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三百六十三 赏功(1 / 1)江湖无水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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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天亮尚有一段时间,天色依旧黑暗,宫里的蜡烛已经点燃。

烛火未变,然而换成了玻璃灯罩,比以前明亮了许多。

太子一路小跑,身上的甲片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小爷慢一点,小心摔跤。”张永新跟在后面,不时地提醒着。

太子停下,回身问道:“大伴,还要本宫抹香油吗?”

“殿下,不是香油,是防冻霜啊!”张永新说道。

“什么防冻霜,就是香油,父皇说了,男儿不能有胭脂气,本宫岂能如冯通政之辈?”说完,太子推门跑进了房里。

皇帝正在抹防冻霜。

煤焦油蒸馏分离出的石蜡为基础,加香料、药材,可以防止冻伤。

因为发现了石蜡,宋应星很是赚了一笔。

民间因为石蜡形如油脂,又因防冻霜香味扑鼻,而称之为香油。

“父皇,你怎么抹上了?”太子感觉偶像在破裂。

皇帝笑着问道:“怎么叫父皇了?”

太子怏怏地回道:“大娘说今天是大日子,让我讲礼貌。”

“防冻霜该用还是要用的,这不是胭脂,而是军需品,各军都有配发,军兵用了不怕冻疮。”皇帝说道。

“真的?”太子怀疑。

“等会你就知道了。”皇帝剜出一坨,给太子抹了,又从桌子上取过两个包子,问道:“吃了没?”

“没呢。”太子舔了舔嘴唇。

“哦,那你可要挨饿了!”皇帝幸灾乐祸。

三天饿九顿,治疗挑食的神丹妙药,最近太子正处于治疗期中。

“哼,饿就饿,等你做太上皇,看不天天给你吃青菜。”太子恨恨地说道。

皇帝只当没听到,出了大殿。

坐骑已经备好。

太子上了一匹小马,陪着皇帝出了宫。

诸多文武夹道迎接,行礼后一起出城。

本次阅兵放在了外城。

新建的,主干道比内城御道还要宽,并且有一座钟楼。

核心是以钟摆原理建成的大钟,每天误差不大于一分钟,是这两年比较大的发明成果之一。

目前已经完成了小型化,正月初一正式上市,虽说不知道大年初一送钟好不好,但是可以肯定,皇帝又要大赚一笔了。

跟香油一样,钟表也是皇家产业。

到了楼前,楼上忽然发出一声巨响。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

连续七声,洪亮悠扬。

早上七点了。

检阅军队。

太子骑着小马跟在后面,看着整齐的队形与各式兵器,耳朵边又回荡着宣示忠诚的口号,满脸兴奋。

待检阅了军阵,皇帝稍稍放慢速度,低声对太子说道:“你要记住,军队才是皇权的基础,你可以苛逼虐待文臣宗室,却不能苛待军队。

只要军队支持你,你就可以高枕无忧。

但是想获得军队支持,不是高官厚饷就能行的,必须让他们看到你的态度。

这就是你爹为什么每天都要去京营的原因。

辛苦确实是辛苦,但是能锻炼身体,比任何补药都能让你活得久。”

太子点头,道:“爹放心,我肯定比你活得久。”

皇帝忍不住给了太子一巴掌,道:“礼貌,你的礼貌呢?”

太子嘿嘿傻笑,畅想着自己独自阅兵的美好日子。

回到钟楼,开始分列式。

与前几年相比,没有太多变化,但是多了一個伤残军兵阵列。

皇帝肃立,行礼。

街道两侧的军兵百姓,伺立钟楼两侧的文武,同时肃立,起身致敬。

太子从兴奋中回过神来,行军礼。

“谢陛下~”丁肆忍不住抹起了眼睛。

如此厚待,不枉大家卖命一场。

阅兵结束,诸军沿街而立。

传声筒们就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御极之初,珰焰嚣天,为祸正烈,党争纷纭,吏治大坏,东虏横行,宁锦摇摇欲坠,西虏虎视,边墙惶惶难安。

内帑空空,国库乏乏,九边军用不足,水西之叛难定,逆贼蛰伏蠢蠢欲动,东南惊惧,陕北天灾无赈,饥民求活杀官抢掠,地方大乱。

天灾迭起,人祸不断,内忧渐重,外患日深。

江山动荡之兆已显,社稷存亡之危可见。

朕奋起于危难之间,诛魏珰,擢贤能,重塑朝纲。

功业未成而敌先至,西虏破独石堡,欲以此为跳板侵犯京师,朕遣精兵良将击之,斩首五千。

此战,宣大总督练国事身先士卒,以身殉国,壮哉烈哉!

为勘水西之乱,朕以朱燮元为五省总督、袁崇焕为贵州总督……调拨粮草,遴选精锐,不过半载,水西抵定,贵州复安。

为解辽东之危,朕派大军渡海,先克复州,再收盖州,建虏惊惧,聚众来攻,三军奋勇,斩获颇丰……

开酒税以补国库之乏……收矿藏以为内帑之源……海税即开,国用无缺……复地五千里……”

一篇大实话。

虽说有自卖自夸的嫌疑,但是都是有事实为凭的,没得反驳。

诸多军兵百姓才反应过来,皇帝已经做了这么多事,取得了这么多成绩。

厉害。

“国事繁杂,朕虽夙兴夜寐不能顾周全,兵战凶危,朕有万夫之勇难以灭万敌,文贤则政和民安,将勇则战无不胜……”

把文武们好好一通夸。

当然,嘴炮是没用的,必须来点实际的。

“兹有袁大学士可立,朕之心腹,大明首辅,治国能臣……”

听到皇帝如此夸奖首辅,不少人打翻了醋坛子。

暗戳戳地画圈圈,诅咒首辅盖棺不能定论。

不大可能。

“万历十七年进士及第,初授苏州推官,主一地刑法。

其当轮蹄之冲,财富刑狱甲于他郡,公徐而理之。胥吏抱牍如山,公片言立决,如风扫箨,爰书无只字出入……”

巡抚登莱,适莲妖东奴交讧,出登莱时,莲贼初在金乡,猝与遇,单骑麾之,败麇散去,徐用登师捣其后,是以有兖东之功……舳舻相接,奴酋胆寒,弃金复不守,而以西虏二万人守盖……”

为了防止盖棺不能定论,这些都是各部再三调查核实的,绝不可能翻车。

“一朝抗疏,二纪归田,口不言事,耻汉人部党之名,退不忘君,有楚尹毁家之风,清任以和,直方而大;精神折冲于千里,文武为宪于万邦。

今封睢城王……”

“郡王?”诸人愕然。

都知道以皇帝对首辅的厚爱,肯定不只伯爵,但是忽然给封了郡王,实在是太过优厚。

什么是偏爱?

这就是!

诸人羡慕的眼珠子发红。

嫉妒不来。

差距实在太大。

袁可立匆匆出列,拜道:“陛下厚爱,臣愧领。”

“首辅之功,朕已有论断,勿复再言。”皇帝挥手,示意继续宣读圣旨。

朱燮元封国公,徐光启追加一级封侯,郭允厚、韩爌……都有加爵。

文官封完,论武将。

秦良玉加国公,赵率教满桂封侯,董大力张承恩追封侯,待其子成年后承袭,从孙辈降等,马钦追封伯爵,其子马思孝原级承袭。

听到自己得了伯爵,丁老四惊愕之后,痛哭流涕,拜道:“臣无领兵之能,毫无军功,不配陛下如此厚待啊。”

“卿对火铳用法深有研究,火铳战法、用法之齐全,火铳手之训练,多赖卿之功。”皇帝劝慰一句,又道:“卿南征北战,无有退缩,此次于辽东丢了一条腿,当享荣华富贵。”

“谢陛下,谢陛下……”丁老四连连磕头。

不只中枢文武,地方文武也有封赏。

缇骑高举圣旨,四散而出,给各省大员送封赏。

除夕夜,缇骑抵达西安。

钱谦益封男爵。

“呜呜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呜呜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钱谦益哭的如同四十六岁的孩子。

皇帝没忘记咱老钱,皇帝是真的看重咱老钱,皇帝把咱老钱放在陕西,是真的相信咱的能力……呜呜呜……

这一刻,所有的委屈、不满、疲惫,都随着眼泪淌了出去。

等钱谦益领了圣旨、官服、铁券,成基命带着酸味恭喜了,又道:“老钱,不会还想着回中枢吧?”

“不回去了,不回去了!”钱谦益连连说道:“再接再厉,不把陕西的旱灾给办掉,咱老钱就是死也要死在陕西,死了都要埋在这里,不回去了!”

成基命越发吃味,道:“那我申请调回去,你把巡抚也兼了呗?”

“咱好搭档,你岂能离我而去?”钱谦益勾住了成基命脖子,继续说道:“回去中枢,泯然众人矣,留在陕西,最好是病逝任上,以陛下之圣明仁慈,必然追封爵位的。

虽说你享受不到,终归给子孙留下了好处,你说对不对?”

对个锤子!

这哥们不能要了,谁给我把他扔水里去?

成基命气的要死。

地方大员封爵的不多。

毕竟职责所在,干得好是理所应当。

中枢也不是所有尚书都封爵的,就不要说侍郎之流了。

所以听说钱谦益封爵,温体仁气了整个假期,年夜饭都没吃几口。

辛苦一年回来,还是侍郎,只是由礼部转到了民部而已,入阁遥遥无期,封爵更是没份。

“不行,不能在中枢等机会。”温体仁暗暗合计。

“陛下显然对内阁替补早有安排,想来我是不在他的计划之中的,必须外放做出极重的政绩。”

也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出政绩的。

比如交趾,其水利修建如火如荼,但是是在水利交通二部联合指导下进行的,地方官只有调度指挥之功。

调度指挥,不是有手就行?

需要好好思量。

更多的人没有温体仁想的这么多,但是也看明白了,若想封爵,功绩是必须的,而地方上显然更容易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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