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开始了商议,糜信又被一脚踢出去了此间房屋,他摇摇头不敢置信,喃喃说道,“疯了,疯了。”
“三郎,”周鲁笑道,“谁疯了?”
“吾看关坦之疯了,这个李郎君跟着也疯了,”糜信喊道,“一个個都要去上战场!”关平原本就是军官,上战场是理所应当之事,可他李承去凑什么热闹?你这个身子骨,看上去还没有自己个结实呢。
若是两人打起架来,还指不定谁赢。
他还没知道关平是接了什么任务,就这样觉得两人疯了,若是知道了任务是什么,更是会震惊到无以复加。
关平和李承在室内秘议许久,先出来迅速离开,只留下了李承,糜信在边上打盹,见到李承没有离去,还以为他转了心意,“郎君不去了?沙场凶险,吾等又非武将,的确不必前去。”
“吾明日出发,”李承背着手笑道,“带上飞鸟庄的青壮,直往荆州军大营找关兄。”
糜信不敢相信,“既然如此的话,可要吾帮衬什么?”他是觉得李承没必要前去,可见到李承已经决定,也就不啰嗦什么了。
他和李承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但也知道这位李郎君是有主见之人,轻易不跟着旁人去走的,不然这个“疯子”之名,怎么会得来?
李承奇道,“守约如此大方?吾想要什么都成?”
你小子不是号称貔貅转世,只进不出吗,如此吝啬之人,怎么会说给自己要帮衬一二?
“吾怕李郎君不小心死在了外头,不得归来,”糜信老实说道,“汝这提炼糖块的秘方,还未曾告诉吾,若是死了,吾痛失金山,凄惨之极也!”
李承:“……”那我还真的要谢谢你了。
糜信也不去啰嗦李承他们到底是要去办什么,他只是歇下也不说回去,李承都已经打算先打点行李,却看到糜信还预备躺下睡觉,不由奇道,“主人都要离去,为何汝还在此处?”
“吾与郎君,乃亲兄弟也!”
糜信翘着二郎腿躺在地上,笑嘻嘻得望着李承,“郎君明日出门,这些日子不在,吾说不得要在老夫人面前尽孝,或许老夫人看在吾孝顺的份上,指点一二,那吾受用无穷也!”
李承想一想,这也对,自己要出门去,家中各方面恐有不周之事,江鱼渚刚刚开垦,虽然没有啥可注意的,但李承决定要带走跟着一起训练的青壮们走,庄子里就少了人看着,其他的事情不担心,就怕梁老丈那边作妖。
这样的话,糜信时不时的留在此地,倒也是一个威慑的作用,起码能保证家宅平安。
“守约在此倒也是好事,为了报答于君,吾将那手段,就告诉了汝,如何?”
“不听,不听,”糜信用手堵着耳朵,“此事既然是汝的秘方,何必现在就告诉我,且等着吾这里都一切准备妥当,先把东西收回来,再回来一起办这个事即可。”
糜信倒是有些古仁人之风,知道无功不受禄,现在还没有到自己掌握核心科技的时候,毕竟李承要求自己做的事情,他还没有完成。
“郎君也无需谢我,若是这些差事儿要避开吾家大人,以吾之名义自己来办,最好此事就不要在城中,”糜信显然也是有过思考的,“吾先暂居郎君家中,先往南,收购到能收购的所有竹蔗,到了之后,再做其余的事情。”
“若是如此的话,可以将此事,放在江鱼渚之中来办,那里还有大仓库。”
还有就是讨论了一下有关于新建楼阁招待士人们的想法,李承觉得等到自己返回之后,再举行宴会是最好的时机,而且在那个时候拿着新做的红玉糖招待这些江陵城的上层人物,一定是会马上打开市场销路影响力。
糜信对此深表赞同,“此物放在江鱼渚来做,是最合适的了!”
本来饮酒也就是才刚开始,可惜关平有了大事离开,酒兴就被打搅了,李家也没什么可以夜里消遣的事情,于是糜信躺了下来呼呼大睡,李承却是有些睡不着,他想到这算是第一次去认识江陵城外的情况,又要跟随大军出去,不免很是激动。
一夜未能好好安枕,到了第二日,李承起来禀告母亲崔氏,言明关平要请自己去帮衬军务,却没说行危险之事,崔氏不知道内情,于是也就答应了,她还叮嘱李承,“护军看重让汝随行,汝必竭力报效也!”
好么,崔氏就怕李承出工不出力,打酱油太多。
李承苦笑,答应下来,这是去见世面,自己一定是不啰嗦,但是在有需要的时候,也一定会多提建议,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不懂的事情绝不多嘴,免得起了什么坏的蝴蝶效应。
他退出了母亲的房间,又见到薛四娘被罚站在门口,双手举着一个装满水的脸盆,小脸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李承有些好奇,这捧着水盆做什么?于是问薛四娘这是怎么了,薛四娘抿着嘴不肯说话,见问不出来什么,他又去见了姐姐李梦,说起薛四娘。
李梦笑道,“那一日赵家女郎前来,给了她一个珠子,今日被母亲瞧见了,又问清,不尊汝命,擅自乱给东西与外人,于是发了大火,适才呵斥了一通,又叫她罚站,不许吃饭。”
“这也未免太狠了吧?”李承笑道,“小事耳。”
“家中无大事,”李梦倒是比李承看的更清楚一些,“主君之言,若是无人遵守,如何行事?家宅如何宁静?吾弟操练村中青年,不也是令行禁止?可怎么不知家中一样如此?”
也是,李承把薛四娘当做一个小妹妹,觉得行事无稽也无妨,可崔氏和李梦的这个时代思维,家中的奴仆,一定是要听吩咐的,而且绝对不能心向着外人。
崔氏何尝不知道赵襄的身份,又何尝不想着把赵襄当成自家人?但是在没有变成自家人之前,内外有别,言行禁止,这才是治家的正确之法。
行吧,李承也不干涉这事了,母亲的做法没错,让薛四娘吃个教训也好,无心之失日后能尽量避免就避免掉。
他又和李梦说了几句话,也交代了家中之事和江鱼渚的农活,虽然冬日里没有什么别的要准备的,但肥田除草和防止内涝,这些事情都要有人盯着随时办去,虽然没有什么,“吾姊闲来无事,可看书学一学学问。”
“日常家中琐事甚多,却也无甚精力看书,”李梦笑道,“吾弟若是得空,外头还有什么新鲜东西的种子,带回来瞧一瞧,吾倒是想多种一些新鲜的菜类。”
“此事不难,且等着守约起来,吾再和他说就是,”李承说道,他和李梦揶揄,“吾跟着坦之兄出征随军,却不知道有什么话儿,吾姊要托付于他的?”
“只管和弟弟说来,吾必传到他处!若有什么不法之事,吾亦可帮着看住他。”
李梦脸色微红,随即横了李承一眼,“汝小子心眼极坏,还来打趣吾!”李梦爽朗大方,“请他一切小心,平安即可。”
“吾姊怎么不担心吾?”
“汝?”李梦端起了餐盘,准备拿给母亲,“吾看汝命甚硬,昔日这样落水,都断了气了,却不曾想又活了过来,城中之事吾也听说了,旁人遇到汝,只有躲着的份儿,汝又有何忧?”
她对着自己弟弟倒是信心很大,李承听到这样的“鼓励”也满怀开心,李梦给母亲送了饭食,又返回自己屋中,交了一个包袱给了李承,“昨夜做了一晚上,幸好赶上了。”
在外头集合了众人,言明要随行出征的事情,却也没说要去何处,只是说要跟着关护军一同去见见世面。
听到可以出门见世面,众人大喜,这些日子江鱼渚的拓荒已经都完成了,紫云英的种子播下,菘菜和萝卜这种蔬菜又无需日日盯着,大家伙除却早间训练,夜里巡逻之外,并无其他之事,早就闲的蛋疼了。
关平来了几日,操练的众人嗷嗷叫,也让大家伙体验了不一样的感觉,较之日日在田间地头农作的无聊生活,相比之下,还是进江陵城那几日的遭遇来的更刺激一些。
眼界和自身能力的提升,让这些原本老实巴交的农民,变得更期待外面的世界了。
且自从开始训练后,人人的饭量见长,虽然李承偶有接济,可到底还是要自家来承担的,这些人每日被家里人抱怨,早就不耐烦了,想着还是和郎君出门去江陵城,一应吃食都由李承来准备,大家敞开了吃,也没什么旁的危险,那几日才是最舒服的。
至于那梁森受伤被抓,是自己倒霉嘛,和旁人没关系。
梁磊忙拍胸,“吾等愿往!”
但也不是人人都愿意,大约有三五人不准备同去,这些人未曾去了江陵城,又觉得每日训练辛苦,早就萌生了一些退却之意,只是因为还被江鱼渚的出息勾着,故此不舍得离去。
只是再多的辛苦,就承受不了了,故此几个人互相看看,壮着胆子提出了还情愿留下来。
李承也不勉强,江鱼渚每日需要人打点,只靠着薛老头一家子显然不够,虽然有军屯的牌子在这里威慑着,保不齐什么时候还有歹人来抢,故此留几个人守在这里,处理一些日常的田事,也是需要的。
他原本想着要梁森俩兄弟留下一人来总管此地事务,但两兄弟听说可以和护军同去,如何舍得不去?万一在军中能见到大名鼎鼎的汉寿亭侯,这才是不枉费来这人世一遭啊,自然是不情愿。
无奈之下,倒是只留下了薛大牛,来看着江鱼渚,李承知道薛大牛实诚听话,故此也特意交代,“只管守住了江鱼渚,家中大小事都好就成,其余的无关紧要,若有拿不准之事,请示吾姊即可。”
薛大牛内心也很是想去,只是他听从李承的吩咐,不折不扣的答应下来,绝非梁家俩兄弟那样跳脱。
如此又花了小半个时辰,让众人回家去收拾行李并告之家人,上一次李承进江陵城从糜信处化缘得来的粮食自己存了一部分,其余的都平摊发给了众人作为误工之花费,大家伙白吃白喝了两天,还拿了粮食回家,家中也很是高兴。
这一次听到又要跟着李郎君出去,没有一个拒绝的,还纷纷交代自己儿郎,要好生听话,不可违背郎君之命。
别的无论底子是否真的牢固,起码在面上,李承做到了令行禁止,小半个时辰没到,众人都已经尽数到齐,这一次比上次还要多上几人,一共到了二十九人,连带李承,共计三十人。
清点了人数,和之前一样,分成三组,交由梁森梁磊和张图三人带队,朝着江陵城行去,关平留了一个亲兵在此,带着众人先到了江陵城,进城后朝着城北行去。
朝着西北方向行大约十几里路,沿着水路的官道一直走,就到了一处山谷环绕依山伴水之地,旌旗招展,人马嘶鸣,又有木楼高耸,望楼林立,上面人影晃动,见到有队伍前来,忙吹哨示警,大营之侧,竟然还有一个偌大港湾,里面停着许多高大的楼船,可见就是荆州军水军大营了。
此处位置十分紧要,大营竟然就是依靠着江陵城来建的。
越靠近军营,越见盘查森严,到了营地之外大约一里路,关平的亲兵就不许李承等人前进了。
“郎君你们人数不少,若是再靠近,恐怕弩箭就要招呼了,请在此地等候,小人进去通传。”
众人都是兴奋之极,探头探脑的望着大营之中,李承下了马,找了路边一个石头坐了下来,又告诉众人也坐下歇息,“不知道等多久,养精蓄锐才好。”
张图靠近了李承,悄悄告诉道,“吾看着护军这里的大营,也有一些暗哨,咱们一路走来,小人发现了不少。”
“哦?”李承来了兴趣,“汝看到哪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