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军来啦~”
惊呼中,一队明军开到了山垒前。
这是郑氏拿下莫国后新修的工事,作为谅山防线的补充。
盾牌保护下,新近投入麾下的土官上前喊话。
“里面的人听着,天兵南下,投降者活,抗拒者死。
做蛮夷是没前途的,投入大明的怀抱,做大明子民才能过上好日子……”
笃笃,两根箭矢钉在盾牌上,说明了守兵的态度。
“准备进攻!”
大喝中,明军展开阵势。
四门速射炮,四门虎蹲炮一字排开。
按操典要求,火炮发射前需要进行固定,免得被后坐力带走重新复位,但是看着山垒,大家觉得没必要。
石头胡乱堆砌成的,最大的也就脑袋大小,这要是放在大明,从设计到监工,全得拉出去砍脑袋。
守军却信心十足。
不是他们没见识,而确实是战场上总结的经验。
阮氏就这样修建的长城,屡次让郑氏铩羽而归。
不一刻,火炮装填完毕。
“开火!”
轰轰轰轰~
所谓的城墙,当即被轰出了十多个缺口。
里面的守军惨叫不断。
炮弹打死的,可能没有被飞石崩死的多。
“杀!”
大喝中,步兵列阵推进。
守军还没来得及组织起来,明军已经进了堡垒,一轮火力齐射,四散而逃。
两侧马军追杀上去,轻松完成收割。
说鸡犬不留,鸡蛋都要晃一晃散。
占据一堡,就地休整,后续军队接替上前。
稳打稳扎,绝不冒进。
琼州昌化,李若星看着滚滚浪涛,颇为无奈。
本打算提前出兵给袁总一个惊喜,奈何天公不作美。
这等海况,不要说飞蜈船,小一些的渔船都不敢出去。
等吧。
等了五天,风浪方才平息。
全军出击!
谅山城门洞开,南安军有序出城,在将官指挥下各自列阵。
对面的明军同样在列阵。
郑柞站在城头上,举着望远镜打量着明军。
步军居中拱卫帅旗,火炮拖后,两翼马军环绕,阵型十分严整。
内心里,郑柞并不想出城阵战,但他深知明军火炮之利,据城固守只是等死罢了,而且……郑柞把望远镜调转,看向本阵后方。
战象。
三十头。
决胜利器。
野战无敌。
若是放在城里,战象难以发挥作用,必须得野战。
“以为安南国小军弱便可以肆意欺辱?今日非得给你们一個好看不可!”郑柞默默地想到。
不一刻,双方列阵完毕。
“火炮次第发射,火力不能中断!”袁崇焕停顿了一下,补充道:“用开花弹!”
令旗挥舞,传令兵狂奔而出。
城头战鼓擂响,安南军阵变动,露出后方来。
象兵驱使战象,缓缓向前。
驭手,长枪,弓弩,火铳,安南也在顺应潮流,把火铳放到了象背上。
见安南用出杀手锏,明军阵中的精锐射手们握紧了火铳。
若是战象突破火炮封锁,他们就是最后的手段。
“放~”
一声大喝后,轰鸣炸响,炮弹呼啸着砸进安南阵中。
轰轰轰~
战象部队瞬间被火光和硝烟淹没。
呜~
嘶吼中,十余头战象冲出硝烟,疯狂地扎进了左右军阵中。
一个安南兵被撞倒,一根柱子般的大腿踩上,当即变作肉饼。
挡者必倒,落入脚下必死。
安南兵抱头逃窜,军阵当即大乱。
这就是战象,威力无双。
“怎么会,怎么会?”郑柞喃喃自语。
袁崇焕露出淡淡地微笑,道:“全军压上!”
令旗挥舞,尖锐的哨子声穿透爆炸声,中军缓缓向前。
“世子,战象失利,收兵回城,收兵回城啊!”
郑柞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叫道:“鸣金收兵!”
迟了。
明军火炮连射,左右军阵被火焰笼罩,安南兵四散而逃,很少人听号令。
踏踏踏~
明兵抵近,前方长枪刺出,把昏了头撞过来的安南兵捅杀。
火铳引而不发。
以有阵对无阵,根本无需浪费火药,何况就安南兵那薄如纸的皮甲,轻易就能捅穿。
见明军踩着鲜血与尸体越逼越近,郑柞惊的魂飞魄散,叫道:“收吊桥,关城门,守……”
轰~
一颗炮弹在附近炸开,郑柞下意识地趴到了地上。
“殿下速走,来人,护持世子回京~”陈仁礼大呼道。
立刻有人来扶住郑柞。
“放开孤,放开孤,本王当与谅山共存亡~”郑柞大呼小叫,双腿迈开,走得飞快。
刚下城,只听身后爆炸巨响,回头一看,城墙上尽是火光与硝烟。
“殿下上马!”陈仁礼推着郑柞上了马,猛地拍在马屁上。
“孤要与谅山共存……”
轰~
一颗炮弹炸在身后,郑柞下意识趴下,旋即疯狂抽打坐骑,绝尘而去。
树倒猢狲散。
守军彻底大乱。
明军踩着尸体进城,迅速登城,扯下安南旗,升起大明旗。
控制城门后,一部沿着城墙运动,另一部明军按照地图,直扑粮仓、官衙等关键场所。
不一刻,四面城墙站满了明兵,粮仓官衙同样入手。
袁崇焕登城,全城不见人影。
军民躲在屋里,战战兢兢地等待着裁决。
有传言,明军会屠杀抵抗的城池。
鸡犬不留。
一处宅院里,一家八口人躲在一起,窃窃私语。
“咱是汉人,应该没问题吧?”
“暴兵凶残,怎么敢冒险?”
“总要去试试的,不然被误杀了,死得多冤枉。”
“国朝素来讲究仁义,应该只是吓唬人的吧?上次可是秋毫无犯啊。”
“谁敢赌呢?不能等死啊……”
还没商量出头绪,就听街上传来吆喝。
“凡无令出街者,杀无赦!”
“会说汉语者,明日天亮后全家往县衙集合。”
“有未婚女子愿嫁于军兵者,明日天亮后家主携带女子往县衙集合。”
“有愿投军者,明日天亮后高举双手出门往县衙集合。”
先是汉语,后是安南语,重复一遍又一遍。
汉人以及会说汉语的都放下心来,土著则心思各异。
上次占据谅山城时明军秋毫无犯,布告说袭击明军者株连,也没有发生,这次说要屠城,也不知道是吓唬人还是真要杀鸡儆猴。
城里的明军正在清点存粮。
感谢郑氏老铁的友情赞助,又捡了十万石粮食。
估计郑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只是他们高估了自己的战斗力,一阵炮击就崩溃了,倚为杀手锏的战象同样没发挥作用,准备的粮食全部便宜了明军。
“不错。”袁崇焕满意地点点头,道:“告诉后方,无需押解粮草过来了。
传令林兆鼎与吴襄,出兵高平,逐步推进,无需急躁。
派快船通知琼州,我军已经拿下谅山,待地方稳定后进兵。
五百里加急飞报陛下,王师已经拿下谅山,升龙门户洞开,不日可定,请陛下确定交阯总督人选,并调派官员。”
李若星和袁崇焕相差仿佛,因此交阯总督一直悬而未决。
李袁二人不约而同地提前出兵,就是想争一争总督位。
无论琼州还是两广总督,都是内政,干的再好也是应该的,而交阯总督是开疆拓土,意义非同小可。
就在张采书写草稿时,一队骑兵飞奔而来。
王永庆高举黄册,喝道:“天子诏,袁崇焕接旨。”
袁崇焕慌忙行礼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安南不臣,王师进剿,复为交阯行省。
仿中枢设行内阁以理政,设行枢密院以治军。
行阁下设工吏兵户刑税农矿医九曹、教化监察二司、水利交通监……
今以李若星为行内阁甲辅,袁崇焕为乙辅兼行枢密院枢密使……”
“臣叩谢天恩。”袁崇焕毕恭毕敬领了圣旨。
“袁乙……行枢……”王永庆确定了称呼,继续说道:“袁行枢,陛下极其看重你,一定要把交阯管好。
不只是归化,作为第一个行省,各机构也是试行,效果如何,需要你和李甲辅把控。”
“公公放心,本官必不负陛下重托。”说着,袁崇焕按照惯例递过去一袋银币。
王永庆推了回去,道:“这就不必了,有什么缴获的好玩意能带回去的,咱家就带两件给万岁爷乐呵乐呵,没有也无所谓。”
袁崇焕本来就不想给,顺势收回钱袋,道:“尚未查抄,公公不妨等两日。”
是不是想挑珍宝,袁崇焕同样不在意。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就王永庆这十来骑,累死他又能呆多少珍宝回去?
王永庆说道:“无妨,看看安南情况也好给万岁爷说说。”
“公公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一路辛苦,且请休息。”
送王永庆去休息后,立刻安排张采写谢恩的折子。
对于张溥,袁崇焕是看不上的,对张采却不错。
心理差了些,文采好,办事勤勉踏实,可以栽培一下的。
谢恩的折子送出去,天已经黑了,袁崇焕顾不得休息,又去巡查军纪。
想要交阯长治久安,军纪肯定要保持住。
发现明军只在街面上巡逻而没有破门入户,城里的百姓都松了口气。
看来跟上次一样秋毫无犯,所谓的屠城只是吓唬人的,甚至是可恶的郑氏故意散播败坏大明名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