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木不禁蹙紧眉头,“司主这话是……原谅长公主了?”
风铃儿点点头,“不是原谅,只是释怀罢了。”
说完这话,她同齐木说了一声,自己即将要搬家的事儿。
齐木吃惊地望着风铃儿,“司主想要搬去哪里?”
“以前在蒋府,做了不少生意。蒋家大公子蒋权送了我一座府邸。如今我身份已明,再继续住下去,反而会不方便。齐木,你随我一起到府邸去,如此商议事情也方便许多。”风铃儿说完这话,毫没精神地眨了眨眼皮。
之后,齐木按照风铃儿的意思,派了一些仓户司的弟兄,一起去到府邸照料风铃儿。
这日晚上,风铃儿吃了偏冷风东西,一连吐了三次。胃里面的东西感觉都吐光了。丫鬟小芽伺候在侧,看着狼狈的风铃儿,于心不忍。
“姑娘,我去请大夫!”
风铃儿拉住她的手,“不必!”
“可是姑娘,你吐得这么严重!”丫鬟小芽焦灼不安地说道。
风铃儿掐掐手指,合被躺下,又有些发冷。
甚至躺下后,那无助的呜咽声,都表明了她身体的虚弱。
丫鬟小芽知道不能耽搁,火速开了门,走出去。急急忙忙地去找了齐木。
齐木进入屋子,看着风铃儿的脸色,仓皇地环道,“司主,司主,您这是怎么了,怎么了?”
风铃儿睁不开眼睛,却能听到耳边的呼唤声,她抽噎着回答,“……好……难受,胃好疼!”
她叫嚷片刻,齐木迅速站了起来,吩咐丫鬟小芽,“你看着司主,我去请大夫。”
“嗯。”丫鬟小芽点点头。
说来也怪,他刚刚走到府门口,就见到了背着药箱的楚晨汐。
“你是?”
“我来救你家司主!”楚晨汐和风铃儿有夫妻感应,对于对方身体不适,他一清二楚。
因为知道,所以来得也怪。
齐木却不敢贸然放楚晨汐进门。
雪夜下,楚晨汐那双被雪光映衬的双眸,透着一股狠意。
“让开,耽搁了她的病情,我一定会杀了你!”楚晨汐冷冰冰地骂了一句。齐木对对方那不怒自威地表情震慑到,不敢多加干涉,只能放楚晨汐进屋。
楚晨汐直接去到了风铃儿的跟前,坐在床边,他手指轻轻地抚了抚风铃儿的额头,“这么烫?”嘀咕了两句,便从袖子里,拿出银针,掀开被子,扎在风铃儿的穴位上。
一阵一阵疼痛的胃,好像有所缓解。风铃儿眯着眼睛,一个劲儿地哭泣着。
“晨……晨汐,痛,好痛。”眼泪汪汪地覆盖着那张俏皮的脸颊。
这情景看地屋子里站着的齐木和丫鬟小芽一阵错愕。
风铃儿唤地是晨汐,晨汐?难不成,这个人就是对方心里的意中人。
齐木难解,却又不敢询问,只能看着眼前这个气宇轩昂的男人,毫不避讳地翻动着风铃儿的手指。
扎针过后,风铃儿晕了过去,但也因为睡着了,所以没有在痛苦地呜咽了。
走到椅子上,楚晨汐拿起纸笔给风铃儿开药。他严肃认真的态度,俨然常做大夫的姿态。
丫鬟小芽关心风铃儿,行到楚晨汐跟前,打听道,“大夫,我家姑娘怎么样?”
“受凉了?”楚晨汐瞟向丫鬟小芽,“她吐了几次。”
“两次。”丫鬟小芽赶紧回答,“吐完了后,她就开始难受。大夫,我家姑娘到底得的什么病啊?”
“不严重,注意饮食和休息!”楚晨汐说完这几个字后,着急地背上药箱,准备出府了。
齐木伸手臂拦住楚晨汐,“等等,我们姑娘的病还没有好,不如大夫今晚就在山庄歇下。”
楚晨汐看齐木那认真的眼神,为自己夫人能够这样忠诚的属下,感到高兴,于是毫不迟疑地点头,“好,今晚我不走了。”
齐木的担心是多余的,一晚下来,风铃儿都没有嗷嗷大哭了。
似乎疼痛在楚晨汐扎针后,已经消失匿迹了。
风铃儿睡得很安稳。
只不过第二天一早醒来,全身无力。躺在被子里,大汗淋漓。
丫鬟小芽看着风铃儿想起,又起不来的样子,心下担忧,“姑娘,让小芽来吧。”
风铃儿虚弱的时候,不喜欢逞强,“好。”
搀扶起来后,风铃儿躺在床上,颇为好奇得问丫鬟小芽,“昨晚谁和我来看的病?”
“一个年轻的大夫。”丫鬟小芽答应着,便决定出门去将楚晨汐叫过来。不过风铃儿看到手上的银针时,心里便明白了。
“不用去请他过来了,我知道是谁了。”风铃儿确定时,眼眸里生出一丝喜悦。
自己的夫君总是在危险的时候,到得自己的身边。那种感觉,即便遭遇了很多不幸,也不用担心。因为在意自己的人,总是守护在自己的身边。
她起身,虽然身体不舒服,可撑着床站起来,还是可以的。
“小芽,把衣服拿过来!”
“嗯。”
风铃儿穿好衣服,拔掉手上银针,快速地携了步子前往。
一开门,齐木就端着早膳站在门口。
“姑娘好些了么?”他瞪大眼睛,激动地问。
风铃儿点点头,坚强地回答道,“身子虽然还有些重,但比昨日好多了。哦,对了,齐木,昨晚给我看病的大夫呢?”
“今儿个一早,他来看了姑娘一眼,便走了。”齐木解释着回答,“不过这大夫临走前,给姑娘开了三服药。”
“哦。”风铃儿神色清明地点了下头,紧跟着返回床上。
“司主是不是认识这位大夫?”
风铃儿答地飞快,“不认识。”
自己的夫君走了,她也不想去了。
不过,总有一天,她会光明正大地呆在楚晨汐的身边。
进屋,齐木将早膳放在桌子上。
风铃儿坐好,喝着粘稠的米粥,吃着肉包子。
吃了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儿,“长公主近日,去过仓户司么?”
齐木点头,“前几日来过。”
风铃儿觉得自己记性不好,当初长公主派人来的时候,自己就在仓户司。
揉了揉太阳穴,“果然一生病,就没有力气。”傻乎乎地笑了下,“眼下这种局面,我们只有按兵不动,让仓户司的兄弟们好生歇着吧。”
“是,属下遵命!”
皇后娘娘谋反,刘家人却没有遭殃,实际上也是皇帝的一点儿私、心。
他担心惩罚了刘家,长公主这边就会有所变故。
为了逮住任何一方的行动,皇帝也采取按兵不动的办法。
风铃儿早就看明白了这个意思,也就顺其自然,等待对方露出马脚。
齐木了然,“司主,你打算一直按兵不动么?”
“不!我还有其他的想法。”风铃儿沉思片刻,终于看向齐木,“太子被废,谁最有可能成为临渊国太子?”
齐木听闻,拱手回答,“太子被废,眼下最有可能,登基成为太子的,就是钰王。不过……”
瞧齐木的眼神,风铃儿奇怪,“不过怎么?”
“这钰王的夫人娘家身份尴尬,父亲只是一个县衙小令。”齐木高兴地说着,“另外,司主,钰王的母亲,她还只是一个舞、姬。”
“呵呵,无碍。虽说钰王娘家身份尴尬,但倘若钰王争气,他的父母也能够一飞冲天!”风铃儿说完了这个意思后,舒朗地站了起来,伸伸胳膊,想着出去走走。
齐木试探性地跟着对方,刚刚到了院子时,方才快一步走上前,提议了声,“司主,药正在厨房里煎着呢,喝完了再出去吧。”
恳切的语气,给人温暖,风铃儿听话,点点头,“你让小芽把药端到这儿!”
“是!”齐木面有迟疑,而后迅速下去了。
药端来,丫鬟小芽细心地准备了两颗糖,“有些苦,姑娘喝了,可以吃糖。”
风铃儿以前怕苦,因为苦涩的味道,放嘴巴里,久而久之,心里也跟着苦。
不过,想着以前,自己的夫君楚晨汐亲自给自己煎药的甜蜜事儿,她似乎也渐渐淡去了对苦的在意。
朝着碗口吹了吹,一口饮下,没有吃糖,反而只喝了一点儿温水。
拍拍衣裳,风铃儿手臂朝前一指,“好了,齐木,走吧?”
“是!”齐木追上风铃儿,一同出门。
皇后自尽,刘家蒙羞。刘公子想要去皇宫见风韵公主,却因为害怕父亲责备,而迟迟不敢进宫。
先前出事儿时,他正同于晴,余平等人在外游玩。按照他父亲的说法,索性他那时没有回来添乱。
刘公子几日没有露面,好友于晴和余平感到奇怪,亲自登刘府,前来看望。
虽然刘大人反感,却也不能不让自己的儿子同于晴和余平等人见面。
事实上,于晴是尚书家的孙子,怎么都地位显赫。
一身家居服的刘大人客套地看着于晴,笑了笑,“真儿在书房呢。”
“多谢伯父!”于晴和余平拱手一笑,奔到了后院。
到时,二人透过大开的轩窗,发现,刘真公子正在走神。
空洞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儿亮色。
“余平,看到了么,这家伙为情所困了?”于晴小声地打趣。
余平跟着劝解,“他都这样了,你可别再笑话他。”
“知道了。”于晴离开窗户,直接从门里,跳了进去。
听见声响,刘真公子抬头看去。
嘴角露出点儿苦笑,起身相迎,“你们……怎么来了?”
“过来找你啊。”于晴哈哈大笑着,“呵呵,这是怎么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你别取笑我了,这种情况下,我怎么还可能心安理得地出去?”刘真公子怅然地看着自己的两位朋友,“哦,对了,你们进宫了么,风韵公主怎么样?”
“风韵公主……”余平正要说些什么,被于晴一把阻止,“哎,等等,先不要说。”他嘲弄地看着刘真公子,“这么担心人家,就自己进宫去看看呗,总让我们替你去看,算什么道理?”
“阿晴,你又不是不知道,眼下我进宫,会很尴尬。万一……万一为此惹恼了风韵公主,她……或许会讨厌我。”刘真公子伤感地捏着鼻翼,“我姑姑谋反,是个人都会联想,我父亲有没有参与,即便……即便我父亲没有参与,也绝对……”
“你这样想,就是认为风韵公主会因为伯父的事儿,怨恨你?”于晴反问了一句,感慨不已,“你真行,竟然如此不相信风韵公主。”他实话实说,“实话告诉你吧,风韵公主并没有多问这事儿,只让我们向你问好,还说,什么时候,可以再见面?”
余平手触着桌面,“是啊,阿真,风韵公主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她……她不会因为这事儿怪你的。相反地,我倒是觉得,一回来,不去同人家姑娘打一声招呼,着实没有担当。”
“我……”刘真公子有些畏惧地看向前院的方向,“可是父亲那边,他……”
于晴恨铁不成钢地站了起来,走到刘真公子的身旁,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真是厉害了,你这么大的一个人,这点儿都不敢抉择么?”
余平附和地点头,“阿晴说得没错。”
刘真公子手指定着自己,“也就是说。我该去?”
“对。”
“可是……”刘真公子还在犹豫,“可是见面之后,说些什么呢?”
“我们在外面的时候,你不还说要娶风韵公主的么?”于晴胆大地给出办法,“既然有这个意思,那就同风韵公主说清楚。”
刘真公子虽然听了于晴的话,但是依旧没有觉得半分快乐。相反地,他还十分痛苦。且不说风韵公主答不答应,即便是答应,皇帝那边会允许么?毕竟皇后娘娘是刘家人,皇帝兴许会心生怨恨。
“一跟你说正经事儿,你就这样!”于晴不喜欢刘真公子优柔寡断的样子,“如果一个女孩儿喜欢你,她说什么也不会在乎旁的。她在乎的只是你一个人对她的看法。”
刘真公子彷徨不安地摇头,“我……我也没办法。”
余平宽慰道,“阿晴,你也别说他。到底他喜欢的姑娘是公主,最终事儿能不能成,还得陛下点头。”
于晴长叹一口气,“这话倒也没错。不过,我倒希望,你能勇敢地迈开步子,试一试,没准儿……真就成了呢。”
这三个人之间,有的人是行动派,有的人是承诺派。故而为什么面对同一个问题,他们会有不同的选择。
不过三人有一个共同点儿,从小被捧在掌心,没有受过多少苦。因此,一有困难,他们也不会觉得人生绝望。毕竟,身后的家,是他们永远的支柱。
……
皇帝将宫门禁军撤换的第一天,两名禁军就被杀了。他心生疑窦,顺藤摸瓜地找寻线索。
这事儿被仓户司的兄弟知道了,便第一时间禀报给齐木。
齐木马不停蹄地把这个消息告诉给了风铃儿。
风铃儿站在窗前,不屑地俏唇,“这狗皇帝果然有所行动了。”
“司主,此事儿我们如何应付?”
“怎么应付?”风铃儿哈哈大笑,给出了一个让齐木都倍感吃惊的法子,“实话实说。”
实话实说?
齐木木立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