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灶屋烧水洗完脸脚的何雨水沿着檐下廊道向正房走了过来,望见哥哥在跟人家说话,就没有吱声,直到走到跟前才喊了一声“哥”。
“雨水呀,张叔他们来了,你看他家的小闺女也来了。”
何雨水见着小桂花就高兴起来了,上前牵住小桂花的手问道:“桂花妹妹,你怎么来了?”
“雨水姐姐,你的那个布毽挺好玩的,我跟妈妈说,她不会做,就——”
“啊,我明白了,走,跟我进屋,我拿给你看。”雨水朝着张贵跟他老婆点了点头,大姑娘还是有些腼腆,不好意思叫人。
何雨水带着小桂花进屋去了,何雨柱一见,赶紧带着张贵跟他老婆进屋坐下,就忙着把煤油灯点了起来。
屋里有了亮光,雨水把布毽拿到桌子上给张贵跟他的老婆看,张贵老婆拿起那个布毽,来回看了一会。
“柱子,这针线活是雨水做的嘛?”
何雨水的脸有点红了,她还不会针线活哪,看了哥哥的缝针手法,她都有点羞愧了。
“这是我哥做的。”
“哟,柱子,你这针线活可了不得,咱这院里可没几個人及得上。”
“婶子,给妹妹做个玩的,随便缝了几针而已。”何雨柱谦虚的说着。
“这可不是随便缝了几针,瞅瞅这活,针脚密实,还有这锁边的针法,连婶子手上的活都没你的好。”
“哎,你是个厨子,针线活又这样好,将来不知谁家的姑娘会享福呀。”张贵老婆有些羡慕了,她知道不少裁缝跟针匠是男人,但没想到何雨柱也会做这么漂亮的针线活。
“柱子,我大概明白怎么缝啦,这里面有什么说道没有?”张贵老婆叹了口气说道。
“婶子,也没什么,就是这布呀要结实点的,土布就有点——,最好是机织布跟绸子。”
土布就是自己在家里先用纺机把棉花纺成棉线,然后用织机把棉线织成布,跟机织布一比,棉线的细目跟布的紧实程度不可同日而语。
这年月,虽说机织布在街面上很常见,但很多人都不愿花冤枉钱去买,自家婆娘在家织点土布,够家里人穿衣用就行,尤其是在乡下。
“再有就是布片要大小一样的,方方正正的,其它就是针线活啦。”
张贵老婆用手掂了掂雨水的那只布毽,“柱子,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呀?”
“婶子,我装的是小豆。”
“哟,柱子,你这——”憋了好长时间没说话的张贵开口了。
“张叔,没事,就一小把,没时间出去找别的东西了。”何雨柱赶紧解释,他明白张贵他们都是从过去那个吃不饱肚子的旧时代过来的,看不惯浪费粮食、糟蹋粮食的行为。
“柱子,那就是说还能用其他东西啦?”
“能呀,比如说细沙,要把里面的石子捡出去,还要晾干。另外,也可以装点苇絮跟破棉花。”
“这倒行。”张贵点了点头。
“要装细沙的话,这布就得要结实些的,口子也要缝的扎实些,不然,沙子都跑光了。”
“行啦,我明白了,明天就跟小桂花做一个,当家的,细沙就靠你了。”
“哦,明天我上工顺路弄一点。”张贵也不推辞。
“老张,走吧,有些太晚了,我们回去吧。”
张贵站起身来,朝着何雨柱说道:“柱子,谢谢你哈。”
“张叔,你这说哪里话呀,就是一点小事而已,不值当谢。”
“桂花,我们回家吧。”张贵老婆朝着跟雨水一起乖乖坐在床上的自己小女儿说着。
“嗯,”小桂花答应一声就往床下爬,何雨柱赶紧伸手接住,交给张贵老婆。
“桂花今年多大了?”何雨柱问了一句。
“五岁了。”张贵老婆回道。
“哟,明年就能上学了。”
“早着哪,过两年再说。”张贵不以为意地说道。
“还是早点上学的好。”
“嗯,柱子,有啥讲头?”张贵知道何雨柱经常给杨致诚他们做菜打牙祭,以为听到了什么。
“啊,听杨队长他们说,现在建设太缺人了,不是没人干活,而是缺乏有文化懂技术的人。还说,以后孩子不能放在家里只知道玩或者干活了,到年龄的都得去上学,去读书。”
“是吗?”张贵有些不相信。
“再过几个月就到九月的新学年开学啦,到时你瞅瞅就明白了。”
“噢,那倒得好好琢磨琢磨。”张贵的话音里带着点不置可否的味道。
何雨柱没有再说下去,交浅言深是最忌讳的事情,有些事情还是需要慢慢地等待时间给与证明的。
“柱子,多谢你哈,我们回去了。”张家三口相跟着出了何家的屋门,何雨柱跟何雨水都跟着出来送他们。
“桂花妹子,有空来找姐姐玩呀。”雨水很喜欢这个脸蛋肉乎乎的小丫头。
“知道了,雨水姐姐。”小桂花很乖巧。
“柱子回去吧,别送了,都是一个院的。”
何雨柱把张贵一家三口送到垂花门才停下脚步,瞅着他们快到张家门口,何雨柱才往回走。
张贵一进家门,两个儿子就有些慌乱,急急忙忙地好似在藏东西。
“臭小子,你们在藏什么?拿出来。”张贵气不打一处来,脱下自己脚上的布鞋就要抽儿子。
张贵的年纪跟何大清差不多,媳妇比张贵小两岁,两人已经有了四个孩子。
老大是姑娘,叫冬梅,张冬梅,比何雨柱大一岁,亲事已经定了,就等年底嫁过去。
老二跟老三都是儿子,一个十四,一个十二,正是惹祸的年龄,张贵把这两小子也都送去读书了,一个刚读高小,一个还在读初小。
而小闺女桂花比那几个孩子小多了,张贵过了三十岁才有的,小闺女的乖巧听话,让张贵很是喜欢,可不得捧在手里惯着嘛。
张贵家住着两间房,一间是张贵母亲跟大闺女冬梅住着哪,小闺女桂花一会也得去那屋跟姐姐一起睡;张贵跟老婆带着两个儿子住着另外一间。
一家七口人住的也是紧紧巴巴的,好在张贵的工饷不算低,每月能开到四十万(四十块),加上媳妇平时接点大户人家的浆洗活,日子还算是过得去。
等到大闺女冬梅嫁人了,让两个儿子去跟奶奶睡一屋,家里住的自然就宽裕些。
听见父亲的斥骂声,张贵的两个儿子老老实实地光脚站在地上,小儿子张夏生把自己的手藏在身后。
“拿出来!”张贵挥舞了一下手中的布鞋,高声喝道。
小儿子张夏生被吓得打了一个哆嗦,颤抖着伸出来双手。
张贵定睛一看,小儿子的手上是个鸡毛毽子,这就是许小玲送给那几个女孩的鸡毛毽子。她们几个女娃一商量,就把它交给最受父母宠爱的年龄最小的张桂花保管。
现在,那个鸡毛毽子被张家的两个小子给弄坏了,羽毛束已经从铜钱眼里脱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