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三百一十七 苏州故事不能重演(1 / 1)江湖无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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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哇呜哇~

唢呐开道,十六人抬棺而行,千余人送葬。

袁世振出殡。

清廉如水,家无余财,连棺材都买不起。

谥号文肃,追赠太子少师,礼部祭葬,赐牌坊、棺材、埋葬银。

哀荣极盛。

送葬的人群里,龙口雅与骆养性混在最后面,交头接耳。

“这案子真没法查了。”

“总感觉袁世振死的蹊跷。”

“太医检查过,我们又看过尸体,没有异常。”

“哎~”骆养性叹了口气,道:“实在不行,把所有嫌疑人全部逮捕,严刑拷问。”

“钟家嫌疑最大,找个借口,弄他们!”龙口雅下定了决心。

锦衣卫本来就臭名昭著,只是近两年专注于军情,没在国内搞事情。

是时候重新唤起世人的记忆了。

到了墓地,只见其墓地已经修好,龙骆二人不禁交头接耳。

“这般朴素,为何提前修建?”

“看那青苔与灰迹,怕是有几年了,确实没必要。”

“要不要进去看看?”

“你想陪葬啊?这么多人!”

亲族与自发送葬的有千把号人,就他们十多个番子,分分钟被打成屎。

想当年东厂那么嚣张,面对百姓围堵,还不是翻墙上树躲避?

但是这确实蹊跷。

皇帝藩王提前修墓,乃是因为其规模浩大,普通人根本没必要,何况就袁世振这普通的墓地。

“晚上来看看。”×2。

两人相视一笑,达成了默契。

棺材放下,填土,垒坟,又帮着袁世振之子袁永前搭了草庐后,诸人离开。

袁永前在一個老仆的陪伴下守墓。

倒也不是有什么宝物需要看守,袁世振的陪葬只有一袋盐,守墓不是必须的,却也是常见的尽孝方式,即便袁永前是过继的儿子。

继子同嫡子,不但有继承权,同样可以获得朝廷荫庇。

到了半夜,一管迷香吹进去后,主仆昏睡,龙口雅领着三十多号人围住了袁世振。

“棺材别动,看看有什么夹藏、暗室,找出来。”龙口雅低声吩咐一句,诸人开工。

也不打火把,黑灯瞎火的,跟盗墓贼一般无二。

不需要怀疑,锦衣卫里人才辈出,区区摸金校尉不在话下。

没到一个时辰,一个地道出现,直通墓底。

忽然,摸金校尉叫道:“佥事,下面还有一层!”

龙口雅精神一振,道:“能下去吗?”

“看样子是封死的,要强力破拆。”摸金校尉回道。

龙口雅看了眼天色,道:“用火药,炸开!”

骆养性一惊,道:“若是查无结果,可是大罪!”

“失职是罪,毁坏朝廷重臣之墓是罪,两罪并罚,我自向陛下请罪!”龙口雅说道。

“其罪非小……”

“罪不至死,流放海外而已!”龙口雅说道:“照我说的做。”

老大扛锅,下面的人自然什么都不怕。

取火药,凿洞,轰~

火光一闪而逝,银光亮瞎了一群狗眼。

惊讶,茫然,错愕。

龙口雅最先反应过来,叫道:“打起火把!”

透过洞口,可见大量的人俑、马、牛、车、鼎等器件,都是银子的。

“封锁现场!”龙口雅咽了咽口水,又道:“持我令牌,调本地官府协助,加急奏报京师,请三司会审!”

“老龙,案子还没查……”骆养性停了下来。

家里一贫如洗,墓葬表面普通却暗藏玄机,说他清白也得有人相信啊。

缇骑四散而出。

“把袁永前带过来!”龙口雅吩咐道。

“你们干什么?我有朝廷功名,我父刚受朝廷嘉奖……”袁永前挣扎着叫道。

龙口雅挥手道:“拔了他的脚趾甲!”

“你敢……”袁永前挣扎着叫道。

真敢。

有刑讯高手上前,扒了袁永前的鞋袜,用夹子插进去,猛地拔出。

“啊~”袁永前惨叫。

一番酷刑后,龙口雅把袁永前拖到洞口前,说道:“说说吧,你爹这墓底下的银子是怎么回事?”

这么多银子摆在面前,袁永前惊呆了。

“老实交代,给你个痛快。”龙口雅说道。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袁永前喃喃自语。

从神色判断,确实是不知情的。

但是见识过那么多演技派,龙口雅自然不会被袁永前给演了。

继续用刑。

还是一问三不知。

“怕是真不知道。”骆养性说道。

龙口雅想了片刻,问道:“你爹为何提前修墓?又是何人负责此事的?”

“我也不知道为何提前,负责此事的是我爹故友钟惺,后来由钟离春接手。”袁永前说道。

龙口雅看向了骆养性。

骆养性说道:“我带队抓捕钟氏,绝不走脱一个。”

“事不宜迟,即刻动手。”龙口雅说道。

骆养性召集几个随从打马而出。

钟氏本来就有重大嫌疑,再结合袁永前的口供,十之八九是同谋。

不一定是假印案,但是袁世振贪墨巨大可以确定。

天亮时分,大队人马开来。

看到那么多银雕像,都惊呆了。

袁世振做官可是以清廉闻名,如今这么多银子……总不能是有人把银子丢在他墓底下的吧?

在众多目击者见证下,番子下了密室,没等清点银子,却发现了十余具尸骨。

起出来。

仵作判断,全部是毒杀,死了八年有余。

大约在袁世振被阉党构陷去职后不久。

“这是人殉啊。”

“太残忍了,朝廷明令禁止的啊。”

“没想到袁少保……呸,狗贼,做了好大的局。”

“活着不享受,却想着死后富贵绵延……”

诸人议论纷纷。

银子还有可能是谁家丢这忘记了,尸骨却绝不可能。

银子取出称重,累计八十二万两。

袁永前都看傻了。

他平日里的衣裳都是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的,却没想到他爹把银子埋到了地下。

全然没给他交代。

另一边,骆养性带人狂奔至竟陵,说了袁世振墓底下的发现以及一干口供后,要求竟陵县派人配合捉拿钟府上下。

“未见朝廷文书,恕难从命!”竟陵知县张宝宗丝毫不给锦衣卫面子,并不相信骆养性说的。

骆养性怒气上涌,道:“兹事体大,若是知县不奉令,致使人犯逃脱,怕是要以包庇论处!”

“哪来的人犯?人犯不是你锦衣卫说的,是要刑部核定的。”张宝宗并不吃吓,道:“拿人可以,且把文书递来!”

“来人,抓起来!”骆养性挥手。

假印案没着落,查清袁世振贪墨案也能将功折过,今天必须把事情给办了。

“未得圣旨,尔等岂敢冒犯县尊!”

大喝中,衙役按刀挡在了张宝宗面前。

“张宝宗!”骆养性大喝道:“须知锦衣卫有权先斩后奏,尔若拒不配合,本官定然拿你祭旗!”

张宝宗道:“钟氏良善之家,多有造福乡民之举,百姓莫不称善,若是任凭尔等呈威,本官活着有何意义?”

“好,倒看不出张知县是个强项令!”骆养性气极而笑,抽刀在手,道:“今天,本官行事锦衣卫特权,捉拿张宝宗,暂接县衙上下,尔等要火并乎?”

说完,拖刀上前。

衙役们犹豫着往回退。

当初扬州百姓那么凶,也只敢把东厂番子打个半死,没敢闹出人命。

说到底,东厂和锦衣卫的人出来,都是天子钦差。

打死一个,形同谋反,可不是买几个小角色顶罪就能结案的。

“诸位,你们被开除了,把印信交出来。”张宝宗说道。

“县尊不可。”衙役典吏急忙劝说。

张宝宗说道:“陛下圣明,必不容鹰犬横行霸道,尔等且回,等待朝廷指令便是。

本官随这些番子走,看他们敢把本官如何!”

诸人听了,陆陆续续丢下官印兵器,转身就走。

“好,张宝宗,你为保护钟氏,真是煞费苦心啊!”骆养性气的跳脚。

钟府占地广阔,人员众多,如今县衙诸人离开,肯定是没法全部逮捕了。

骆养性狠狠地瞪了张宝宗一眼,道:“走,先把钟离春及其管家拿下。”

没办法全抓,却不能让主犯走了。

然而到了钟府,却发现门口堵了千余百姓,各持家伙事,虎视眈眈地看着一行人。

地头蛇得到消息的速度远比官差行动的速度快。

钟府里的佛塔上,钟离春看着踟蹰不前得锦衣卫们,露出了满足地笑容。

但凡是个大明人,都想跟锦衣卫刚一把,好证明自己牛逼。

显然,钟离春已经做好了准备。

“头,怕是要杀进去。”左右胆战心惊地说道。

骆养性咬牙上前,吼道:“本官钦差特使,今查明钟离春乃巨蠹,因此来拿……”

“放屁!”一声暴喝打断了骆养性。

“钟府乐善好施,远近闻名,尔等鹰犬岂敢构陷?”

“走狗休想污蔑钟大官人。”

“今天你们想拿人,除非跨过我的尸体!”

百姓的态度很坚定,半步不让。

骆养性抽刀,大喝到:“兄弟们,跟我杀进去!”

苏州的故事不能重演。

这关系锦衣卫的威风。

砸了锦衣卫的招牌,不只他爹要砸断他的腿,皇帝也要砸了他爹的饭碗。

倒不是父子连坐,而是骆思恭作为锦衣卫指挥使,必须对此负责。

“乡亲们,保护钟大官人。”

“想想平日里受了钟氏多少恩惠,如今正好报答。”

“我爹是钟大官人救的,今天我就把这条命还回去。”

呼喝中,百姓举起镰刀扁担,缓缓向前。

砰~

一声枪响,大队人马开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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