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皇帝下意识地看了眼吴三儿，见他一脸崇拜地看着，继续念道：“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终于背完了，舒坦。

“好！”吴三桂鼓掌叫道：“大气磅礴，豪气！”

“还有呢？”黄得功问道。

“就是好！”吴三桂继续鼓掌。

孙传庭赞道：“余推为千古绝唱，虽东坡、幼安，犹瞠乎其后，更无论南唐小令、南宋慢词矣！

即便是在唐宋时，陛下此词亦可技压众多文豪。”

“若是在唐宋，怕是会被砍头吧？”阿尔斯挠着头问道。

皇帝当即翻了白眼。

也就是戴着墨镜看不到。

但是，吴三桂还是给了阿尔斯一枪杆，道：“不会说话，就憋说话，显得你很有文化一样。

陛下若是在唐宋，那也是陛下砍姓李的跟姓赵的。”

好吧，就你会说话。

阿尔斯推了推墨镜，抽了一马鞭，加快了速度。

全军八万人，无论军民，都有一副墨镜。

皇帝与孙传庭等高级将官都是水晶镜片，军民则是玻璃镜片的。

瞎鼓捣出来的配方，黑糊糊的，虽说影响视野吧，但是能防止雪盲症啊。

反正打仗的时候可以取下来。

有河走冰面，无河走雪面，一日行进一百五十里，三天抵达了察罕脑儿卫。

察罕脑儿卫是国朝初期设立的蒙古军卫，是为安置降明的蒙古人而设立的羁縻军卫，时至今日，原本的卫城已经破败不堪，但是因其优越的地理位置和环境，依旧被插汉余部占据着。

没说的，围起来，准备打。

当皇帝举着望远镜打量察罕脑儿卫城时，阿尔斯带着几个人快速奔来。

到了近前，阿尔斯拜道：“陛下，察罕脑儿部首领脑毛大来降。”

皇帝脱口而出道：“他还没死呢？”

你要我去死吗？

脑毛大一个哆嗦，拜道：“罪臣得王师救援，侥幸生还，本欲入朝谢恩，只是草原不宁，未敢轻离。

今见王师至，喜不自胜，连忙来迎，却不想陛下驾到，罪臣未曾远迎接驾，死罪死罪。”

言辞诚恳，感情真挚，搞得皇帝都不好意思直接开杀。

“你部有多少人口、土地、牲畜？”皇帝问道。

“罪臣有部众三万五千八百余，控弦之士八千，皆愿做陛下走狗。

有战马一万匹，驽马与牛四万头，羊猪十万余。

因本地有些田地，托陛下鸿福，收了两万余石粮食。

若非陛下天威昭昭，罪臣部不可能有此生息的机会，罪臣部众深感皇恩浩荡，皆愿为陛下子民，恳请陛下收纳。”脑毛大的声音里带了哭腔。

虎墩兔被杀，插汉本部被灭，其部当即四分五裂，手中有实力的都宣布自己是老大，但是慑于大明与后金的威胁，他们只是小规模冲突，并无大规模的火并。

实在是不敢。

后金轻易干掉了草原共主——伟大的林丹，而大明轻易干掉了干掉了林丹的后金，谁不怕两者忽然再来？

大鱼吃小鱼一直是草原的游戏规则，这和平注定长久不了。

别看脑毛大的实力不错，但是其他部落想崛起，第一個干的就是插汉余部。

只有旧王的血肉才能滋养新王的威望。

群狼环伺，脑毛大真没信心，而且就算击退击败甚至收复了各部又如何？

面对大明或者女真，还是一群辣鸡。

讲句实话，就草原的环境，想打制雪车都没有足够的木材。

所以，当发现自己被围了，脑毛大毫不犹豫地出城请投。

皇帝思考片刻后，道：“即日起，察罕脑儿卫城改名续北城，尔部落编户齐民，待发落，尔部军兵，发七千随朕出征。”

“臣叩谢陛下隆恩！”脑毛大拜道：“臣必奋勇向前，绝不教陛下失望。”

失望=死亡。

脑毛大很有数。

“孙传庭。”黄帝说道：“留两千正兵接管续北城，查探矿产、土地、河流等，以备来年开发。

此城，将是后续征讨北方之中转，不可懈怠。”

“臣遵旨。”孙传庭领命。

先进城，把大旗立起来。

花了三天时间整理一下城内事务，同时让脑毛大收集兵丁。

继续往北。

五十里外遭遇一个不知名的部落，脑毛大表示不认识。

不知道哪来的过冬的小部落，几百号人。

“脑毛大，派你的兵过去，一个不留。”皇帝淡淡地下令。

脑毛大一愣，道：“陛下，可以做奴隶的。”

皇帝说道：“朕不需要奴隶，只要百姓，但是草场上的青草是有限的，而朕的仁慈也是有限的。”

“臣遵旨。”脑毛大领命，点了兵马，杀了进去。

皇帝说杀，那就杀。

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不留。

一路杀过去。

几百千把号人的，脑毛大上，死伤按律抚恤，超过一千的，京兵亲自上。

不要俘虏。

大明的百姓还没安置妥当，留这些累赘毫无意义。

一路杀到了归化城。

为了清的足够彻底，大明军队时常绕路，因此卜石兔提前得知了消息，出城五十里迎驾。

这是朝廷钦封的顺义王。

隆庆五年，土默特部首领俺答以其孙把汉那吉投明事件为契机，与明朝达成和议，并受封“顺义王”。

万历三年，俺答跟他老婆三娘子建成漠南第一座城市库库河屯，明廷赐名归化城。

其内城周长二里，高三丈，南北门各一，后又扩建外城，全部用青砖。

但是，俺答建城时是仿建的元大都。

大元，蒙古人心中永远的梦，只是俺答不争气，死得早了，子孙又一代不如一代，归化城能守住，固然凭其高大坚固，根本还是大明的威名在支撑。

不然虎墩兔早来打了。

但是，高大城墙可以阻拦部落军队，却挡不住大明的火炮。

而且这冰天雪地，想召集援军都办不到。

就脑毛大一个幸存者，其他人根本不知道雪车这玩意，动弹不得。

不过作为朝廷在册的顺义王，卜石兔倒不用担心被皇帝拉出去砍了，即便官军有意无意地杀了他许多部落。

大礼参拜皇帝后，卜石兔说道：“臣接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赦你无罪，起来说话。”皇帝很大度。

自从俺答归顺后，小心思很多，小动作不少，但整体上表现还不错。

“多谢陛下。”卜石兔松了口气，道：“臣已经整理了城内，请陛下驻跸。”

先检查确认安全。

卜石兔没敢动歪点子。

不说能不能拿下大明皇帝，就说拿下大明皇帝又如何？

曾经有人拿了，最后还不是无奈地放了？

进了内城，才发现归化城确实肥。

就说纯银铸造的一丈高的释迦摩尼，皇帝都忍不住想要搬回去。

算了，咱是圣君，不是强盗。

皇帝克制着冲动，进了王府。

刚落座，卜石兔拜道：“去年听闻陛下亲征，臣便选了二十个美女，预备伺候陛下生活，却不想女真冒犯天威，影响了陛下行程。

本打算今岁送去京师，为陛下贺圣诞，恰好陛下亲征，便留在城中等待，请陛下查验。”

“陛下。”吴三桂说道：“去年行军是有野雉入怀，预示有美女来投，却不想应在了顺义王处。”

三儿这一说，皇帝还是想不起来当初那汤的滋味，自然也不期待草原女人的滋味。

示意高起潜去接受后，皇帝说道：“朕欲在归化城设官府并驻军，而顺义王移封，如何？”

我敢说个不字？

卜石兔委屈巴巴地拜道：“臣任凭陛下安排。”

“朕不亏待你，给你两个选择，去朝鲜，三十里封国，去交趾，六十里封国，子孙皆封，五代而尽。

若子孙有大功，可延续，功尽而止。”皇帝说道。

卜石兔想了片刻，道：“未知臣封在何处？”

皇帝说道：“就封之前，你要学习政务军事，一年时间，足够你选择封地，若是你不小心病死了，你儿子依旧以顺义王封赏。”

倒不担心病死，就怕被病死。

不过皇帝这样说，应该不会。

卜石兔放下了心，谢恩后表示先进京学习，之后再考虑封地。

调军一万随同西征河套，留下五千军驻防，继续出发。

沿途一样的政策。

走过路过不放过。

三个月间，把黄河两岸三百里来回扫荡的干干净净。

因为不以首级记功，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但是缴获可以证明战功。

战马六万，驽马二十万，牛三十万，羊超过百万，其他物资都懒得清点。

基本上，开发河套的初始资金是有了。

皇帝将外河套清理干净后，洪承畴进兵北进，继续清理河套里的大小部落。

不需要俘虏。

陕北迁移了大半百姓，山西依旧人口稠密，把河套清理干净，安置十几二十万户轻而易举。

而且以河套的水源充沛，还不用担心旱灾。

等河套开发成熟，则可以往北图谋北海。

冷肯定会很冷，但是有煤炭，多种树，寒冷不足为虑，主要还是旱灾。

以北海的水源，需要担心天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