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公子,都这时候了,你还在说啥胡话呢!”
瘦猴一样东辞,牙齿咬紧,太阳穴青筋暴怒,接着一步跨出,挡在易宁与长能方丈中间。
“请长能前辈恕罪,我这兄弟......”
东辞双手合十,打着佛家礼节,正要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
他看到自己身后飞出一堆金砖,金砖速度不快,落在长能方丈身前,金砖与地面碰触,发出悦耳声响。
长能方丈低头看眼金砖,笑着询问:“干什么?”
易宁回答:“向你买五百功德。”
“想买自己命?”
“买你命。”
话语落,接着是一道很轻的声音,声音实在太小,也就东辞离得近依稀听到两个字。
“天罚。”
接着,就是一道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声音来自天上,那是雷霆的声音。
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穹,突然变得漆黑,接着一道雷电劈下。
当雷电落下后,接着才是一道清脆的“咔嚓”声!
“活佛被劈了!”有百姓喊道,接着同类之语此起彼伏。
哪怕是虔诚跪地的县太爷也抬起头颅,看着此时街道中央,被雷霆劈中的长能方丈,目露震惊神色:“活佛...不应该...受天眷顾的吗?”
这个问题,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除了东辞。
他猛然转头看向身后一脸淡然的白袍男子,嘴巴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
“啊!!!”
这时长能方丈的怒喝声回荡开来。
这位金丹修士挨过雷劈后,浑身袈裟破损,皮肤也变得焦糊,他此时已然重伤,所以他这会只想躲开,回去静养。
但,长能方丈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一点。
而这时,天穹又是一亮,随之而来的是第二道闪电,目标还是他!
伴随闪电的“咔嚓”闪起,长能已经瘫倒在地,出气多入气少。
然后,天穹再亮,闪电再落。
“噼里啪啦。”
闪电轰鸣声不绝于耳,哪怕目标之人已经死去,依旧落個不停。
在场百姓全都看呆了,大家心中的活佛,做错什么了?让老天爷这么愤怒。
“懂了吗?”
易宁跨出一步,与东辞并肩而立,“并不是修为高,就是佛。”
东辞僵硬转头,然后努力调整几下呼吸后,又用手拍了拍自己心口:“这雷您招来的?”
“算是。”
“易公子...易前辈您啥修为?”
“这个问题你问过了,东辞兄你啥时候能恢复之前对我的态度,我就告诉你。”
易宁眺望天穹。
他之所以不一道雷将长能直接劈死,就是想让雷霆多落几次,让东辞,让百姓们明白,那佛修被雷劈中不是意外。
既然百姓崇敬天又崇拜佛。
那就让天灭了佛。
就像易宁说的,他想让东辞懂得,修为与品行,不能以修为高低而以不同方式待人接物。
如若不改,这将是东辞修行路上的一块巨大绊脚石。
这个心性上的缺陷很多修士都会有,但以雾炎国的本土修士最为明显。
阶级尊卑仿若刻到他们的骨子里,而想要成为一名强者,这是必须要跨过的一道坎。
之前醉酒时是帮其提升肉体资质,这会就是在提升东辞的心性。
易宁拍拍他的肩膀,然后手掌翻动,一个令牌出现在手中。
令牌正面刻着一轮青色太阳,背面则是[太上]三字。
“停吧。”他对着天穹说道。
于是轰鸣不停的雷声终于停止,天空瞬间恢复清明,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但街道中却是鸦雀无声,因为大家心中神圣的活佛死了,在他们面前,被老天爷劈死了。
百姓们亲眼目睹了全过程,许多人只觉心中有什么东西碎了,却又不知何物。
大家都很安静,故此街道上就只有易宁行走的脚步声。
“嗒嗒嗒——”
他来到县尉身前,此时的县尉还跪在地上,盯着街道愣愣出神。
“如果按你之前所说律法,其实我也算众生之一。”
说完,易宁将令牌递到县尉面前,并轻轻一点。
县太爷视线被阻,这才回过一丝心绪,然后他看到令牌上的图案以及文字。
作为离青阳剑宗最近的城市,县太爷自然认得这个图案代表着什么,只是他不太能理解[太上]二字是何意义。
故此,县太爷又问道:“仙师是青阳剑宗之人!?”
说着这话时,他又想起易宁最后扔出的一堆金砖,与所说之言。
买命?买长能方丈之命?
一个几乎颠覆县尉认知的念头随之浮现,刚才雷霆是这白衣招来的?
不过旋即,他又疯狂摇头,怎么可能,不可能。
易宁大概猜出县尉在想些什么,他却只是回答:“如果入宗就算能享受法律,我可以是。”
之所以这么做,主要还是考虑许裁缝夫妇以后生活,自己不可能在这县城庇护他们一辈子。
这也是神性与人性的区别。
也是这时,
一抹剑光自极远处飞掠而至,人们才刚看到一点光芒,剑光已经带着其恐怖的气势临近。
一名背着长剑的道士落于街道之中,他的目标很明确,直接来到易宁身前:“易前辈,老祖正在闭关,便由我前来了。”
易宁拱手:“抱歉,麻烦宗主了,帮我做个证。”
“您讲。”来人有些迷糊。
接着,是一道颤抖的声音:“您是...您是青阳宗宗主!?”
一直处于宕机状态的城隍爷,认出背剑道士身份,眼睛瞪得溜圆。
他的声音传遍四方,这就导致原本刚站起身的县尉,又重新跪倒在地。
今天发生的一切,令他感到不真实。
青阳宗宗主是什么身份?虽然雾炎国崇尚佛家,但对于强者,没有人不敬佩。
对于青阳剑宗没有人不畏惧,更别说清禾县离青阳宗这么近。
不夸张的说,清禾县每年许多收入,都是来自于拜访青阳剑宗的人提供的。
长能方丈捐够钱财或是一些时日,有权有钱之人还能见到。
而青阳宗之人,哪怕是核心弟子,县尉当官这么多年,都未曾见过,更别说宗主了。
当确定来人身份后,再看着青阳宗宗主谨小慎微的模样。
这边将那个白袍之人,显得更加神秘且强大了。
东辞只觉得心脏都快跳了出来,这种级别的前辈,自己和对方称兄道弟这么久?
许裁缝二人毕竟是凡人,与大多数百姓一般,只知易仙师是大人物,很大很大的人物,具体有多大,没人清楚。
但许裁缝夫妇不需要清楚这么多,他们只需要知道儿子的仇报了,恩公也没事,那么就是极好极好。
所以这会两人心中五味杂陈涌上心头,不知该说啥,只是带着感激看着易宁。
有人欢喜有人愁。
戚东家见识更广,所以也就更害怕,害怕到生怕对方一怒再将自己杀了。
至于三个孩子?他这个财力之人,情妇都不下十个,更别说孩子了,保住自己命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退得很小心,小心到生怕发出一点声响,他想要离开这里。
然后易宁就淡淡的瞥了戚东家一眼,这位在堂上还胸有成竹之人,直接双腿一软,瘫在人群之中。
易宁收回视线,对着县尉说道:“现在我这功德簿可以抵罪了吧。”
“可以!当然可以!”县尉跪在地上回答。
“还有寺庙的金砖你收着。”易宁指了下长能方丈尸体旁的金砖。
焦黑的尸骨与金灿灿的金砖在一起,显得格外突兀。
“好的,小人自会处理。”县太爷继续答复。
易宁这次不再接话,他沉思片刻,确认没有遗漏之事后,与青阳宗宗主轻轻点头,然后几步来到东辞面前.
“走吧。”
......
......
天色渐暗。
清禾县外杂草小路。
白袍男子与背剑道士走在前方,瘦猴青年畏手畏脚跟在身后,乖巧得很。
青阳宗宗主叹道:“这红尘就是个大染缸,只要踏入其中,再怎么避让都会被其所染。”
“的确如此,随便走走,便是诸多因果缠身,身躯能避,但人心却无法避开。”
“所以我们道家才讲究出世。”
“人生在世,如何出世,你现在站在这与我同行,何尝不是一种尘世因果。”
易宁摇摇头,从纳戒中拿出一片薄荷,放在鼻尖清嗅,“麻烦空了帮忙照看下许家之人,不需帮助,平平安安即可。”
“小事一桩。”
青阳宗宗主回头望眼城池,接着打了个稽首,“那晚辈先行告退。”
“麻烦了。”
易宁回礼送别,接着望着对方化作的剑光,目送离去。
带青阳宗宗主彻底走远,他才收回视线,眺望远处天边。
“菩弥圣山,我以什么方式登门呢?”
以易宁的目力,勉强可以看到一个高山的轮廓,即便隔着不知多少距离,依旧能感受到山之高大。
东辞小心翼翼询问:“易前辈要去圣山吗?”
“你去吗?”
“我想去参加下选拔,但不知能不能过。”
“那就同行。”
易宁走在前方,瞥了眼身后拘谨的瘦猴,突然又有些怀念对方叽叽喳喳的模样了。
东辞这会眼眸中精光越来越来亮,他忍不住靠近一步,想要笑,又强压着嘴角。
易前辈这么随和,到时候知道我仙家钱币不够,肯定会愿意替我付那渡海费的吧。
嘿嘿嘿,白嫖真香!
本大爷总算可以去一次圣山见见世面了!
至于入圣山成弟子?
晚上睡觉枕头垫高点。
要是让易宁知道他的目标如此“远大”,也不知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