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宁城外,黑压压一片人马,无边无际,把城池围的水泄不通。
“要死了要死了……”西宁指挥使林大吉两股战战。
城中就三千驻军。
“好贼子!”李自成骂道:“尔为西宁主官,不思抵御贼军,反倒来动摇军心,却是留你不得。”
话音未落,李自成抽刀,砍下了林大吉的脑袋。
左右惊诧莫名。
李自成提起脑袋,叫道:“我等食朝廷俸禄,自当保境安民,今贼军围城,自当戮力奋战。
事有不谐,一死而已,终不负忠义。”
“不错!”兵备道陈士奇叫道:“朝廷援兵不日即至,我等有坚城为凭,坚守月余不在话下。”
“若有怯战,斩以徇!”同知田应龙叫道。
三主官达成一致,军民肃然。
征集民夫,准备守城物资,堵塞城门……。
想起军中教授的关于建虏使用内应破城的战例,李自成说道:“东科尔反,城中必有内应,不可不防!”
“都司所言甚是,此事交由我来办。”田应龙说道。
他是西宁人,熟知城内情况,便主动揽下此事。
“有劳同知,只是事关城池安危,不能全凭情面,当以军法行事。
令五户连保,但有嫌疑而不举报者,同论,城中天方等民,分散安置,不得串联……”李自成说出一系列措施后,又道:“但有抗拒,定为奸细,当杀!”
“都司好见识,我立刻去办!”田应龙带人离开。
李士奇安抚官民、清点粮草,确保后勤。
李自成分派诸将带兵把守城门城墙,又令李过领五百人为预备队。
城外的联盟军也在紧锣密鼓地准备攻城。
云梯没那个技术,长梯肯定要准备的,而且要先派人招降。
百战百胜,非善之善者也,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
怯兔也想过一把名将的瘾。
使者策马,直趋城下,喊道:“城里的……啊……”
眼眶中箭,栽落马下。
李自成收弓,叫道:“誓与西宁共存亡!”
“誓与西宁共存亡!”诸兵呼喝。
“誓死报效陛下~”李自成再呼。
“誓死报效陛下~”军兵跟着呼喝,感觉心气瞬间就上来了。
怯兔大怒,道:“传令,攻破西宁,不封刀。”
“大汗威武~”鞑兵狂呼。
这一刻,他们全然忘记了聚集关外讨水,被一场夜袭杀的七零八落的事。
真是那场夜袭杀的各部元气大伤,才让怯兔成了青海的扛把子。
没办法,人机警,跑的快,夜袭中没有受损。
怯兔也没有丧失理智,与东科尔商议后,决定分兵。
一路八万北上攻凉州卫,一路五万东进打碾伯卫,一路五万南下打归德所,其自领七万攻西宁。
诸部纷纷来投,怯兔麾下兵马已增至二十五万。
这么多人马聚集在一起,不要说粮食,地皮都不够吃的。
只能分兵行事。
但是探得二十五万兵马聚集,花养年领着八千援兵越过大通河后,不敢继续走了。
不是怕死,而是怕把这八千军送了,导致全局糜烂。
怯兔等人吃过一吃亏后,如今警惕性极强,全无偷袭的机会。
所以花养年不得不小心行事。
梅之焕本想亲自领兵南下,但是他要先安排好各地防务,免得西宁还没救下来,老巢又被掏了。
固原镇里,虎大威领着大军出了城,一路往西去。
洪承畴看着大军远去,叹道:“甘肃胡虏众多,素来桀骜不服王化,与汉民矛盾重重,至梅之焕上任,多占水源之地,矛盾激化。
今年大旱,救济仅限汉民,胡虏难免生怨,当怯兔入侵,难免群起响应。
如今甘肃之局面,难矣!”
“总督过虑了。”陈子壮说道:“怯兔骤然发难,陛下定然震怒,必调大军围剿。
甘肃之难,难在路途遥远而已,若陛下不惜代价,怯兔插翅难逃,而甘肃之困可解,青海亦可收复。”
“是啊,不惜代价,到底要多大代价呢?”洪承畴惆怅地说道:“今年用兵辽东,又赈豫晋陕大灾,想来存粮空空。”
陈子壮也沉默了。
没粮食,再大的决心也没用。
“报~”
一骑飞奔而来,道:“朝廷急令,调集五万军入援甘肃,防务空缺由宣大补充。
各部粮草,将由户部组织运来,此次不惜代价,务必全歼怯兔联军,一举平定青海甘肃!”
那还有什么说的,调兵遣将,准备大干一场。
西宁城,怯兔已经挥兵攻城。
数千鞑兵扛着沙袋土包,举着盾牌往护城河冲去。
“稳住,待其抵达护城河边再开火。”
“瞄准了,手不要抖,鞑子没甲,打中了一铳一个。”
“不要怕,你们只要举好盾牌,鞑子的弓箭伤不着你们。”
李过在墙头上走来走去,不时停下,调整民夫手中盾牌的角度。
主将如此淡定,军兵民夫都安下心来。
不一刻,鞑兵抵达护城河外,火铳手开火。
砰砰砰~
血花飞溅,惨叫迭起,鞑兵当即止住了脚步。
没等他们决定前进还是后退,又是一阵砰砰砰。
“跑啊~”
一声喊,鞑兵们转身就跑。
“妄为长生天的子民!”怯兔气坏了,叫道:“派出督战队,后退者杀!”
这要是再蒙古全盛的时候,攻城队都得被砍脑袋。
派出弓箭手掩护,重新攻城。
“继续瞄准护城河,别担心弓箭,伤不着你们!”李自成站在城墙边,大声呼喝。
军兵有甲,民夫有盾,努力维持着镇定。
咻咻咻~
箭如雨下。
李自成转身看向军兵,道:“别慌!”
铛铛铛~
箭矢落在脚旁,毫发无伤。
军兵民夫同样无伤。
“都司威武~”守军放下心来,士气大振。
“区区鞑兵,不堪一击。”李自成鼓励士气,喝道:“火铳手,瞄准了打。”
见城头没动静,填壕鞑兵略微鼓起士气,快速往壕沟冲去。
砰砰砰~
又是惨叫一片。
二十步距离,比平时打靶近了许多,完全是贴脸输出。
一铳一個,毫不含糊。
打了手里的火铳,身后的军兵递过装好的,即刻就能接上发射。
城头火光闪耀,枪声连绵不断,城下血花迸溅,哀嚎不绝于耳。
五轮射击,鞑兵绷不住了,胡乱扔掉沙袋,转身往后退去。
“回去,回去~”督战队吆喝。
“我是格尔部……”
咻~
“啊……”
督战队放箭,逼迫填壕队上前。
“大汗要逼我部儿郎送死吗?”格尔部首领巴洛没又惊又怒。
怯兔喝问道:“诸部联盟,集众二十万入甘肃,为的是什么?”
抢水抢粮食。
但是部落青壮折损太多,活过这个冬天,也活不过明年冬天。
肯定会被吞并的。
“长生天为证,拿下甘肃,划分农田牧场奴隶,不得火并抢夺,违者共击之!”怯兔重申了誓言,又喝道:“各部奋力向前,拿下西宁城!”
“拿下西宁城!”诸部首领大喝。
“传令,扔三袋者可休息,已出战部落可休息!”怯兔再次大喝。
诸部首领纷纷去鼓动士气。
“想想渴死的牛羊,想想饿死的家人,还怕死吗?”
“饿死还是战死,你们选一个!”
“打破西宁,占据甘肃,给孩子们留一片牧场。”
“汉人不会给我活路,只有拼命去抢,抢出一条活路来!”
甘肃大范围截断河流,今年大旱,各部都遭了大罪。
牲畜无草,部民无数,死者无数。
而今冬未见降雪,怕又是一个大旱之年。
撑不住了。
穷途末路,不拼命不行。
鞑兵咬牙切齿,红着眼睛,抓起沙袋往前冲。
黑压压的一片。
冲。
冒着明军的火铳,踩着同伴的尸体,埋头往前冲,哪怕被打倒,都挣扎着往壕沟挪动。
要是对付女真有这个状态,怯兔不至于绕道几千里跑青海来。
敌军数量已经超过了火力密度,壕沟肉眼可见的露出了沙袋。
李自成也没有办法,就一千火铳手,数量不足。
“都司,要不要火炮开火?”
“不行,火炮要留着打梯子。”李自成否决,又道:“告诉兄弟们坚持住,援兵不日即至,朝廷不会放弃我们的。”
三天时间一晃而逝,援兵不见踪影。
护城河已经被填出可通道,鞑靼明日就会攻城。
大通河溿,花养年又败了一阵,全军调转阵型,往后跑去。
旗帜倒卷,兵甲丢失,粮草散落一地,还有一些金银布帛。
“明军崩了,追,追上去,杀进凉州去!”联军大将特拉罕狂呼道。
诸兵士气大振,立刻拍马追赶。
也有鸡贼得放慢速度,偷偷捡明军散落的东西。
特拉罕没管。
被称为寒冬杀神的花养年被他杀的大败,这辈子的吹嘘资本齐全了。
就凭这功劳,全据凉州不过分吧?
前提是砍下花养年的脑袋,不然口说无凭,别的部落不会服气。
遐想中,特拉罕随大军进了河谷,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到了中间地段。
“不好,怕是有……”
念头未落,只听一声炮响,枪声如同炒豆子一般响起。
还有大量的石头木头从高处滚落,真的是碰着死磕着伤。
人仰马翻,鞑兵如同没头苍蝇般乱撞。
“杀出去~”特拉罕叫道。
“万户~”一兵狂奔而来,叫道:“前方道路阻塞,冲不出去了!”
“万户,杀神堵住了后路~”
特拉罕脑袋嗡嗡响,全不知所措。
前后被堵,形同瓮中捉鳖,完了!
河谷入口处,花养年端坐马上,看着火铳手交替开火,微笑着说道:“听说东虏普遍好读三国,皆有几分智谋,西虏却远远不如。”
左良玉笑道:“要怪就怪铁木真,在草原上建了那么多城池,却没有一所学校,给他们三国也看不懂啊。”
谈笑间,鞑兵死伤惨重,纷纷跪地求饶。
“传令,一个不留!”花养年冷冷地说道。
“可惜了献俘阙下的大好机会啊。”左良玉叹道。
距离圣诞不远了,但是赶一赶,还是能带一些俘虏回去的。
奈何西宁吃紧,确实没时间收拢俘虏。
活人比死人难摆弄,还要分兵看管,实在是没这个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