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报卖报,朝廷发行银票,一两面值起,商民可兑换~”
“朝廷新盐政,任何人可以持银票去盐场兑换,仅收银票~”
“盐引兑换银票开始,三个月内有效,过期不再兑换,盐引作废。”
“即日起,纳税一两以上者,只收银票。”
“银票防伪特征,所有人应该知道的,仔细看啊。”
报博士们呼叫不停,百姓却不太感兴趣。
银票的面额比较大,大多数人觉得自己用不上。
但是,有人看到了机会。
“所有人可以贩盐,这是个机会啊。”
“值得尝试,但是风险比较大,若是碰上竞争对手故意压价,怕是会亏。”
“盐又坏不掉,最多收回成本慢一点,不会亏的。”
“这样,找兄弟们凑凑,看看情况。”
商议既定,两人凑了银子,急忙去承兑局。
里面已经有人在排队了。
缴纳沟渠钱的商人们同样接到了通知,从今往后,只收银票。
不得不说,朝廷银票的质量还是很可以的,别的不说,就说这纸张就极难仿制。
此事,皇帝正在看毛文龙的辞职报告。
军事上不是问首辅就是问右使,没意思,不干了,回家当個富贵闲人去。
终究没敢请求外放。
皇帝放下奏折,问道:“你家有多少积蓄?”
毛文龙一惊。
不会吧?
只是辞职,难道要抄家?
“别紧张,朕看不上你那点家当。”皇帝安慰道。
看上了就抄家呗?
毛文龙陷入了沉思。
到底几个意思?
“朕欲派你去南方建国。”皇帝开诚布公地说道:“不同于交趾距离琼州颇近,南方诸岛国遥远,而国朝暂时无力遣大军前往。
只能让你去,许你五百里公国,自行招募人手,如何?”
“谢陛下隆恩,只是臣虽颇有家资,怕是难以独力支应。”毛文龙假惺惺地回道。
“不要担心朕坑你,作为首个往外开拓的国公,难肯定很难,但是你在辽东打了那么多年,军事上是不会有问题的。”
皇帝敲着桌子思考了一阵,继续说道:“这件事,你可以寻求南北海商公司的协助,朕许他们特权,不是让他们老实做生意的。”
“多谢陛下。”毛文龙暗喜。
开国啊,称孤道寡,谁不想?
“建虏已经不足为虑,你可以招募一些旧部随你南下琼州,给你一年时间做准备,如何?”皇帝问道。
“臣尽力而为。”毛文龙应下。
“若是资金不够,可以找银部贷款,利率自行商议。”皇帝又补充道:“别指望朝廷了,或许明年要对朝鲜用兵,无力南顾。”
“陛下。”毛文龙犹豫了一下,道:“臣以为,收复朝鲜时机已经成熟,不能再拖延了。”
“是啊。”皇帝起身走了两步,道:“朝鲜百姓盼王师如同渴甘霖,继续拖延下去,怕是要由盼转怨,反而不利于归化。”
“陛下无需忧虑,朝民饱受摧残,王师一至,必心悦诚服来投。”毛文龙说道。
“行了,你辞职了,就别说那么多了。”皇帝摆手,道:“回去好好准备吧。”
果然,辞职是对的。
毛文龙悻悻而退。
等毛文龙离开,皇帝说道:“宣赵率教王世钦,召林兆鼎回京。”
不一刻,赵王二人到来。
皇帝把毛文龙辞职的奏折递过去,等两人看完了,道:“毛枢相辞职,朕批准了,封其国公,允许其南下建国。”
“陛下圣明仁厚。”×2。
惊喜来的太突然了。
枢密使空缺,两人各往上挪一挪,完美,等辞职了还能封爵建国,简直是人生大赢家。
“朕欲以赵右使为枢密使,王左使可有意见?”皇帝问道。
王世钦内心一惊,拜道:“伏惟陛下圣裁,臣定然精诚配合。”
“本来没必要解释的,但是枢密院非同小可,朕不想看到你行差踏错。”皇帝说道:“之所以不提你,是因为你家风问题,若非梅之焕碰巧赶上,你认为上次兵变会闹出多大得风波?”
“臣知罪。”王世钦没敢辩解。
都是经年老将,自然知道兵变会有什么后果。
杀主将只是开胃菜,劫掠全城是基操,以甘肃的情况,乱兵联络逃兵再勾结鞑子,怕是整个甘肃都得乱起来。
“行了,朕说过无罪,你不要紧张,坐下来说说朝鲜的事。”皇帝说道。
待两人坐下,皇帝继续说道:“今年积蓄了不少粮草,收复朝鲜问题不大,二卿以为如何?”
赵率教说道:“全凭陛下决断,到底是驱赶还是歼灭建虏!”
“歼灭!”皇帝重重地一点地图。
“臣明白,十日之内,上奏具体的作战方案。”赵率教说道。
驱赶就是从东往西打,把建虏撵回去,歼灭就是从西往东打,最终把建虏撵进海里去喂鱼。
“不着急,明年开春用兵。”皇帝说道:“朕已经召回林兆鼎,由其递补右使,二卿以为如何?”
陛下的决断,那当然是极好的。
何况枢密院三巨头里,确实需要一个熟知南方军事的。
“只是林兆鼎作用非同小可,陛下是否征询李若星与袁崇焕之意见?”赵率教问道。
袁崇焕可能会有意见。
交趾大的战事没有,小打小闹还是很多的,没办法,到底是不知王化的蛮夷嘛。
此时,林兆鼎领兵围住了一座村子。
“有令在先,袭杀教谕者,全村殉葬,杀!”林兆鼎挥手。
三千仆从军齐步上前。
“杀光蛮夷,洗清罪孽,做大明好男儿。”
“为陛下尽忠。”
“我等都是大明人,与蛮夷败类不共戴天,杀!”
呼喝中,仆从军进了村子。
一部依旧列阵,一部散开。
盾牌手撞开门,长枪手胡乱把长枪捅进去,随即有发烟罐扔了进去。
浓烟里有辣椒,神仙都受不了。
村民跑出来,弓弩手射倒,刀盾手上前补刀。
三光?
不,只杀光。
移民一直在来,这些房子都是用来安置的,可不能一把火烧了。
忽然,一个村民从房顶跳进散兵队里,挥舞着柴刀砍伤了一个仆从兵。
“杀~”其余人围上,刀枪齐下,将那乱民大卸八块。
林兆鼎挥手,医护队立刻跑过去救治伤兵。
挨了一刀,问题不大。
“不错。”林兆鼎点头,道:“你为大明流了血,从今以后,你就是大明人。”
“多谢将军,多谢将军。”伤兵爬起来就磕头。
“你我皆为大明人,无需如此。”林兆鼎扶起伤兵,继续说道:“从今以后,我们是兄弟,无分彼此。”
“小的明白,小的明白。”伤兵忍不住抹眼睛。
可不容易,终于熬出头了。
不一刻,村子里的乱民杀了干净,开始洗地。
而在旁边的村子里,同样有一队官兵开了进去。
“收税啦,全村集合,全村集合。”里正敲着铜锣叫道。
不一刻,百余户人家集合完毕。
“按照约定,上等人家缴纳两成收获,念到名字的出来。”里正叫道:“高巨龙、胡十二、阮文、莫五黑……”
一个个喜气洋洋地出来。
两成税,真不多。
以前种水稻,都是随便种种,第一季能收一石就是高产了。
收割后,留下稻茬自行生长,收倒是能收一点,收多少看天,第三季就别想了,来不及长。
朝廷教谕不只教他们读书识字,给他们取名字,还教了新的种植方法。
提前育秧,天气合适立刻插秧,插秧有技巧,平时除草除虫施加肥料,一季能收两石。
收了第一季重新耕田插秧,如此一二季皆可收获两石,而第二季的稻茬发出来,可以再收一季,若是肥料足够,一石也是寻常。
累确实很累,但是收获翻了五倍,谁不愿意?
“尔等不愿意用新式种植方法,愚不可及,不可救药,就没必要浪费土地了。”袁崇焕转身,挥手。
仆从军蜂拥而上,把没改种植方法的安南人砍杀殆尽。
简单粗暴。
根本不像国内那般,跟爹妈一般好好说,安南气候优越平原肥沃,为何富不起来?
草根树皮随便吃,懒得耕作。
千百年下来,就懒到骨头里了。
大明的耕作方式可真的累,很多安南人就不愿意。
杀了。
烧成灰撒田里,顶得上一堆草木灰。
税粮缴纳完毕,里正又叫道:“不要着急,朝廷购粮,五钱一石,有多余的运过来,粮到给钱。”
“真的五钱一石?”有村民惊呼。
“童叟无欺啊。”里正取出一张五钱的银票,道:“看到了吧?朝廷新钱,不只可以买东西,还能交税的。”
“大明宝钞?那我可不要!”村民立刻抗拒。
大明宝钞的名声很大,安南人都知道没法用。
“这是银票,可以拿去盐场进盐卖的!”里正叫道:“以后,交趾范围内禁止金银流通,只能用银票,有拒收的,不问上下等人,皆杀。”
一二五钱三种小面值,交趾专行银票,直接就是强力推行。
不管你愿不愿意,不用是不行的,除非能推翻大明。
能吗?
郑柞都跑到了东吁,剩下的虾兵蟹将凭什么反抗?
何况,移民们对银票并不抗拒。
因为他们多是随军家眷,家里顶梁柱拿到的军饷就是银票,谁敢不收,立刻扭送官府。
上等人们还在为银票纠结,下等人们已经收拾了行囊,准备去做河工。
红河平原地势较低,雨水季节时常洪涝,这是大明人不能忍的。
大家没本事去把天捅个窟窿,因此遇到旱灾只能瞪眼看,但是洪灾?
挖土啊,有手就行,多简单啊。
交趾行省的第一次大规模水利建设,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