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森区，小唐人街。

厚重的轮胎卷起被污水浸透的旧报纸，带着宽厚的皮卡钻进了狭窄的巷口。

“刺啦——”

“你蹭到墙了。”坐在副驾的李察将手中的杂志合上，这种可以显示动图的纸张着实有些神奇，如果能够再复古一点，李察也许会怀疑自己穿越到了霍格沃茨，“我记得你上次开车不是挺稳的吗？”

“呃，这车有点难开。”比如说脚有点够不到油门，卡珊德拉抬手抓了抓头盔，她当然不会把糗事说出去，只是操纵车把挂上倒档——

“刺啦——”

“能在同一个地方刮两次，我也许该庆幸你在市中心没有撞上那辆湖女之剑？”李察有些无奈地看着已经被刮掉的后视镜，但他并没有心疼，毕竟这辆车是他从巫毒帮顺过来的，“要不回来卖给老船长吧，反正车子这种东西，只要不是炸了他应该都要。”

“……你来开吧。”卡珊德拉有些挫败地让开了位置，从李察身上跨了过去，两人迅速地换了个位置。

“看好了，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车神好吧！”李察点燃口袋里最后一根香烟，将档位调正，自信地踩下油门——

“嘭——”

车尾传来的撞击声让李察脸色一黑。

“……”

“噗哈哈……咳咳，哈咳老大你是知道我的，我从小就不喜欢笑咳咳，哈哈……”卡珊德拉扭过头，将她头盔上的颜文字藏了起来——??(???????)

“嘭嘭——”

没等李察尝试着强行挽尊，靠近驾驶座的车窗突然被人敲响，李察转过脑袋，却看见了几個五颜六色的男人正不断地拍打着玻璃。

“ばか、車から降りてくれ！（混蛋，给我滚下来啊！）”

叽里呱啦的鸟语听的李察一阵皱眉，他抬手将车窗降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围在自己旁边的几个明显是虎爪帮的混混。

“你他妈知道你撞的是……”敲着窗户的混混看见李察居然还敢把窗户降下来，他骂骂咧咧地就要从腰侧掏出手枪。

但当他终于抬起头，看清了那张藏在烟雾后面的脸的瞬间，男人却又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靠，怎么他妈是亻……”

“是那个歌舞伎的恶魔，快跑！”没等领头的混混思考到底是打还是跑，原本簇拥在他身后的一群虎爪帮混混就在一声尖叫后瞬间后作鸟兽散。

“……靠，你们他妈等等我啊！”被同伴的反应吓了一跳的男人也赶紧连滚带爬地后退，他感觉自己跑出了这辈子最快的速度，终于在那群没良心的混蛋开溜之前坐进了自己的车内。

“……”李察一脸黑线探头向着几人离开的方向看去，却发现一个屁股上贴着一个老虎头的车如同离弦之箭一样冲了出去。

“看了街头监控，他们刚刚在追一队漩涡帮的人，但是你突然从巷道里面倒车出来，正好撞到他们了。”卡珊德拉终于憋住了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漩涡帮在小唐人街被虎爪帮追的到处乱跑？”李察愣了愣，“我们总共在太平洲待了都没有两天吧？”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都是一起行动的……”卡珊德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和在那边正在胡扯的“先知”盖瑞不一样，她只会实事求是。

“有点意思……”李察点点头，他本来也只是感叹一句，在罗格找他帮忙之前，小唐人街还是来生的地盘，他没必要插手。

只不过这里似乎离布拉德伯里街和布兰街路口有点太近了，思索了片刻，李察还是摇了摇头，“两辆车都炸了。”

“好的。”卡珊德拉点了点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两团火光就在街头的不远处炸开，人群再次开始慌乱，不过对于这段时间的夜之城市民来说，也基本都习惯了。

海伍德有六街帮和瓦伦蒂诺帮在天天打仗，威斯特布鲁克也有六街帮和虎爪帮在打来打去的，沃森区也是虎爪帮、漩涡帮和阿德卡多三股势力纠缠，至于太平洲……它还是那个太平洲。

唯一动静最小的地方，甚至是在六街帮压迫下的圣多明哥地区，毕竟这群兵痞子都在往外打，没人在自己家捣乱。

最近夜之城的新闻中已经开始慢慢出现一种论点，如果这种形式的帮派火并继续发展下去，迟早有一天夜之城会彻底全面发展成和狗镇一样的战区。

但也有人对此抱有积极态度，因为他们听说狗镇居民不需要缴税。

但这些和现在的李察几人都没有什么关系，凤凰的管理已经委托给了帕南，有米契在一边的辅助，李察也没有非常担心那间已经开始慢慢打出名声的俱乐部。

他将已经有些报废的皮卡停好，拽着试图看看车尾受损情况好继续嘲笑李察的卡珊德拉朝路边的占卜店走去。

……

“叮铃铃——”

悦耳的风铃声响起，好闻的熏香让走进店门的李察头脑都开始莫名变得有些清醒。

“快递放在门口就好了……哦，是你们啊，好久不见。”刚刚将熏香放下的米丝蒂从转过身，冲着走进门的李察和卡珊德拉挥了挥手，这就算是打了个招呼。

“米丝蒂，最近怎么样？”卡珊德拉两三步上前托起了米丝蒂的双手，她偶尔来过两次老维这里，但相比于李察、乔尔和老维之间，两个姑娘反而是更快地熟捻起来。

用米丝蒂的说法是，两人的命运之星非常贴近，在初遇之时自然就会亲近。

用卡珊德拉的说法则是，她喜欢这个有些古怪的黑白头发的姑娘，这就是冥冥之中的感觉。

但是在李察看来，这纯粹就是两个神秘学家之间的相互吸引，就和替身使者一样。

“还是那样，一个星期以来走进我店里最多的人是快递员，第二就是那群泽塔科技的公司狗，生物科技也来过两趟。”米丝蒂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这里都快变成公司的茶水厅了。”

“他们是不是有点欺人太甚了？”卡珊德拉同样有些不爽——(∩︵∩)，她晃了晃脑袋，“下次他们再来你可以通知我，我黑进他们的手机……”

“其实但也没什么，也就天天听着那几个人对我念叨而已，有时候两拨人撞上了，他们甚至能互相吵起来……”两人一边小声说着话，一边走到了一旁，女生聊起天经常是没完没了，所以李察没有去管她们，而是绕开屋内那些看着就很诡异的摆件，推开了店面的后门。

摸了摸在门口蹲着的无毛猫，李察拉开了老维诊所的大门。

“老大，你回来了？”

手术台的无影灯似乎刚刚熄灭，老维身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换，坐在门边的乔尔在听到动静的瞬间就转过了脑袋。

“嗯，事情结束了，这边什么情况？”李察点点头，看向了躺在手术台上的安妮卡·波莫。

“状态很不好，全身多个部位粉碎性骨折，这孩子能活下来简直是奇迹，我给她打了不少麻药，应该能让她睡个好觉。”老维将手上的血迹清洗干净，他似乎是犹豫了一瞬，但还是继续问道，“李察，你实话告诉我，她脑袋里是不是也有个人？”

“……你们没告诉他吗？”李察愣了愣，转头看向乔尔和杰森。

“没来得及，手术才刚刚结束。”乔尔耸了耸肩。

“……那好吧，老维，那就我来说。”李察深吸了一口气，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你先坐下，我怕你听到之后激动地摔一跤。”

“得了吧，我这把老骨头还够用。”老维笑着摇摇头，虽然嘴上依旧不服老，但他还是顺从地坐回了椅子上。

“是的，安妮卡的脑袋里是有个人，不仅如此，他还是你的熟人。”李察短暂整理了一下措辞，“杰克·威尔斯，你肯定没忘吧？”

“杰克，没忘……等等，你再说一遍，谁？”老维如同李察预想中的一样，下意识地站了起来。连屁股底下的板凳翻倒在地都来不及管，他上前抓住李察的肩头，“你再说一遍，她脑袋里那个relic里面是谁？”

感受着老维那明明没有任何义体，但却依旧有些夸张的手劲，李察咽了口吐沫，只能说不愧是拳王吗？

“杰克，杰克·威尔斯，来生的传奇，海伍德的孩子……还要我继续说吗？”李察笑了笑，将有些过于激动的老维重新扶回了板凳上。

“真的是他吗，你可以确定吗？”老维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他那对哪怕握着手术刀都从没有丝毫颤动的双手，此刻却在微微颤抖着。

“嗯，我可以确定，那就是你熟悉的那个杰克·威尔斯。”李察认真的点了点头，顺便拍了拍老维的后背，免得对方一口气没顺过来，晕过去就不好了。

“不行，我得去告诉米丝蒂，还有威尔斯太太，她们一定会很……”老维连手套都懒得摘，抬腿就想往外跑，但却被李察伸手拦了下来，他只能有些疑惑地看着李察。

“不，先不要告诉她们。”李察摇了摇头。

“为什么？”被兴奋冲昏头脑的老维有些不解地问道。

李察叹了口气，再次将这个不安分的“老头”按回了座位，“你要搞清楚杰克现在的状况，他现在和之前的强尼银手是一个状态，而安妮卡就是几个月前的V。”

“……”李察的话瞬间提醒了老维，他原本跃跃欲试的身体也变得有些迟缓，但他依旧有些不死心的说道，“我刚刚没有完整的检查，也许他们的状态要比V好……”

“不，甚至比那时候的V还要差。”李察摇了摇头，“残忍”地粉碎了老维最后的一丝幻想，“杰克的‘灵魂’并不完整，V在那个晚上闯进了荒坂的神舆，你或许不清楚细节，但你只需要知道一个结果，在那之后，神舆中所有被封存的数字灵魂，现在全部都在黑墙的另一边。”

“……所以杰克，他怎么会？”老维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问道。

“V在绀碧大厦那一晚，应该是想要把杰克的尸体送到你这边，对吧？”李察开始了自己的反问，他还需要确认一点细节。

“是，但……你怎么会知道，还有强尼银手那件事，莪从来没有和其他人提起过这些事啊。”老维眨了眨眼。

“……你不提起，不代表另一个人没提起过。”李察叹了口气，“我都说了我认识V，而且她还欠我的钱，你不会一直就没信过我吧？”

“呃，主要是如果V认识你这么个大人物，她一定会当做谈资告诉我的。”老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头。

“以前我可不是什么大人物，一只荒坂的公司狗罢了，如果不是V冲进去把我的那些同事都突突了，我可能现在还在公司兢兢业业来着。”李察这么说也不是完全地胡扯，毕竟如果按照某个恶魔结局来看，自己的原身真的有可能现在还在荒坂公司工作，未来也会在，直到以后的某一天死在上下班的路上。

“算了，不说V了，我们继续说杰克，他现在到底什么情况？”老维打断了李察的穿越回忆录，继续追问。

“他的灵魂并不完整，因为在强尼银手的那块relic插进V的脑袋之前，也曾经插进过杰克的脑袋……别这么看我，这也是V告诉我的。”

“你和那丫头的关系一定很好。”

“那确实，我俩她妈的好的跟一个人似的。”李察点点头，表示赞同，“当荒坂特工抢到杰克的尸体后，他们应该是很快就进行了数字灵魂的上传，这么做绝对不是为了以另一种方式保住杰克的性命，大概率只是单纯的为了审讯，他们想要知道，那天和杰克一起的人是谁。”

“所以杰克就被这么上传了数字灵魂？”老维点了点头，将李察刚刚的话消化了一遍。

“是的，但因为杰克当时已经死了，加上一手粗暴的分离，杰克的数字灵魂估计出了不小的意外。”

“……直接告诉我结论吧。”

“现在安妮卡脑袋里的这个杰克，他的记忆并不完全，生命中大部分的经历都非常模糊，他的回忆停留在了那个雨夜，也只有那个雨夜。”

“什么意思？”

“他或许知道自己有个爱自己的母亲，但可能并不知道威尔斯太太是谁。他或许知道自己有个女朋友，但可能也并不认识米丝蒂。或许，他也不记得你……”李察叹了口气，将自己推断出的事实说了出来。

“……这样么？那我们确实不应该告诉米丝蒂她们。”老维失落地点了点头，但他顿了顿，眼中又多了一丝希冀，“你应该还有其他办法吧？”

等的就他妈是你这句话！

李察痛快地点点头，他看了看一旁已经陷入深度睡眠的安妮卡，宿主睡着的时候，她脑袋里的杰克也同样是休眠的状态。

“我认识一个朋友，他能帮我们，但在那之前，你得帮我做个小手术。”李察摸了摸后脖颈，千替4型斯安威斯坦正静静的待在那里。

“什么手术？”

“当然是义体手术。”随着李察的话音落下，维克托诊所的铁门也被人敲响。

“李察先生的快递！”

还真及时，他不会在我身上安监控了吧？

带着一肚子的怀疑，李察打开门将黑色的手提箱接了过来，负责送货的快递员好像也只是个普通的公司员工。

“这是什么？”已经无聊到开始对着镜子和自己剪刀石头布的乔尔看到终于来了点新鲜玩意，连忙好奇地凑了过来。

老维也不例外，只有杰森，依旧在陪着昏迷中的安妮卡。

李察将箱子放在了桌子上，没有理会外面装模作样的密码锁，李察直接上手扣开了两侧的扣锁。

似乎是干冰带来的白色雾气瞬间从缝隙中涌出，随着这个非常具有科幻感的开箱结束，一块通体漆黑的义体出现在三人面前。

【未命名斯安威斯坦（泽塔科技斯安威斯坦7型），生产商：泽塔科技】

“……这是什么？”哪怕露出了庐山真面目，乔尔依旧下意识地问道。

“这是……斯安威斯坦？”借助着义体的基本结构，经验丰富的老维一语道破了这个义体的真实身份，“但是……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斯安威斯坦，它是不是……”

“嗯，泽塔科技最新研发概念的斯安威斯坦原型机，还没有正式命名。”李察点点头，“我说的手术大致就是这个，把它装在我身上。”

“……我能拿起来看看吗？”在得到了李察的许可后，老维非常小心地将这块漆黑的义体捧了起来，金属的质感入手冰凉，但老维的第一个感觉却是——轻。

非常的轻，按理说这种需要连接人体神经单元的义体不可能这样，但面前的这个玩意就是做到了，而轻就代表着便捷。

如果它真的能生效，并且效果还不错的话，军用科技，荒坂，康陶，这些老字号的义体巨头的地位都将受到不小的挑战。

“但我还是不理解，这个原型机和杰克的事情有什么联系？”

李察没有回答，只是又打开了箱体另一侧的隔层，从中取出了一块全新的网络接入仓。

【“黑墙”军用科技篇章6型，生产商：军用科技】

“这两个玩意，一起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