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举横幅大军C位的汪旭诚惶诚恐，他是想跟着大司马露脸，但自觉还不够资格夺去他的光环，想找大司马聊聊，但看了一眼偏左边的大司马，正和陈绝小声嘀咕着什么，只好悻悻地垂下了头。

“汪旭，今天可是校园歌手决赛，没看大家都很亢奋吗？你怎么垂头丧气的，好像别人欠你钱打死不还似的。”坐在汪旭右边的周煜鹏注意到他兴致不高，小声问。

汪旭两手提溜着横幅，将下巴搁在横幅上沿，但没有用力，不无困惑地说：“你说大司马为什么非要让我坐C位啊？”

周煜鹏想了想C位的定义和要求，诚恳地说：“可能大司马觉得咱们班的男生里，只有你比较像门面担当吧。”

门面担当？

那不就是变相说他是花瓶吗？

汪旭五官线条柔和，有点婴儿肥，皮肤白皙，出了名的脾气好，玩得好的几个男生经常会调侃他几句，说他投生的时候怕不是投错了性别，这么标致的长相，软萌的性格居然不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但其实汪旭十分反感这样的评价，他觉得这不是夸张的赞美，更像一种讽刺。

听到周煜鹏毫无顾忌地把关于“门面担当”的揣测说出来，他明显变了脸色。

“什么门面担当，这个担当谁爱当谁当。”

“怎么了？跟吃了枪药似的，火气这么大。大司马指派你坐这个位置的时候，怎么没见你反对？现在说这个是不是太晚了……”

周煜鹏不知道一向好脾气的汪旭哪来的一股无名火，反怼了他一句。

坐在汪旭左边的一个男生像是知道内幕，凑过来说：“其实大司马不想坐C位是为了方便望风。”

“望什么风？”

周煜鹏和汪旭几乎同声问道。

那个男生看了一眼左边大司马的方向，轻声说：“听说穆哥还在体育馆为下午的篮球赛训练，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过来。大司马坐左边靠近门口，方便走动。可能到时候他的位置还会有替补，他和穆哥不一定坐这。”

“穆哥确实不像会是规规矩矩坐着，安安分分举横幅的人……”周煜鹏分析道。

被这么一解释，汪旭的心情好了很多：“那我们要不要给穆哥留个座？师生都在陆续进来，晚到的恐怕只能往后坐了。”

左边的男生神秘兮兮地说：“穆哥好像是看上某个座位了。”

说着他用手指了指左边大司马的方向。

汪旭和周煜鹏顺着视线看过去，见司马昭章正和前面的陶芝淇交涉，但距离有点远，听不太清他们之间的谈话。

“你能听见大司马和文娱委员在说啥？”

周煜鹏表示不太置信。

坐在汪旭左边位置上的男生一摊手，撇嘴说：“你们就没发现穆哥最近很不对劲吗？他什么时候对除了体育竞技以外的事上过心？除了之前和疯批女班长下战书，对学习有过一阵的亢奋外。”

周煜鹏和汪旭对视一眼，觉得他的话不无道理，但还是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那个男生继续说：“记不记得之前班里有几个男生叠纸飞机，踩到过穆哥同桌的凳子，当时穆哥帮他同桌出头来着。”

经他这么一提醒，汪旭、周煜鹏都想了起来，当时他俩也在围观的人群里。

当时他们也奇怪，穆哥怎么会为一个女生出头，那个女生都没说什么，而且那个被他帮了的女生看上去还挺不领情。

不过，自从穆一鸣发话以后，班里就没人敢在他们的座位附近玩纸飞机了，生怕触到穆一鸣的逆鳞。

汪旭用右手食指轻点着太阳穴，作沉思状：“穆哥的同桌，叫什么来着？”

周煜鹏提醒道：“好像是……约，约翰？”

“你是不是球赛看疯魔了？哪个女生取这样的名儿？”汪旭左边的男生一脸无语。

“约什么翰，是岳晗。”

“对对对，岳晗，我想起来了，上回春游她旁边还跟着温泽，当时傅韫杰说温泽娘娘腔，她好像还帮温泽说话来着。”

汪旭也成功将岳晗的名字和她本人对上了号：“这么说，我对穆哥的同桌也是有印象的。”

随即，周煜鹏反应了过来：“那什么，穆哥的同桌也进决赛了？”

坐在汪旭左边的男生叹了口气，说：“还不算太笨。”

周煜鹏忍不住为穆一鸣打抱不平：“穆哥的迷妹遍布全年级，什么样的妹子不是勾勾手指就过来了？那个岳晗有什么好，犯得着这么费心思吗？连大司马都出动了。”

他忿忿地干瞪着眼睛。

汪旭左边的男生想了想，然后白了他一眼：“她有什么好，有本事你问穆哥去。我们就记住，穆哥的座已经内定了，不需要我们瞎操心就得了。”

左侧。

司马昭章用荧光棒戳了戳前排陶芝淇的肩膀，但她只是耸了耸肩，没有回头。

司马昭章想了想，身边的人里，好像就属陈绝的异性缘还不赖，于是转身虚心向他求教：“陈画师，你一般都是怎么和女生搭讪的？”

陈绝略显震惊，上下打量了一下司马昭章，反问道：“和女生搭讪？”

“对呀，快教教我，急。”

陈绝尴尬地说：“但是一般都是她们主动和我搭讪……”

正当司马昭章准备刨根问底的时候，坐在陈绝右边的许墨凡探过头来说：“高效一点的话就开门见山。你就说‘喂，给你三秒钟，理理我。’”

“喂，给你三秒钟……”司马昭章默念着演习了一遍，边思忖边问：“称呼女生‘喂’会不会不太礼貌？”

“不重要。对了，这招开门见山要用的话还有个前提。”

“什么前提，不早说。”司马昭章面露不悦。

许墨凡索性躺倒在椅背上，接着幽幽地说了一句：“前提就是你必须顶着一张陈绝那样斯文败类的脸。”

“你……”司马昭章终于反应过来许墨凡是在拿自己寻开心呢，没好气地说：“严肃点。我这帮穆哥办大事呢。”

“你搭讪妹子还拿穆哥当挡箭牌，穆哥知道你这么肆无忌惮吗？”躺倒后的许墨凡就像陷入了松软的吐司里，开始闭目养神，做起了眼保健操。

司马昭章幽怨地看了一会儿许墨凡，放弃了抵抗，转而委屈可怜无助地看向陈绝：“陈画师，我知道你不会见死不救的。”

“怎么救？”陈绝实在看不了司马昭章那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没忍住接了一下话茬。

“这个简单。教我怎么搭讪女生，哦不，怎么搭讪那个女生就行。”说着，司马昭章用荧光棒隔空指了指前排的陶芝淇。

这时，陈绫和韩橙手挽着手走进了报告厅，冲陈绝挥手：“哥！”

田熠欣、赵玥盈和孟婧仪紧随其后。

见陈绝没有回应，陈绫拉着韩橙落座了观赛区。

许墨凡碰了碰陈绝的手肘，说：“刚才你妹好像在喊你。”

陈绝闻言抬头，但门口处早已不见自己妹妹的身影，但却看到三个女生并肩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陆语霏，接着是邹檬和苏意珂。

陈绝的目光落在苏意珂身上，她正垂眸整理鬓边的一缕碎发，用发夹随意地别在耳后，午后的光线轻柔地洒落进半掩的檀木门，投下斑驳的光影。

苏意珂和旁边的两个女生之间就像是被精心地画上了一条明暗交界线。

“陈画师，发什么呆呢！”司马昭章出声唤了一句。

“呃，刚才说到哪了……”陈绝的视线不自觉地左右游移，然后回过神：“搭讪陶芝淇是吧？”

还没等司马昭章说话，陈绝就用手轻轻敲了一下坐在司马昭章前面一排的陶芝淇的椅背。

陶芝淇一回过头，陈绝就倾身靠近一些说：“打扰了。”

“没有。有事？”陶芝淇一看是陈绝，面容舒展了很多，说话的语气都和平时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特别的清脆悦耳。

想起刚才自己被直接无视的遭遇，司马昭章咬紧了下唇，用眼余光瞟了一眼陈绝，觉得许墨凡虽然可恶，但说话的确中肯，果然陈绝的斯文败类气质能秒杀一切。

连傲娇自矜的文娱委员也不能幸免。

陈绝灿然一笑，沁人心扉：“嗯……不是我，是司马昭章有事找你，占用一下你的时间。要是为难，就，算了。”

陶芝淇看了一眼笑容清朗的陈绝，根本没办法拒绝：“好。”

陈绝端正身姿，笔挺地坐回原位，目光四下搜寻，看到苏意珂用下巴撑在前面的椅背上，不知在想什么，也学着她的样子把下巴放在前面的椅背上，冷不丁却被许墨凡往后拉了一把，直拉得他跌靠在椅背上。

“别把脑袋搁在前面的椅背上，来往经过的人多，小心被误伤。还有，别挡我视线。”许墨凡不满地哼唧了一句。

陈绝一看前面的舞台，序幕都没拉开，也不知道是挡这尊大佛哪门子的视线了。

“专家评审都还没就位，你有什么可看的？”

许墨凡努了下嘴，浓密的睫毛如蝶翼轻起：“你挡我光了，严重影响我的浅睡质量。”

“没有光不是更助眠？”

“一直有光，突然没有了，你说算不算干扰？”

“……”

K. O。

陈绝决定还是不跟他杠了，因为没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