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一个新的方向。”顾子安目光扫过在座的三位队长以及被他叫来开会的三队黄凯：“我发现所有报纸朝外的一面上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有一则招女佣的简讯。”

“所以我觉得日谍的目标就是这些招工的告示，她或许是想要通过这种方法接近国府要员，达成策反亦或是窃取情报的目的。”

凌群拿起报纸来看了看：“就像是郑志学那样？”

“对，目前我的猜测就是日谍会效仿上一次策反郑志学的行动重演一遍。当然了，这些报纸最晚的日期截止到了上個月底，或许这是他们之前的计划，被我们查到之后就有可能改变计划。”顾子安说道。

五人都点了点头，依照二队面对的这个日谍的狡猾程度，是很有可能在遇到危险之后就放弃有可能暴露的计划的。

“分配一下任务。”顾子安命令道：“贺绚还是去上海，二队在开明书店的布置不要撤，剩下一部分人由左明带着，去查这里面《金陵日报》上面所有的招工告示，没有招到人的放过，招到人的全部筛一遍。”

“凌群带一组人查《金陵晚报》上的，剩下的各种小报邓云良负责一部分，最后剩下的一部分我带着黄凯和三队的队员去查。”

“一会去总务科申请四部照相机，每个小组分配一部，把所有可疑对象的照片都带回来仔细分辨，免得被日谍的易容骗过去了。”

“是！”

顾子安的命令一下，四组瞬间就忙乱了起来。凌群他们都知道自家组长的性情，平时的时候并不算严厉，也没有别的长官一样的架子。

可是行动的时候谁也不能马虎，要是因为哪个导致行动失败，被组长一怒之下踢出军情处都是有可能的。

等到凌群、邓云良和左明都带着人离开了。顾子安才拍了拍手掌，对着黄凯说道：“咱们也该行动了。”

“组长，咱们的第一个目标是和义西路的徐家巷19号。”黄凯说道：“我准备让小柳直接上门去问，这样不容易让人起疑，还能很快地搞清楚这户人家有没有招到人。”

“这个方法不错。”顾子安不由地夸赞道：“等到明天行动之前再从你们三队里找几个女队员分给凌群和左明他们。”

“是！”

车子很快就来到了和义西路，坐在副驾驶上换上了一身粗布衣服的女队员柳英楠下了车朝着徐家巷走去，路上还向一个行人问了路，这才走到她早就知道的徐家巷19号前敲响了门。

“这个柳英楠不错。”顾子安看到了她询问行人的举动，点评道。

现在她扮演的是一个从乡下来的丫头，看到了报纸上的告示来到这里找工作的，所以不知道徐家巷在哪而问路的很正常的。

虽然徐家巷19号不见得就是日谍的目标，她的这份举动也不一定有人能关注的到，但这份时刻保持的谨慎小心是一种优良的品质。

“小柳是三队几个女同志里在行动方面最优秀的一个，秦队长也让我在这方面多教教她。”

“她的译电方面怎么样？”顾子安又问道。

“比不上魏副队长，但也是不错了。”黄凯老实地回答道。

顾子安点点头：“看来不是这家。”

黄凯被顾子安突然转弯的话题搞得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才看向徐家巷19号，柳英楠已经进了门，看来这家应该是没有招到女工。

耐心等待了一阵，柳英楠才从徐家巷走了出来，来到车前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人注意后迅速上了车。

“组长，徐家巷19号的那户人家没有找到女工。”柳英楠汇报道。

“你怎么拒绝的他们？”

柳英楠说道：“我以薪酬不够的理由说再想想，应该不会让其生疑。”

“不错。”顾子安拍了拍前座司机位置的靠背：“去下一家。”

汽车很快赶到下一家。

“这家是金银街柳苑巷23号，小柳你去……”

黄凯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子安伸手打断。

“看来这户应该是招到人了。”

顺着顾子安的视线看出去，只见一个老妇人从金银街柳苑巷23号走了出来，臂弯里还挽着一个竹篮，看样子是要去买菜了。

黄凯从身旁拿起相机，对准了妇人拍下一张照片。

“下去问问这户人家是做什么的。”

黄凯点了下头，然后从脚下拿起一个布包，将身上的中山装迅速换下，又将布包里面的粗布衣服换上，瞅了个四周无人的空挡迅速下了车。

顾子安透过车窗看向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好像停着一辆轿车，而且他刚刚的视线里好像闪过一个眼熟的人影，只是这道人影在哪里见过却不记得了。

没多久，黄凯就回到了车上。

“组长，问清楚了。”黄凯捧着两张芝麻饼回到了车上，他刚刚就是向摆摊卖芝麻饼的小贩询问的。

“柳苑巷23号住的是金陵大学的老师李默，李默前几天不知道怎么摔着了，就找了个老妇人来照料生活，就是刚刚我们看到的那个。”

“不过……”

“不过什么？”

黄凯有些不确定地说道：“我刚刚去芝麻饼那里的时候看到有个苦力模样的男人跟上了柳苑巷23号的那个老妇人……有点奇怪。”

“走吧，从前面绕一圈，从那个地方过一下。”顾子安指了指他刚刚看到的那处角落。

司机发动车子，很快经过了所指的位置。顾子安注意到，车子的窗户都被帘子遮了起来，从外面根本看不到什么。

“组长，这辆车有点奇怪。”黄凯说道。

“是党务调查处的车。”顾子安将头转了回来，他在车上确实见到了一个熟人。

“党务调查处的车？”黄凯惊异道：“您的意思是……”

“刚刚那户有可能是红党。”顾子安言简意赅地总结道。

“我就说怎么那个苦力还特意跟着那个老妇人。”

“既然是他们的事我们就没必要插手了。”顾子安风轻云淡地说道：“去下一户吧。”

……

轿车内，詹子墨看着经过其远去的轿车皱了皱眉头，不过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折返回来的队员吸引了。

“副队长，那个老太婆回来了。”

他因为上次在颐和路附近的枪案而给党务调查处丢了脸，所以被徐曾恩从队长一职降为了副队长。

不过先前队里的队员们都知道这是詹子墨的心头恨，所以都还以队长相称。

只有几个跟着新队长来的，像是不懂事一样，一口一个副队长。

不过对方有新任队长撑腰，詹子墨也不好给其穿小鞋，只能在心中暗暗记下，等到日后得势了再一笔一笔找补回来。

而后他将目光聚集在面前的金银街上。

果然没多久一个腿脚灵便，只是有些佝偻的老妇人出现在了视线中，那个跟出去的苦力也很快回到了车上。

“队长，刚刚我跟出去了，这个老太婆没什么异样的举动，就是正常买了点菜，和商贩的沟通也正常。”

詹子墨点点头，从怀中掏出烟盒，抽了一支递给刚回来的队员，自己嘴上也叼了一支。等到香烟点燃了，车内有点云气蒸腾的感觉之后，他才缓缓说道。

“看来这个老太婆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接下来的重点要放在那个金陵大学的李默身上。”

“队长，哪用得着这么麻烦，依照咱们以前的规矩直接抓了审审不就得了。”

詹子墨摇了摇头：“你都说了那是以前的规矩，现在不成了。而且这个李默还和那些啥懂不懂的学生关系很好，抓了他万一又让这帮小兔崽子搞个抗议什么的就麻烦了。”

“那咱们在这守到什么时候啊？”

“先守着他，看看有没有人跟他来接头。”詹子墨说道：“那么着急干什么，抓对了人功劳也不一定是你的，抓错了锅绝对被你顶在头上。老子就是吃了这方面的亏……万事还是得慢慢来。”

说罢，詹子墨吐出一口烟气。

金银街柳苑巷23号，

“刘婆婆，出去的时候没事吧？”李默拄着拐杖迎着买菜归来的刘婆婆。

“没有没有，就是现在菜价又涨了几分，这米面粮油是一天比一天贵啊。”刘婆婆感慨道：“你受了伤就多躺会，好好休息，家务事我老婆子能料理得了。”

“干活干习惯了，你这一下子让我歇下来还有点不适应，我随便帮你干点活吧，不然这身上难受。”李默笑道。

刘婆婆看了看竹篮中的菜，才说：“那你把今天买来的菜洗洗吧，我给你接盆水放在凳子那。”

买菜的时候刘婆婆总是挑一些带着泥土的蔬菜，这些蔬菜刚从菜地里收获，算得上是最新鲜的，只是清洗的时候要麻烦一点。

“好嘞好嘞。”听到刘婆婆同意了，李默高兴地来到凳子前坐好。

“水来了。”

不一会，刘婆婆端着一盆清水放在地上，然后将竹篮放在一旁。

“那你先洗菜，我去准备其他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