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摆在桌上的深受角川哲也喜爱的搪瓷笔搁被他的胳膊扫到,狠狠地摔在了地面上。
“荆轲计划如此完美,怎么会被中国人发现了的?”
低垂着脑袋的近田勇树沮丧地说道:“角川课长,根据南京方面其他小组的回报,墨鱼小组应该被中国的情报机构捕获了,我猜测荆轲计划应该是从墨鱼口中被中国人得知的。”
“纳尼?”角川哲也的眼睛瞪得老大:“墨鱼小组是什么时候被中国人捕获的?”
“据南京方面的情报回馈来看,墨鱼小组的组长藤谷林一已经有五六天没有去上班了。”
“八嘎!五六天的时间,那岂不是说上一次墨鱼小组的电报……是中国人发回来的。”
“很有可能。”近田勇树回道。
“八嘎!”角川哲也猛地一拍桌子:“你们这帮废物!竟然被中国人耍的团团转,我要你们还有什么用处。”
“报告课长,大本营的电报。”电讯班班长尾岛太郎虽然听到了办公室里角川哲也愤怒的吼叫,但迫于电报的来处还是打扰了上级宣泄情绪的过程。
角川哲也压下心中的怒火,同样在尾岛太郎的身上狠狠剜了一眼,如果不是这个马鹿没有发现上次电文中的异样,他也不会被中国人的电报耍的团团转。
只不过压下的怒火在看到电报中斥责的内容之后达到了新的高度。
嘭!
这次,深受角川哲也喜爱的搪瓷笔筒又遭了殃。
……
陕北延安,
“这日本人是藏着狼子野心啊,看我们好不容易和果党、和常凯申握手言和了,这是又要给我们制造摩擦啊。”
“是啊,他们是最不想看到中国沉下心来搞建设的国家,这种以邻为壑的做法我们可是要当心啊。”翔舞同志同样说道。
“不过也是多亏了我们在果党内部的布谷同志,我们才能得到这个消息,不然还搞不清楚最近果军在绥远附近活动的原因呢。”
“说的对,这件事上要给农夫同志记功。”
“哈哈。”房间里的众人都被翔舞同志这個笑话逗乐了。
等到笑声过后,他说道:“一定要让农夫同志保护好我们潜藏在果党中的同志们,他们是做出大的牺牲的,我们不能给他们发丰厚的薪水,还没有常凯申的勋章。可我们的同志照样能做出优异的成绩,这都是他们冒着生命危险做到的。”
“我会转告农夫同志的。”翔舞同志郑重地回道。
……
“子安,这几天和大公子相处得怎么样?”戴春风问道。
顾子安说:“还不错,大公子为人很和善。”
这几天戴春风把保护大公子的任务交给了他,说是年轻人之间交流的话题比较多。虽然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深意,但顾子安还是老老实实地接受了任务。
“那就好,那我这次再交给你一个任务。”戴春风还没等顾子安回答就继续说道:“护送大公子回老家奉化去。”
“回奉化?”顾子安诧异道:“委员长已经见过大公子了?”
他这几天可以说是整天守在酒店附近,却根本没见到过常委员长的身影,所以听到这话感觉有些诧异。
戴春风点点头:“昨天晚上在酒店见过了,委员长让大公子回奉化去好好读读书,预计乘坐明天的火车。”
这事顾子安是知道的,大公子到京后没多久就被赶回了老家奉化。
主要是常委员长觉着儿子的思想被苏联给搞红化了,所以安排儿子回老家去重读圣人书,涤荡思想。
“那我马上去组织人手。”顾子安敬礼道。
“别着急,除了护送大公子回奉化的任务外,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戴春风挥了挥手示意顾子安稍安勿躁,只是这样的动作让顾子安心里有些发慌。
“你把大公子送到奉化之后再去一趟北平。”
果然!
“委员长的亲令,不惜一切代价,除掉郑志学!”戴春风的话语中带着丝丝杀意。
“北平站一直没有完成这个任务,我想到你上次在香港的行动,就想着让你去北平帮他们一趟,毕竟那个地方很复杂。动静太大的话很可能引起争端。你自己选人,北平站会全力配合你。”
“此次让你护送大公子,也是借此做掩护,所以你此番在北平的行动,也要当心。”
虽然戴春风的话说的不甚明了,但顾子安倒是听懂了其中的意思。
现在的北平已然成为了中日两国兵锋相接之地,所以除掉郑志学的行动一定不能让日本人抓到把柄。
不然日军很可能借此借口有所作为,而且若是被抓到证据的话,国府在国际上也会成为主动挑衅的无理一方。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北平站无法完成任务,所以戴春风才安排上一次成功完成追杀任务的顾子安前去北平,充当救火队员。
所以这次任务不能像平常一样找到位置暗杀即可,甚至于像香港那次也不甚可行。
因为当时的中平崇明显是非自然死亡。
细细分析下来,这次的任务难度可谓是再上一个等级。
“是,职部一定竭尽全力除掉郑志学,绝不让如此投敌叛变之辈苟活于世。”顾子安说道。
他并不是很不想去执行这个任务,眼见大战将近,南京城里日谍的行动一定会愈来愈猖獗,这正是给予他们重大打击的好时候。
至于锄奸的任务,完全可以容后一段时间。等到日本人和汉奸的警惕心放下来之后再动手,不仅难度会小很多,损失也能大大减少。
但他也知道处座决定了的事情就没有拒绝的可能,于是也就不做挣扎了。
等到第二日,顾子安就带着凌群坐上了前往上海的火车。
因为此次保护大公子的行动只是掩护,主要的护卫任务并不是由他们所担任的,所以顾子安只带了凌群一人。
一来能减小目标,免得增加被日谍盯上的可能。
二来而是不喧宾夺主,自己带好些人上车,岂不是显得不信任人家委员长卫队的能力。
这些人可开罪不起,人家是天天守在领袖身边的人,说不准哪天说句话,顾子安的印象就恶了。
宰相门前三品官,就是这个道理。
更何况人家还不止是宰相门前的……
“组长,这帮卫队的也太欺负人了。”上车后,凌群颇为不忿地说道。
大公子这次是乘火车回奉化老家,但并不是专列,毕竟他老子出行也不过是专列而已,若是老头子没开口,下面人就给儿子也安排上同样的待遇,那岂不是自寻死路。
所以此次大公子回乡只是将一等车厢和二等车厢包了而已。
而凌群之所以不忿,是因为顾子安和凌群的座位是在三等车厢。
虽然整一条长凳都是顾子安和凌群二人的,但三等车厢还是显得逼仄不已。
“没事,我们将就将就,等到了上海,我请你换乘一等车厢。”顾子安缓缓劝慰道。
他虽然对委员长卫队这帮人的行为也感到颇为不满,但也懒得计较。
一来是他们不过同行几个小时而已,不必为了这么点小事计较。
二来就是去跟卫队的负责人理论也改变不了什么,索性懒得跟他们生气了。
不过该说不说的,这三等车厢的体验确实有点差。
而且现在已是四月,对热水的需求没有那么迫切后,冬季车厢的一、二、三顺序又变成了三、二、一。
三等车厢调整为跟在火车头之后。
不说屁股下面硬木板一般硌的生疼的座椅了,就是这剧烈的颠簸振动也让人颇为难受。
还有就是顾子安他们这节车厢虽不是紧跟着车头的那节,但时不时还会有煤灰从车头飘来,搞得人灰头土脸的。
眼见组长懒得计较,凌群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还没等火车发动,就看到一道人影从后面的二等车厢走来。
正是这次护卫任务的负责人,委员长卫队的王少校营长。
不过这位先前有些倨傲的营长现在却是满脸笑意:“顾组长,大公子请二位到前面车厢一叙。”
顾子安闻言,只是淡淡瞥了王营长一眼,但身形却没有要动的意向。
凌群自然是有样学样,也不说话,宛如稳坐钓鱼台的姜太公一般。
王营长看顾子安不为所动,额头上也是冒出些许汗珠:“顾组长,先前确是我们安排不周,还望顾组长见谅。”
过了片刻,顾子安才缓缓起身。
“还请王营长带路。”
“顾组长这边请。”
听到顾子安总算同意去一等车厢了,王营长也顾不得什么脸面的问题,立马领着两人向后面车厢走去,生怕顾子安又突然反悔了。
一等车厢,
见到王营长领着那个面熟的年轻人走进车厢,大公子起身迎道:“子安,真是麻烦你了,我觉着车上实在有些烦闷,所以特意让王营长把你找来,想要和你聊聊天。”
“子安荣幸之至。”顾子安笑道。
“对了,你们刚才在哪呢?我在车厢里找了一圈都没看到你们。”大公子随口问起。
王营长听到这话,不由地觉着紧束的衣领实在是闷热不已,有些紧张地关注着顾子安的接话。
顾子安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瞥了一眼王营长后,说道:“刚才……是我们不小心找到三等车厢去了,多亏王营长寻了过去,不然我们现在还在三等车厢打转呢。”
“您看,我这脸上还有飘到三等车厢的煤灰呢。”
顾子安说着,一边摸了摸脸颊,将带着一抹黑色的手指亮给大公子看。
“芬娜,把我行李箱里的毛巾拿来。”大公子转头向着他妻子说道。
“大公子,这使不得。”
“莪们是朋友嘛,你还救了我一命,用条毛巾有什么的。”常建丰倒是没什么在意的,直接将一条白毛巾递了过来。
迟疑片刻,顾子安最终还是接过了大公子手中的毛巾。
“王营长,我和子安聊一会,你带着这位兄弟去前面坐下休息吧,不用在这里陪着我们。”大公子吩咐道。
“是!”
不过这会王营长的态度和先前相比,已经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
“大公子,不知道您想聊些什么?”
顾子安对这位大公子的观感还是不错的。
同他父亲相比,这位大公子少了几分政治家魄力、狠辣,但或许是因为在苏联求学的经历,这位大公子倒是多了几分能体察民心的仁厚。
不然也不会在抗战胜利之后就掀起好一阵“打虎”之风了。
常建丰听到顾子安问起,稍稍顿了顿,似乎在考虑话题合不合适,半晌后才开口说道。
“前天晚上我见到了父亲,但父亲很生气,即便是有母亲在一旁劝阻也没有消气……我在想是不是因为我在苏联的一些事情做的不太合适,子安你觉得我该怎么办?”
大公子说得含糊,但顾子安对一些事情倒是心知肚明。
他忍不住在常建丰看不到的角度翻了个白眼。
你在苏联的时候都写信称呼人家为凯申同志了,还在文章里批斗凯申同志背叛了革命,背叛了先总理的主义和理念。
多亏是亲儿子,这要是搁在别人身上估计早就让军情处组织暗杀了,现在只是生闷气已经是相当宽容了。
不过这些话只能在心里讲讲,面子上自然还是要相劝几句的。
顾子安斟酌片刻,劝慰道:“大公子,我想委座也是担心你误入歧途,虽然我们现在和苏联、红党是达成了合作,但是还是要有防备对方的心思……”
“至于委座生气,您更不应该担心了,若真是无关之人,委座必不可能有如此气性,正因为委座在乎您,这才会有生气一说。”
就这样一路上不断劝阻,终于是把大公子送到了奉化。而顾子安和凌群两人则是乘着火车一路北上,来到了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