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一生，不愁吃喝，不缺，不缺疼爱。都是因为，皇姐。我这一生，都是因为皇姐，虽然皇姐老带我闯祸，但我真的很喜爱皇姐。”十八气若游丝。

玉成听了，想起从前和十八在一起的日子，把他当成小跟班，自己不想做的作业给他做，自己不想吃的点心给他吃，自己不想上课就带他旷课，自己一直欺负他。这一次，若不是自己要他给自己调香，他也不会出事，也不会变成这个样子。

想到这些，玉成眼圈大红，泪水决堤，无法控制。

十八看着玉成如此，心潮澎湃，他的眼眶也湿润了。他想安慰玉成，他想告诉玉成，多亏了她，否则在这冷漠的宫中，他就是一片孤叶，看不见去路。玉成是他生命里的一道光，照进他黑暗的生命，在黑暗中，给予他希望和勇气，与困厄共舞。

“皇姐，替我擦擦眼泪。”十八说，他望着玉成的目光已是失去了焦距，他曾经听说，将死之人若是脸上有泪，眼泪便会化作胎记，来世就会变成一个丑八怪。

玉成抽抽搭搭的，坐在十八面前，身上没有手绢，便拿自己的衣袖替十八擦了泪水。

“姐姐，若是十八没了，姐姐要好好在学宫听学究的话，宁瑾县主聪慧良善，她会帮姐姐的。”

十八说这话，又勾起玉成的泪。

“我真是没用，什么都做不好，我能做什么，才能让你好起来？”玉成哭着问。

十八笑笑，如果这宫里有人对他真心，那唯有玉成。也正是因为如此，十八才最担心她，就像从前担心自己，沦为一片没有用处的孤叶。

“殿下，该喝药了。”外面的宫人说。

“对对对，要喝药的，十八，喝了药就会好起来的。”玉成慌忙的把眼泪擦掉，让人把药端进来。

可是十八只是默默叹气。

玉成安慰十八，鼓励自己，信心十足的模样：“御医说了，那个什么毒，可以好的，只要好好吃药。”

十八心中清楚，这药到底有没有用。

宫人端药过来，玉成伸手去接，那宫人也不知道为什么，没等玉成接稳就放了手，药碗从玉成手指间划过，“啪嗒”一声，摔碎在地。

“滋滋滋滋！”

四溅的褐色药汁竟然在地上发出怪声，惊得玉成低头一看，地上的药汁竟然翻出白沫。

有毒！

玉成大惊，抓住那个宫人的手，一巴掌抡过去，怒骂道：“你竟敢下毒？”

那宫人显然也是吓蒙住了，没有反抗，没有反驳，只是像只呆傻的老鼠缩成一团，畏惧的看着玉成。

玉成挡在十八面前，不叫十八看见。可十八心里早就有了猜疑，现在东窗事发，十八忽然觉得悬着的心落下来了。

“来人！”玉成对门外一喝。

外面听见动静的宫人在就候着了，就等玉成一声令下冲进去。

“把这个贱人给我捆起来，再去个人，到澄光殿，找大皇兄，叫他来审问发落这个贱人！”

因为是赵璟辕放玉成出来的，所以玉成也知道现在去找赵璟辕才行。

赵璟辕得知了此事，先是愣了愣，旋即心中高兴起来，虽然他表象上一副气冲冲的样子。

赵璟辕赶来的时候，玉成坐在十八床前，十八的脸色更难看了，黑沉沉的。看到地上的水渍还有白色泡沫，赵璟辕心里的高兴又添了几分。

不知道是哪个不要命的，竟然敢在这个时候撞出来。

“十八怎么样？”赵璟辕还是先关切了十八。

可十八紧闭双眼，无力回答。

赵璟辕怀疑十八是不是已经没了。

但是玉成说：“十八有些累了。”玉成说话声音微小，生怕吵着十八。

赵璟辕点点头，转身出去，叫澄光殿的两个宫人进房间守着十八，把玉成也叫了出来。

玉成出来后，指着被绑着，跪在地上的宫人说：“就是那个贱人，就是她下毒要害十八。”

赵璟辕心知此事并不简单，便对玉成说：“这么晚了，还不快回去，嘉妃娘娘要是知道，该担心了。”

“不，皇兄，我要在这里守着十八。”玉成撒娇说。

赵璟辕也想留下玉成这个证人，毕竟她是皇帝宠爱的女儿，在皇帝那里好说话。

想到这里，赵璟辕走到那宫人面前，低头看着笼罩在自己影子下的宫人，说道：“何人指示？”

宫人已经被吓傻了，浑身不住的战栗，似乎也没听见赵璟辕的话。

“来盆冷水。”赵璟辕说。

宫人立刻取来一盆冷水，一下子泼在那被绑的宫人身上，入夜水寒，那宫人更是哆嗦不止，神智好像回来了一些，抬头见到赵璟辕，便膝行上前，求着赵璟辕：“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是，是太子殿下让我这么做的！”

“太子？”赵璟辕可不太相信太子会这么蠢，一来他已经被禁足，现在应该在懊恼才对，怎么还会叫宫人来下毒？二来十八只是个不得宠的皇子，对太子没有半分威胁，如今也没有半分利用价值，难道害死十八能让太子东山再起？这显然不可能，这宫人显然是在攀诬。

可是她说是太子，那必然幕后主使是冲着太子来的，既然有人已经出手，也正中自己下怀，那这要不要查，怎么查，这里面的分寸可要好好把握。

“太子哥哥怎么会想要害十八？”连玉成都在怀疑。

“太子殿下，是恨十八殿下，因为十八殿下生病，身子弱，那日在太子殿下来时吐血病发，害的太子殿下被陛下斥责禁足，所以太子殿下叫我把毒放进十八殿下的药里，就算十八殿下死了，也不会查到是我放毒害死的。”宫人说。

玉成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她惊讶的看向赵璟辕，赵璟辕看回来的目光同样也在承认这些事情的真实性。

玉成气愤不已，伸手就要打过去。好在赵璟辕拦住了玉成，说道：“此事交给我。”

玉成虽然恼怒，但是信任赵璟辕，他既然这样说了，玉成自然不会再胡闹。

就在这时，十八房里传来一声尖叫，澄光殿的两名宫人慌张的跑出来，跪在赵璟辕的身前，道：“十八殿下，十八殿下，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