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机会与仕兰中学最优秀的学生谈话是我的荣幸,希望你不会觉得我的这个办公室太简陋了。”小会议室内,陈承礼给楚子航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茶,他把楚子航请到了寰亚集团大楼。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喝茶。
“你不想和我聊什么吗?”陈承礼看着沉默不语的少年。
“是您要找我聊天,我只是接受了您通过校长对我发起的邀请。”楚子航低声回答。
“你可真是,有没有人说过你很不好聊天?”陈承礼轻咳两声。
许多和楚子航聊天的人都会感叹怎么有这样不会聊天的人,和他聊天你都觉得他随时有可能不知道从哪里抽把刀出来砍你,如果你把话题中断了,你的死期就要到了。
“我弟弟和我学妹都说过。”楚子航说完低下头喝茶,没有继续说话。
气氛僵硬到了冰点,以至于陈承礼失声笑了,“我真是很难想象楚天骄是你的父亲,你和他一点都不像。”
“嗯,我之前也觉得我和他不像。”楚子航点头。
“你不惊讶我认识楚天骄?”陈承礼问,他抛出了一个在他看来不暴露更多秘密情况下最大的鱼饵,但是想要钓的鱼它就是不张嘴。
陈承礼自觉是成功人士很多年了,从未有几次遇到敢这样和他聊天的人。但就在今年他总是遇到这种不按常理走的聊天,不管是和奥丁,还是和面前的少年。
“您是寰亚集团真正的管理者,我父亲在您的公司工作过。”楚子航冷淡地回答,仿佛陈承礼一個幕后大股东记得寰亚集团一个开车的司机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楚天骄只是寰亚集团的司机,换言之就是个一个给我的属下开车的人,按理说我这样比他高出不知道多少层级的老板不该记住他。”
“可你记得他,而且现在依然记得。”楚子航摘下隐形眼镜,用熔金一样的眼睛注视陈承礼。
在那个雨夜后,楚天骄的存在仿佛被刻意抹去了,林枫对他解释过这是因为奥丁使用了自己的权能。但这也为他们带来了一个简单的识别身份的方法,能记住楚天骄的,要么是权能不输奥丁的人,要么就是被奥丁允许知道相关事件的人。
“你已经觉醒了啊,难怪你明明怀疑我,还是那么冷静。”在那双黄金瞳面前,陈承礼依旧摆出了作为高位者的气势,他翘起腿搭在另一只腿上,双手手肘撑在沙发扶手上,十指交叉,“真是羡慕你们家的血统。所以,你是来为你父亲报仇的吗?”
“你不是奥丁。”楚子航回答,他有些奇怪,眼前人语气中隐隐的得意从何而来。
“在你眼中只有奥丁是值得挥刀相向的敌人吗?确实,和奥丁比起来我微不足道。但就是我们这种微不足道的蝼蚁,才有可能咬死大象。”陈承礼伸手摸向胸口戴着的胸针,但他的手指被一把刀挡住了,那把刀从身后的玻璃幕墙中穿越而来,像雨燕从暴风雨中飞出,擦过陈承礼的手指将他的西装袖子钉到了沙发扶手上。
没有玻璃破碎的声音,点对点释放的高温使玻璃墙瞬间融化,林枫从楼外跳跃而入,另一把刀眨眼便搭在了陈承礼的脖子上,接过林枫扔来的村雨,楚子航在一秒内抽刀顶在了陈承礼脖子上。
“从玻璃墙外突入吗?正确的选择,否则楼内大量的保安会截住你。你们确实很优秀,但是你们还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即使被两把刀压制着动弹不得,但陈承礼仍然很淡定,他甚至看着楚子航手中的刀,面露怀念,“村雨啊,我上一次被村雨指着是大半年前。”
“你和楚天骄决裂的那一天?”林枫问,他抽起三日月宗近,用刀尖挑掉了陈承礼领口的通讯器。
“不,我和楚天骄大概十年前就已经决裂了,但我们直到半年前才翻脸割席。”陈承礼伸出手搭在村雨上,“能把这把刀稍微挪开点吗,如果你们想要听听关于我和楚天骄的故事的话。”
“楚天骄和你决裂十年居然没有把你在进行血统实验的情况报给卡塞尔学院?你撒谎。”林枫的刀抵住陈承礼的脖子,这是“老板”的资料中的信息,陈承礼在世界各地招募有血统但没有觉醒的女孩帮他代孕。
他实验研究出的受精卵被代孕机构精心照顾的孕母们生下,血统表现合格的婴儿被抱回陈家。而那些代孕的女孩通常由于自身的血统不足以承担孕育一个高阶混血种胎儿,在离开他的代孕机构不久后就会发疯或死去。
“楚天骄当然上报过。但来调查我的校董会的调查报告显示莪无罪,是楚天骄误会了。他甚至因此被质疑违背专员规则,因为调查我并不是他的工作。”
陈承礼玩味一笑,又继续道,“学院的高层出了叛徒,但楚天骄不知道是谁。从此他再也没有向卡塞尔学院发回过任何无关他工作的报告,哪怕他后来掌握了一个惊天秘密,他甚至不敢告诉昂热,因为他不能赌。”
“你对楚天骄的事了解多少,奥丁想要从楚天骄身上得到的究竟是什么?”林枫垂眸,威压尽显,被他目光注视的陈承礼几乎是瞬间就双目流血。
“难怪楚子航能在奥丁手中活下来,你才是那个帮了楚子航的幕后角色。”陈承礼笑了起来,配上他满脸的血液,简直像个疯子,“你一直跟在楚子航身边吗,你就是那只龙?”
一直?林枫因为这个词微微皱眉,但眼下还是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得到答案。
“你既然知道我是龙,就该知道我不会让你活着,说出你知道的一切,我会考虑给你一个舒服的死法。你要知道,那些被你蒙骗、为了一点糊口的钱,给你做代孕孕母的女孩死得可一点不轻松。我还愿意让你体面的去死,已经是开恩了,或者你更想我把你拿去喂龙蝰?”
“鬼齿龙蝰吗,听起来令人生畏。”陈承礼从西装的口袋里抽出一条手帕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痕,“可如果我不说,您又能如何呢,反正我都是要死的。”
“你应该不是一个不畏龙蝰的硬骨头,你不过是个在奥丁面前瑟瑟发抖,背叛了楚天骄,甚至背叛了自己妻子的小人。”林枫一哂。
“您还知道聆海啊,您真的很了解我。但我和奥丁合作不是因为我害怕他。”陈承礼在提到陈聆海的名字时顿了一下。
“总不能是为了新世界,然后说自己其实是个好人这样没意思的脑瘫反派洗白剧情吧,就算我答应,被你害死的女孩们都不答应。”林枫的刀陷入陈承礼的皮肤内,血液顺着伤口流出,很快就染红了陈承礼西装的领口,让黑色变得更浓了。
“您真的是只龙吗,您居然比我这个人类还要在意为了我伟大计划而死去的那些货箱。”
山岳一般的龙威瞬间笼罩在这个房间,即使针对的对象不是楚子航,楚子航都觉得自己呼吸一窒,而被这股龙威直接锁定的陈承礼身上则发出一阵骨骼碎裂的爆响,他瞬间七窍流血,他坐着的沙发则直接往地面陷了一公分。
这是龙王的王域,在如此近的距离下释放,即使是历史中赫赫有名的屠龙英雄们,也会有超过半数因为心脏爆裂而死。
“林枫!”楚子航叫住了愤怒的林枫,他从未见过这样暴怒的林枫,那双金色的眼睛爆发出慑人的光芒。但这是在办公大楼,完全释放龙威会伤及无辜。
林枫闭上眼深呼吸,让体内沸腾着、咆哮着,让他去撕裂陈承礼的龙血平静下来。他重新睁开眼睛,黑色的眸子沉沉地盯着陈承礼,仿佛在看一具尸体,“你最好记住,你活着不是因为你用血清纯化了自己,只是因为我要顾忌的东西太多。”
但陈承礼并不是尸体,他没有死。在龙王的王威重压之下,陈承礼居然没死,他那血迹斑斑的脸上有微小的鳞片暴露了出来,陈承礼微笑:“能用人类作为筹码让高贵的龙退步,我感到很荣幸。”
“你敢说那些女孩是货箱,是因为她们生下的孩子就是你的货物,是你用来提取龙血血清的道具。”在暴怒的状态下,林枫手里的刀反而更稳了,它紧紧贴着陈承礼的脖子,砍入陈承礼脖颈处长出的鳞片之中,三日月宗近造成的伤口还在不断流血。
但进入半龙化后,身体强大的造血功能足以应对这种程度的失血,陈承礼回答:“您说得没错,古龙的血是剧毒,哪怕触碰都有可能造成感染的后果。但同样的,古龙的血液中也是进化的神药。我把那些孩子当洗血器,让他们饮下被我用炼金术稀释过的龙血,然后再抽他们的血制成血清。”
林枫结合脑海中尼奥尔德的记忆做出判断:“那些孩子都是死侍预备役。”
“是的,但是那又如何呢?成为死侍的孩子就杀掉,换新的上来继续培养就好了。”陈承礼对那些孩子并没有丝毫感情。
“你给陈墨瞳喂过血了?”林枫问。
“不,那是个很特别的孩子,她有别的用处。您喜欢她?如果您愿意放过我,我可以把那个孩子送给您。”陈承礼有些意外从一只古龙嘴里听到自己女儿的名字,他眼睛一转,提出一个自认为不错的提议,毕竟奥丁看起来也很满意陈墨瞳那个孩子。
“你的话让我感到恶心,我已经对这样没有意义的谈话失去兴趣了。”林枫回答,“是时候结束这场没有营养的会谈了,比起问你,我还不如去把楚天骄救出来然后问他。”
“楚天骄已经死了,他怎么可能在奥丁手中活下来!奥丁都说他死了!”一直镇定自若仿佛仍有后招的陈承礼突然激动起来,他那杂乱地长着龙鳞、满是血迹的脸狰狞如同深渊中爬出的恶魔。
“楚天骄没死。奥丁骗了你,他一向喜欢戏耍你这样的小人,就像欣赏英雄登场前的小丑表演。在奥丁的戏剧中除了作为主角的英雄,也要有活跃气氛的丑角。祂在神话里可是用英灵殿收集英雄的人啊,怎么可能会真的杀掉敢向神明挥刀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