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蔽日，东风呼啸，明金双方都在忙着往外推火炮。

望斗里，皇太极举着心爱的一千两，看着明国大纛下的身影。

那么年轻，那么挺拔，也不知道老四老五长大了能不能比。

不对，朕应该把他干掉，给老大创造最好的继位环境。

皇太极面无表情，脑海里念头流转不休。

这已经压上全部家当了。

是成王还是败寇，就看这一锤子了。

大明皇帝很轻松。

看虏酋那样子，满脸褶子，活该扑街啊。

“当面浑河血战，国朝最精锐的戚家军白杆兵全军覆没，白杆兵重建，戚家军却烟消云散。

今日还是在浑河边，该让英烈们瞑目了。”孙承宗说道。

“往事不可追，来者犹可期！”皇帝微微一笑，道：“建虏决战，今日抵定辽东大局！”

闲话中，双方列阵完毕。

中间火铳手，两侧骑兵，炮兵拖后，明军前排多了重盾手。

中军待命，随时准备出击。

战鼓擂响，中间步军缓缓移动。

轰~

双方火炮同时喷出火舌。

炮弹飞来，连续洞穿几人，砸在地上又弹起，又带走几人。

一瞬间，明军阵中出现大片血雾。

建虏炮兵阵中，硝烟弥漫。

明军选择轰击对方炮兵。

开花弹。

轰~

一门火炮的火药殉爆，把伺候火炮的十多人全部带走。

“不要慌，补上空缺，跟着哨子走！”丁肆大喝道：“报效陛下，就在今朝。”

“万众一心兮，群山可撼。惟忠与义兮，气冲斗牛。天子爱我兮，胜如父母……”

军歌响起，明兵快速移动，填补空缺，继续往前。

建虏军阵未受炮击，却出现了迟滞，阵线明显歪了。

两军相逢勇者胜，他们的气势被夺，士气坠落，行进难以统一。

“向前，退缩者军法处置！”督战队挥舞着砍刀大喝。

双方继续接近。

炮火未歇。

眼看己方火炮越来越少，而明军步军依旧未乱，皇太极脸色难看了起来。

当年白杆兵那么能打，几门火炮轰过去也散了，如今的明军凭什么？

“天子爱我兮，胜如父母……上报天子兮，下护亲族，杀尽鞑虏兮，觅个封侯……”

军歌中，明兵脚步越发坚定。

此消彼长，虏兵阵线越发散乱。

“不能在走了，就地整队。”马斯咔哇指挥官、建虏火器部队总教官达布留斯基说道。

多铎点头，下令道：“传令，就地列阵！”

在督战队的威胁下，火铳手左右看齐，就地停下架起火铳。

双方步军进入百步。

建虏一百多门大小火炮只剩一半，终于开始调转炮口瞄准明军火炮。

“继续轰击，彻底击溃他们！”杨御荫狂呼。

轰~

又是一轮齐射。

运气大爆发，一轮干掉了二十多门建虏火炮。

“跑啊~”

一声呐喊，建虏炮兵转身就跑。

“怯战者杀！”大喝中，督战队策马奔来。

马刀掠过，人头冲天而起，顷刻间杀了个精光。

胆肝俱裂，一队炮手被杀光，并不能提振其他炮手的士气。

轰地一声，一门火炮炸开。

紧张之下，火药装多了，爆了。

其他火炮还在装填。

十来斤的弹丸重若千钧，搬几次才搬起来，走到炮口，迟迟送不进去，连推杆手都抖。

轰~

又是一轮火力覆盖。

“传令，一二三营调转炮口，轰击建虏中路步军！四营五营封锁两翼，谨防敌骑兵。”马钦下令。

明军火铳手已经止步，就在七十步距离。

砰砰砰~

“这么远开火，不过……”达布留斯基冷笑忽然僵住了。

一团又一团血雾炸开，大量虏兵惨叫着倒下。

砰砰砰~

虏兵下意识地扣动扳机，硝烟弥漫遮住了视野，密集的枪声这掩盖了惨叫。

明军第二轮火力投射而来。

第一排虏兵急忙后退，一直往后退，无视督战队，没命般往后退。

第二排虏兵扣动扳机，扔掉火铳就跑。

轰隆隆~

建虏马军出动。

左右齐出，瞄准侧翼。

“兄弟们，跟我杀！”吴三桂挥舞着大刀叫道。

明军骑兵加速。

建虏中路，多铎下令：“让溃兵从两侧走，冲阵者杀！后队上前接敌。”

督战队越过阵列，迎向溃兵。

凡是不听从指挥，闷头往前冲的，刀枪齐下，毫不留情。

溃兵驱散，后队往前。

中间是马斯咔哇雇佣军。

轰轰轰~

炮弹炸开，掀翻周围一片，一瞬间，虏军被焰火覆盖。

“乌拉~”

怒吼中，马斯咔哇雇佣兵冲出了焰火，进入火铳射程里。

砰砰砰~

一瞬间，躲过炮击的马斯兵被放到一半。

轰~

第二轮炮击席卷而来。

明军火铳手交替开火。

两侧，双方马军快速接近。

女真人战斗意志坚定，而蒙古兵同样不遑多让。

大明出关扫荡，让蒙古兵充满了愤怒与仇恨。

明军同样士气高昂。

皇帝就在身后看着呢。

不一刻，双方箭如雨发。

不时有人落马，被自己的同袍踩进大地里。

三箭发出，各自挂回弓箭，取兵器在手。

吴三桂左手中多了一把手铳。

砰~

对面马头中弹，战马翻了個跟头，虏兵没来得及起身，就被无数马蹄踏过。

扔掉手铳，双手持枪，撞进虏骑之中。

人仰马翻，呼喝不绝，兵器交加，只见骑士们如同饺子般往下掉落。

满桂指挥着后队步军上前，增强火铳火炮的侧翼防护。

双方马军分开，虏骑没来得及做出判断，就看到对面的炮车。

轰轰轰~

炮弹呼啸而过，人仰马翻。

惊魂未定的阿济格挥刀大喝道：“冲上去，冲上去，干掉他们！”

后面是明军骑兵，前面是火炮，调头冲阵，又要挨两轮。

冲~

步军依靠炮车，举起盾牌长枪，火铳手们蓄势待发。

建虏中路步军大溃。

皇太极大怒，道：“中军向前，务必把明军打回去！”

“皇上放心，臣亲自上前督战！”莽古尔泰翻身上马，督促中军上前。

这个时候，双方已经纠缠在一起，谁退谁败。

大明败了，大不了从头再来，建虏败了，万劫不复。

交战的就八万军队，周边军队警戒的军队即便能够撤回去，也没了多大作用。

夫战，勇气也！

明军中路稳步前进，很快到了虏军前面。

开火。

三轮而溃。

没等明军追杀，大队骑兵踩着溃兵冲了过来，直接撞开了盾牌和长枪。

冲势已尽，却已经贴脸。

虏骑跳下马，挥舞着刀枪杀了进来。

“杀~”莽古尔泰一刀砍翻了一个明军火铳手，刚要砍向另一个明兵，左右有长枪捅来。

仗着甲胄坚固，硬抗。

砰~

胸口遭受重击，当即倒地。

“贝勒~”

左右护卫拉起他一看，胸口个开了好大的洞。

凉了。

左右惊惧，扔掉莽古尔泰，仓皇往后退去。

更多的虏兵还不知道莽古尔泰已经凉了，依旧埋头往前冲。

厮杀不休。

“预备队，上前，冲击敌中军！”杨御蕃下令。

令旗舞动，号角响起，预备队应令而动。

战至中午，双方都是饥肠辘辘，双臂酥软无力。

轰隆隆的马蹄声中，外围的建虏预备队杀了过来。

中军分出一部人马迎上去。

确保中路突破。

中路已经推到了皇太极大纛前一里处。

“皇上，往后撤撤吧，明军火炮已经能打来了。”亲卫劝道。

皇太极怒道：“晓谕全军，朕就站在这里，绝不后退一步，誓与全军同生死！”

“皇上万岁！”亲卫怒吼着，冲了出去。

“皇上与诸军同在，死战！”

“死战！”虏兵呼喝向前，暂时稳住了阵脚。

战事僵持起来。

步军对顶，马军冲撞，方圆十里地，处处是战场。

皇帝屹立不动，四处打量着战场，寻找其中的突破点。

建虏稳住了中路，左右两翼僵持不下，建虏援军源源不断投入进来，明军中军的兵力不断散出去。

只剩最后三千亲卫，一锤子买卖了。

忽然，皇帝指着建虏中路左方，道：“去，压上去！”

“陛下，护卫不足，臣不能奉诏。”董大力拒绝。

“最后一击，胜利就在眼前，上！”皇帝厉声下令。

董大力犹豫了一下，道：“尚可喜，领军出击。”

尚可喜拔刀在手，大吼道：“兄弟们，不要辜负陛下，跟我上！”

“杀~”诸兵呐喊着冲了出去。

最精锐的亲卫军，效果立竿见影，瞬间冲破了建虏阵线。

稳不住了。

退。

退就是死。

退的越快，死的越早，死得越多，退的越快。

“皇上，速走！”亲卫苦劝。

皇太极不动，怒喝道：“朕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砰~

望斗被打塌，皇太极尖叫着摔落，脑壳重重着地，眼前一黑。

“保护皇上！”亲卫惊怒交加，掀开残骸，抬起皇太极就走。

“放……”没等声音传出，皇太极又收了回去。

抓紧心爱的一千两，闭上眼睛赶快走，不看别人不回头。

大纛跟着后移。

“虏酋逃了，虏酋逃了~”明兵士气大振，呼喝连天。

虏兵回头见大纛果真在往后移动，当即没了心气，转身就走，哪怕身后有刀枪递过来，也全不反抗。

各虏将纷纷下令收拢军兵，力图稳住阵线，却是徒劳。

兵败如山倒，收不住。

皇帝舞了舞拳头，道：“传令各部，追上去，尽量击杀建虏有生力量！”

不能让他们跑回沈阳，不然攻城又要耽误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