龙河前。
这里已经接近燕山,多丘陵起伏。
“报~”斥骑飞奔而来,拜道:“贝勒,南军在前方十里处列阵,欲居高临下迎战我军。”
“好!”多尔衮大叫,道:“休整一刻钟,准备作战。”
命令即下,所有人立刻下马,先给战马喂水喂食。
战马比人娇贵。
明军同样如此。
未见敌人踪迹,都是在马下等待的。
中间地区,双方侦骑追逐放箭,偶尔交错而过,必有人落马。
战场遮蔽,防止敌人窥探虚实。
虏骑吃饱喝足,换了坐骑,缓缓往前开动。
不一刻,到了明军阵前。
主力四千在正面山坡上,左右各有五百骑。
“不对劲,明军怎么敢的?”多尔衮的疑惑一闪而逝。
五千对三万……三万大军给了多尔衮充足的自信。
即便有埋伏也不怕。
一万骑分做两队正面冲,左右各五千骑冲侧翼,中军一万为预备队。
“杀!”
大喝中,虏骑缓缓加速。
卢象升单手拎刀,按兵不动。
待虏骑进入一里,卢象升轻踢马腹,缓缓动了起来。
轰隆隆,地面震颤,双方快速接近。
“杀!”卢象升举起大刀。
对面虏骑急忙挺枪来刺,卢象升刀侧拍开长枪,将对方斩首,大刀余势未尽,再次砍落一骑。
刀枪交加,残肢断臂横飞,人仰马翻,惨叫嘶鸣不断。
卢象升势不可挡,其他军兵与虏骑则是半斤对八两。
一阵冲完,明军伤亡八百余,虏骑落马千余。
居高临下还是有些好处的。
卢象升再踢马腹,冲向建虏后队。
“再出五千,务必拦住这股明军。”多尔衮下令。
到底是打的少了,没经验。
左右两侧的一万骑被对方拉走了,正面不够厚。
没事,兵多任性。
就在麾下分兵时,侦骑狂奔而来,急道:“贝勒,后方出现大股南军!”
多尔衮倏然一惊,问道:“兵从何来?”
大地震颤加剧,显然是有大队骑兵快速接近。
“不好。”恩格德尔叫道:“左右各一万五千骑。”
多尔衮没有恩格德尔听声辨数量的本事,却同样听到后方左右两侧的动静。
中计了!
来不及多想,多尔衮下令,道:“召两翼回来,合并迎左方来敌,中军随我迎战右方!”
号角吹响,中军调转方向,还没来得及加速,一杆大旗出现。
杨。
杨御蕃出关了。
卢象升跑这么久,就是等的这一天。
左侧出现一杆大旗。
满。
卢象升为饵,杨御蕃满桂为网,把建虏兜在了中间。
“杀~”卢象升部士气大振,再次加速,撞进了建虏阵中。
虏兵心中惊慌,难免应对失措。
此消彼长,虏骑不断被击落。
多尔衮已经迎上了杨御蕃。
两人不约而同选择了带头冲阵,以鼓励士气。
刀枪撞击,两人交错而过,挥舞兵器把对方小兵击落马下。
破阵而出,各没了两千骑。
杨御蕃没有减速,直插前方虏骑的腰子部位,而卢象升杀穿虏骑,已经取弓在手,对着多尔衮后面输出。
另一边,满桂已经杀穿了阻截,与卢象升合成一股,全然不给多尔衮调头反打的机会。
多尔衮没有慌乱,狂奔中绕了一圈,气势汹汹地杀向杨御蕃侧翼。
杨御蕃刚捅了别人腰子,知道这种感觉有多爽,自然不敢让多尔衮冲进来。
绕一圈,往卢象升前面跑。
多尔衮咬牙切齿,不敢把自己的腰子递给卢象升,只得正面迎上。
见对面大刀递来,多尔衮同样举刀砍去,只见那刀轻轻一翻,手中巨震,长刀飞了出去。
多尔衮吓的魂飞魄散,立刻往后仰去。
呼~
凉风吹过面庞,多尔衮刚刚松口气,只感觉肩膀剧痛。
胳膊?
没了。
鲜血噗嗤喷溅,多尔衮努力克制,不敢让自己昏了。
万马奔腾,落地者必死无疑。
躺在马背上穿出敌阵,多尔衮狂踢马腹,头也不回地往远处狂奔而去。
主将逃窜,军兵自然跟上。
其余两部见状,纷纷勒转马头,追着多尔衮而去。
穷寇必追!
卢象升留下杨御蕃并五千骑打扫战场,自己与满桂领着两万余骑追杀而去。
粗略估计,击杀虏骑一万五千有余,自己这边伤亡一万有余。
天时地利人和还打成这样,不得不承认在马战这方面,建虏是有两把刷子的。
恩格德尔发现明军追击,不敢停留,只把陷入昏迷的多尔衮捆在马背上,一路往东狂奔。
回辽东就安全了。
一路上,不时有虏骑脱离队伍而去,明军也不去管,只咬着大队追。
一追一逃,天黑又天亮,双方都是精疲力竭。
不约而同地下马休息。
卢象升的经验还是不够多,否则全军分做三股轮流咬上去,建虏想喘口气都难。
没关系,有安排。
轰隆隆的马蹄声中,伟大的林丹呼图克图圣武成吉思大明薛禅战无不胜无比伟大恰克剌瓦尔迪太宗上天之天宇宙之玉皇转金轮法王,简称虎墩兔出现了。
三万骑。
还有卜石兔的一万五千骑。
虎墩兔冷冷地吐出一个字:“杀!”
“撤~”恩格德尔尖叫着翻身上马,拉起多尔衮的坐骑就走。
马力疲弱,可没守株待兔的两兔联军跑的快。
大量虏骑被击落马下,恩格德尔根本不敢回头,一路狂奔。
不知不觉,身后只剩下几百骑,幸好终于甩脱了追兵。
多尔衮依旧昏迷不醒,恩格德尔叹了口气,回辽东去了。
虎墩兔回转,与卢象升打了照面。
双方使者往来不断,两位大佬却没见过,这是第一次。
“卢总督,久闻大名!”虎墩兔张开双臂,狠狠地拥抱了卢象升一下。
卢象升摇头,道:“只可惜两位来迟,未能全歼女真!”
“区区几百骑,不足为虑!”虎墩兔大咧咧地说道:“经此一役,女真必不敢西窥,察哈尔部无忧矣!”
何止无忧啊,简直是要上天。
没有建虏,其它部落随便打。
吃了我的吐出来,拿了我的还回来,只要臣服,伟大的林丹……汗可以饶尔等狗命。
就在虎墩兔暗暗合计着如何收复各部,重振草原共主的雄风时,大量明兵散入了两兔联军中。
别误会,送吃的来了。
标准军粮。
突出一个油盐重口味。
当虎墩兔部下尝出里面有糖时,都惊呆了。
大明这么奢侈的?
“兄弟别惊讶,战时口粮,平日里只能喝些糖水……”
“你们每天都有糖?”
“那可不,训练之后来一碗,舒坦!”
蒙古兵无不舔嘴唇。
“兄弟们来跟我们干啊?看这甲,板实!每天有肉,保证吃饱!”
“这……”兔部无不心动。
哪怕三五百帐的小部落主也没有这份豪奢日子,何况今年开春就被追,牛马羊来不及繁殖,冬天铁定熬不过去。
“兄弟们犹豫什么呢?有家人的可以带家里人来,朝廷保证安置!”明兵继续蛊惑。
“我!”有兔部举手。
“算我一个。”
“还有我。”
两兔以及麾下大将已经被满桂拉着喝酒去了,全不知自己的军兵被拐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