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磊嘻嘻一笑,“那吾等心里头没有故事了,用完了后,只能来求郎君了。”
“那么下次说一个美人计罢了,”李承和众人一起干了点活,把水中的浮木都捡了起来,“王充妙用美人计,貂蝉闭月羞花行离间,如何?”
这题目一听就很刺激,众人顿时来了兴趣,纷纷叫好,又发出了嘿嘿嘿的怪笑声,男人都懂,而且都想着要知道这些带着一些颜色的故事。
大家正在谈笑间,苗乙看了看远处的大水,见到似乎有快船联翩而来,于是忙招呼着人赶紧着离开,不多会,那快船冒着大浪飞快而靠近阳陵坡,到了坡下,迅速上岸,不一会周仓就出来找李承,“李司马!”周仓的声音犹如破锣,十分刺耳,“将军有命令,半刻钟后,命汝随军出营!”
要自己出去做什么?李承忙回到了自己的帐内,先是穿上了家姐所制的丝绸坎肩,又套了一个软甲,这才到了关羽帐内,其余准备出营的将领们都在了,倒是没人和李承一样全副武装,而是轻便的穿着绸布衣裳或者是简单的软甲在身,终将见到李承如此兴师动众,不由得莞尔,关平笑道,“二弟,吾等只是乘船出去查看水势,并看看敌军如何,并无作战之意啊。”
你这样装备齐全的出去,要做什么?热不热啊。
这個周仓,李承无语,传令都不说清楚。但是他最擅长的就是嘴硬,这个功夫比起蔡菁还要强一些,“兵法有云,有备无患,以万全应万缺,伐之上道也。只要是出去,那么就只要备好装备,才能应付万变。”
这兵法从未听过,但是很有道理啊,习珍就问李承,“此兵法出自何处?”
自己瞎编的……李家兵法吧,李承才吧直接回答,高深莫测得摆了摆手,走到了关平身边,问今日是个什么情况怎么要带这么多人出门,“于禁又在一处定下了中军,水师监视来报,今日恰好无雨,大水稍退,故此大人准备出去巡查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寻找到于禁或者是庞德的错处!”
“如此的话,怎么不做好准备?”李承很是郁闷,“就算是荆州军水师无敌,但也不好小觑了于禁之军。”
关平大大咧咧的,“何必如此操心?这一次水师会一同出动的。”而且于禁怎么在大水里到处走?自己单独去围观他们,他们是半点办法也没有的,只能是射一轮箭表示警戒威吓。
这样倒是也罢了,关平见到王甫未来出动,于是又问李承,李承没好气的回道:“高烧已经退了,伤口也没有化脓,命是捡回来半条了,就等着看什么时候醒来,眼下不易劳累,最好再休息一段时日。”
王甫命大,而且他受到的照顾比起他人来说,要好上太多了。
趁着大家伙没注意,李承先把软甲给卸了下来,丢给了关平,这厮力气大,这些日子没得作战,日日闲的蛋疼,还不如给自己拎盔甲,刚好可以发挥一下体能优势,关平又追问,“适才二弟所言兵法,可是传说中的《三十六计》?”
“正是,想知道否?”
“吾求兵法如渴也!”关平老实回答,“可吾又不愿乱了长幼之道,如此可奈何!”一个称呼罢了,都这么较真?罢了罢了,有机会还是交流交流罢了。孩子到底是可怜的。
不一会战鼓擂动,大家伙都出了大帐,见到了关羽已经上了战船,于是众人纷纷上前,百人将章余亲自把舵,带着大船出动,前后迤逦数行大小船只数十艘,大水肆虐,可水师船只在波浪上稳稳当当的,先是顺着汉水南下了数里,又转动风帆,那风帆鼓足了风力,纷纷张开,像是在水面上开出了一朵朵洁白的昙花出来。
船队像是一条巨龙,摇头摆脑,缓慢又充满力量地朝着北边而去。
舰队如龙北上奔驰,这样一路看过去,更是夸张许多,清河和汉水之间的广袤平地,原本是极为肥沃平整的良田,现在已经尽数被大水淹没了,斥候试探过了水位,按照大水退下去的速度,今日北上三千石的大船还可以行驶,若是等到晚些时候就要从水路再返回了,所见之处,都是大水茫茫,除却远处还有有一些山峦如同盆景似的浸在水中之外,天地之间,就再无它物了,众人身居船板之上,只觉得犹如沧海一粟,十分渺小。
大风吹动风帆,风帆鼓足了劲儿,又有水手们一同划桨,虽然是逆水而上,也能够乘风破浪,迅速推进,行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水势稍缓,大家看得到的陆地也多了起来,不远处有些树林倔强地在水中竖立着还未被大水冲走,可见这里的地势又高了一些。
前方斥候乘船来报,“前方十里之外,就是敌军大营了!”
十里外,这大概就看得清楚他大营的布置了,关羽认认真真看了一番于禁之大营,一时之间内也看不出来什么别的不妥当地方,于是也不再上前,大水稍退,若是没有选好水路,而在沼泽地带搁浅了,那到时候船反而成为了魏军的靶子。
“大水尚未大过曹军之军营啊,”李承在一侧和关平嘀嘀咕咕,“若是什么时候大水漫过了于禁的七军,那时候才是咱们瓮中捉鳖手到擒来的好时候了!”
关羽不再前进,反而是到了于禁中军大营的西边,汉水的上游位置,派出了许多斥候来看,大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下,荆州军的水师船只也离着于禁的大营离开了更远一些。
“荆州贼的水师退开了!眼下已经在十五里外!”
听到来报,于禁点点头,边上的柯基等人哈哈大笑,“关羽自诩水师了得,可不知道天时也,如今趁势来攻,却不曾想,又趁势而退了!”汝阳郡裨将军南朗捻须微笑,“如今大水就要退却,他却不知道,接下去如何了?”
柯基凑趣笑道,“正是如此,这雨岂能还能下下去?咱们到了樊城这里来,就已经下了一个多月了,再大的雨,也到了该停的时候了。”
谁都不耐烦打这个糊涂仗,连着下大雨,只能龟缩在大营之中,被动地挨打,还因为地势问题屡屡移动中军驻扎之位置,将士们在雨水之中新建营地,苦不堪言,怨声载道,而且北军南来,水土都有不服,又加上这样的坏天气,魏军之中死在疫情下之人,比起阵亡的,甚至都还要更多一些。
天气总算好了,而没有了大水,关羽的水师也只能远远看着并无其他可作为的,步卒骑兵敢下船,不用自己迎敌,软烂泥泞的路面就足够让他们深陷其中了,还谈什么攻打大营?
现在看来,基本上就属于立于不败之地了,众人自然高兴。
于禁却是暗暗警惕,之前两军交战,关羽没有胜过自己多少,但自己这方,也没有占到多少便宜,等到大水退去,那就是真正作战的时候了。
“诸君不可大意,”于禁慢慢说道,“大水退去后,诸君可以抵挡住关羽的骑兵吗?”
就这么问了一嘴,大家伙也就不再言语,仿佛突然之间笑声就消失了,显然,庞德的凉州铁骑都败了,说明关羽的骑兵的确厉害。
这一次南下支援七军的大部分都是步兵,结营排阵对攻的话自然不虚,可若是等到大水退了,关羽也自然高兴,能够用上极强的骑兵了。
“吾等只要稳扎稳打,却也不用太过于担心,”还是柯基给众人解释,“关羽有骑兵,但也不至于有万余,撑破了天,大约也就是在数千之数,只要吾等忍得住不要被冲破阵势。”
这话也没说错,于禁点点头,“柯将军,汝先安排好去邓城之路,保证粮道之顺畅,”邓城到现在中军大营大概在二十五里路左右,沿着山路而走,不用担心大水和泥潭的困扰,“今日即刻出发,不得有误。”
于禁必须要在大水彻底退下之前安排好所有的准备,只要等到天气好转,地面情况也好起来,那时候就是真正两军作战的好时机,而那个时候,于禁希望粮草无忧,邓城那么多的储备,可以给自己提供一些大的帮助了。
柯基的鲁阳军就是在邓城之北百余里之地驻扎,这么一路下来,鲁阳军还算是对着地面情况熟悉,他接到任务之后马上出动,沿着西北走向的山路行去,现在道路很好认,除却大水之外,其他地方也无路可走,只能是沿着山路而行,只是他运气又是不好了,刚刚带了本部兵马出动,快到邓城的时候,又遇到了荆州军。
水师也不用上岸,沿着山路边上几轮齐射,就让柯基折损了不少人马,柯基大怒,但他也不贸然出击,只是结阵自保,如此僵持了一个时辰左右,大水以肉眼可见的程度退去,水师船只为了避免搁浅,只能是越退越远,不多会,也就自然退去了。
柯基大喜,这些该死的荆州贼终于到了力所不逮的时候了,只要是大水退了,那接下去这战场上,可就不是汝等水猴子说了算了,他忙整顿兵马,迅速朝着邓城前进,要押运了粮草迅速回去才成。
这样的好消息,全军上下必然是十分高兴,军心振奋,该是到了和关羽正面对决死战的时候了。
关羽听到了山的另外一侧,曹魏昆阳军的欢呼声,他们为逼退了荆州军的水师而十分兴奋,可关羽却是满不在意,他行船到此处,见到了此地之景,忙命人停船。
昆阳军结阵对郎水师的另一面朝北坡,两处山峦之中,被巨大的石头和一些碎石堵住了一处堰坝,这里的堰坝长约二里,连带着两处坡地连起来,似乎就犹如一处巨大的堤坝一样,牢牢地堵住了上游下来的大水。
碎石之间,渗透出来了涓涓细流,而更多的水慢慢地从堤坝上漫了过去,内外水之间并无多少差距,天晴了,大水退去,这里的堤坝虽然看着颤颤巍巍的,但是应该还能守住。
“此处为何有如此堤坝?”关羽问左右,“可有人知晓?”
还真的有人知晓,习珍看了看地图,又查看了一番左近的山貌,有了一个判断,“此乃昔日楚国宰相孙叔敖在攻灭邓国后,在此地修建的罾川口渠坝,多年不用,如今已经荒废了。”
楚国在强大之后也不断北上攻伐汉水流域的诸多小国,在攻灭邓国后,就在此地认真经营,作为窥探中原称霸天下之基。
水利狂人孙叔敖在主持楚国国政的时候,在多地都新建水利来推动农业发展,邓城就是昔日邓国的国都,此地本来就富庶一些,罾川口地势颇高,汉水在此的支流一有大水就急冲而下,丰水之年多有洪灾,百姓苦不堪言。
孙叔敖就组织人手,花了三年的时间,将罾川口疏浚了一番,将此地修建整成了一个大水库,又用堤坝将水慢慢导出沟渠,以此灌溉邓城之田,没几年,邓城就兴旺无比了。
只是年岁许久,这又过了数百年的时间,邓城的地位逐渐被樊城和襄阳所代替,此地慢慢衰落了下来,而且最近数十年,此地接二连三成为鏖战之地,曹仁主政以来也没有认真治理地方,前线之地的良田水利等设施渐渐荒废,罾川口这里竟然也无人管理了。
李承正在看着风景,而这个时候他身边的苗乙咦了一声,“郎君,此地吾以前来过!”
“吾以前就是在此地屯田的。”苗乙解释说道,只是后面此地的出息不够多,屯田所入不敷出,于是将此地遗弃了,改到了樊城之外的屯田所去。
“哦?”李承忙说道,“那等会汝带着吾等查看就是。”
那些在上游被冲刷下来的大小石头堵在堤坝上,和杂物草木等一同堆积在水面上,一同积累着,颤颤巍巍,架势颇为惊险,如果有人长了翅膀飞在半空之中望去,就看得出来上流有缘的大泽已经扩展得充满了整个山谷,现在水势还能保持住,完完全全,就是因为罾川口堤坝的功劳。
关羽示意军船上前,只是快到堤坝附近的时候,水势退了下去,他又要下船,其余人劝谏身在敌境,不该随意行事,也不该白龙鱼服做刺探之举,但是何人能劝得动关羽?只能是一同陪同,步卒先跳入水中,上岸警戒,战马连续下了水滩之中,走了一段路,才到了岸边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