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6章 回来了(1 / 1)我今年火了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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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上午八点四十五分。

张安竹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陈流火叮嘱道:“你对一下清单,确定有没有遗漏的。”

“看过好几遍了。”张安竹说,“没漏的。”

“不行,清单再给我看看,”陈流火说,“我检查检查。”

“我觉得我爸都没你一半啰嗦……”张安竹说着,还是把手机递了过去。

陈流火浏览了一遍清单,感觉没什么问题了,把手机还给她,又问:“身份证呢?”

她拍了拍背后的双肩包:“在这里,看过了。”

“创口贴晕车药你真不用啊?”

“……不用!”

陈流火抬腕看了下时间,八点五十,伸手将她的粉色行李箱和一个旅行包拎了起来。

“那走吧。”

“再等会儿。”张安竹想起什么,跑到仓鼠笼子前,“我先跟芝麻道个别。”

她敲了敲笼子。

几秒后,芝麻从木屑中钻了出来,像人一样直立,黑黝黝的圆眼睛望着她。

张安竹打开笼门,将它抓出来。

她将芝麻握在手里,大拇指的指腹轻轻揉捏着它柔软的小身子,嘴里念叨着:“芝麻,姐姐要离开一段时间,你乖乖的,别把姐姐忘记了,我回来会给你带你最喜欢的瓜子……”

这個把月中,在她不时的投喂下,芝麻已经对她渐渐熟悉,所以只是乖乖地躺在她白嫩的手心中,任她揉来捏去,毫无反抗。

长达两分钟的告别结束后,张安竹将芝麻重新塞回了笼子,转身跑向陈流火,“好了,我们走吧。”

上午十点。

两人顺利抵达了江城高铁站。

临近年关,放眼看去,站内站外全是带着大包小包回家过年的旅人,如果从百米高空往下看,大概就像是蚂蚁窝被灌了水,然后一群群黑压压的蚂蚁爬得到处都是的感觉。

“这么多人啊。”陈流火抽了口冷气,感慨道。

每逢这种时候,他才会真切地意识到祖国是一个人口大国。

到了入口才发现,因为过于拥挤,高铁站不允许送行的人员陪同进入,只允许旅客本人使用购票凭证进站。

在入口不远处,陈流火顿住脚步,将手里的拖杆箱和旅行包交给了张安竹,说,“看样子,只能你自己进去了。”

“嗯,”张安竹接过东西,却没立刻过去,而是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

这几天又降温了,风也挺大,她的长发被吹得有点凌乱。

陈流火忍不住伸出手,给她胡乱理了下。

“回家要是和你妈闹矛盾了,可以找我聊天,我给你讲几个冷笑话,就没那么不开心了。”

“……好。”

“行了,赶紧去排队吧,外面冷。再说人这么多,待会儿检票肯定也慢,早点进去才不会慌手乱脚的。”

张安竹抿了下唇,“知道了。”

“等会儿,”陈流火又说,“把口罩戴上,里面人多,空气流通不好,容易生病。”

“好。”她从口袋里摸出口罩,乖乖戴上,再拿着自己的东西走到队伍的末尾,开始排队。

过了两分钟,张安竹扭头朝陈流火之前的位置看了眼。

发现他还站在原地,看着她。

红唇微弯,举起了戴着小猪佩奇手套的手,朝他挥了几下。

陈流火笑笑。

看着她随人流慢慢进入了车站内,他才转过身,往来路而去。

半小时后,陈流火回到了云锦天居。

站在2202的大门外,陈流火没马上开门,他明知道张安竹已经走了,屋子里必然是空无一人,但他还是停下,站在那里,然后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敲了敲。

门突然打开,张安竹站在门后,宜笑宜嗔地看着他:“我不是说了让你录个指纹嘛,怎么又让我来开门?”

……

陈流火晃了晃脑袋,把眼前的错觉像头发上的水珠一般甩开,伸手开了门。

从玄关走进去,客厅里空荡荡的,本来就是极简风的装修,陷在寂静中,愈发显得冷清了几分。

陈流火走到沙发边,视线落在了角落里的拼图上。

虽说这盒拼图张安竹已经拼了半个多月,但她只是想起来就拼一会儿,忘记的话连续几天不玩也很正常,所以这么多天下来,也就拼了一小块,离成功还遥遥无期。

陈流火蹲下身子,在拼图的碎片里找了会儿,挑出了一片,将它和她拼的那块连了起来。

做完这件事之后,他又在客厅里站了会儿,目光无意中掠过阳台,发现昨天晒的衣服还在晾衣杆上晃晃荡荡。

陈流火先将自己的衣服都收了下来,迟疑了两秒,又将张安竹的也收了,包括她的两双棉袜,一条小内裤和一件文胸。

他将自己的衣服收进衣柜,而后,再将张安竹的衣服抱进了客卧,打开她的衣柜,找到多余的衣架,将那几件衣服挂起来。

再然后,是那两双棉袜、小内裤和文胸。

张安竹要半个月以后才能回来。

总不能就扔在外面不管,还是他帮她收起来吧。

那两双棉袜他拿在手里,分别卷成两团小花,又将内裤和文胸一一叠好。

做这一系列工作的时候,他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对它们的款式尺码面料这些进行短时间研究的兴趣,拉开抽屉,把它们工工整整地放了进去。

刚合拢抽屉,微信来了消息。

张安竹:“我已经上车了哦。”

陈流火回:“一路顺风。”

张安竹放下手机,看向窗外因为速度太快已经有些模糊不清的景物,抿起唇,微微一笑。

襄城和江城距离两百多公里,四十多分钟后,高铁抵达了襄城站。

拉着行李箱,张安竹缓步往出站口的方向走去。

她没有告诉父母自己回来的具体时间,所以没有人来接她的站。

来到出租车搭乘点,她坐上一辆出租车,说出家里的地址,而后,便看着出租车往家的方向开去。

出租车司机见她漂亮,不时从后视镜里打量她,还想方设法地和她搭话,问她是襄城本地人还是来这边探亲访友,张安竹一句都没有搭理,等到了后,她付钱下车,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箱,缓步走向街道的尽头。

她的父母原本是一家国企工厂的工人,这片都是单位的老宿舍,房龄超过三十年,她自出生便生活在这里,直至十八岁。

张安竹看着这一片透着陈旧老迈又熟悉亲切气息的区域,心中有些难以描摹的怅然。

她有多久没踏足过这条街道了?

好像……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她就没有再回来过。

如果按照日历上的日期,也就是三年多的时间……

但若加上前生的时间,那就是一个非常漫长的数字了……

因为这里是工厂宿舍,所以人员基本固定,很多人都是老邻居,迎面有个大婶认出了张安竹,愣了一下,笑呵呵问:“咦,是竹子吗?好几年没看到你了,今年回家过年了?”

张安竹对对方毫无印象,估计着对方应该是父母的老同事之类,礼貌地笑笑,点了下头,便和她擦肩而过。

她走过去后,听到另一个人正和那大婶低声窃语:“这丫头从小就怪怪的,听说前几年不知为什么和她妈吵了一架,然后就不肯回来了,今年居然……”

踏上一段石阶之后,张安竹看到了几幢老楼房,她的视线落在最前方的那一幢,一楼左边那套的阳台里,杆子上挂着些腊肉和腊鱼,透过玻璃,依稀能看到房间里的电视机在发着光。

张安竹站在那里,看了一会儿,才拐过去,走进了楼道口。

到了一楼,她站在左边那扇门的门口,伸手敲了敲门。

“谁啊?”门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我。”她说。

门马上开了,门后的中年男人直接愣住。

看着她,过了半晌,才说出闷闷的三个字。

“回来了。”

“嗯。”张安竹淡淡地道,“东西好重,我先进去。”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厨房里传来,然后张安竹就看到母亲跑了出来。

看到张安竹,她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眼里有喜悦、惊讶和期盼,她走上前,似乎想来抱张安竹,但又猛地停下脚步,过了会儿,才又喜又悲地说,“怎么没提前说一声今天回来?!”

张安竹的视线落在她发白的两鬓上,忽然有些震动。

她不知道,原来妈妈这个时候头发就已经开始白得这么明显了……

明明前几年还黑得很……

她扯了下唇,轻声说,“免得你们去高铁站接我。”

“那也应该先说一声,我才好准备菜。”母亲伸出手帮她接过行李,“来,东西给我,重不重?哎,还挺沉的。”

父亲则是拿过行李箱,默默地放到一边。

“你这突然回来,吃过午饭了吗?”

张安竹摇了下头,不过又说,“中午在车上吃了点零食,现在不饿。”

“我和你爸中午本来准备吃昨晚的剩菜……”母亲拍了下腿,说,“这样,我现在去给你下碗肉丝鸡蛋面,等十几分钟就能吃,。”

“不用,我现在不怎么饿。”张安竹用尽可能温和的语气打断了她。

“你要是不想吃面条,我现在让你爸去前面馆子点几个你爱吃的菜,就是不知道这快过年了,他们有没有关门。”母亲继续说。

“妈,每次都这样,你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的意见。”张安竹深吸了口气,音调变得严肃起来。

母亲看着她,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发出声音。

“……抱歉妈妈,”张安竹静了会儿,抿了下唇,柔声说,“那就煮面条吧,分量少一点,好吗?”

“诶,好。”母亲连忙风风火火又去厨房了。

父亲看着她的背影,过了会儿扭头看着张安竹,声音还是闷闷的,十分低沉:“你别生你妈的气,她大半辈子都是这样过来的,已经习惯了。”

“我知道……”

她也习惯了。

“先把东西放一放吧。”父亲说,“知道你要回来,你妈早几天就把你的房间全部打扫过了。”

“好。”

张安竹拿着行李进了她自己的房间,把带回来的东西稍微整理了一下,直到母亲叫她吃面的声音传了过来。

正要出去吃面,张安竹看到了那两个礼盒,便拿在手里,出了房间。

将礼盒递给母亲,她说:“这是给你和爸的。”

母亲既意外又欢喜,接过去,“都是一家人,还买这些回来干什么?”

提到这个,张安竹露出了回来之后的第一个笑容,她轻声说,“不是莪买的,是我男朋友买给你们的。”

母亲和父亲都怔住了。

过了几秒,母亲才有些难以置信地问:“你交男朋友了?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起过?”

“因为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张安竹语气淡漠,但又有一丝强硬地说,“没必要向你们汇报。”

“他哪儿人?怎么认识的?”母亲又忍不住连珠炮似地问道,“人品怎么样,什么工作?有没有照片给我们看看?你们——到哪一步了?怎么不带他一起回来?”

张安竹一句也没回答,只是走到桌前,坐下拿起筷子吃面。

父亲说:“你妈不是要查户口,也不是要干涉你交男朋友……就意思是,想知道他靠不靠谱,要是能带回来瞧瞧,我们也能放心。”

“我这么大了,心里有数。”张安竹吃了口面,才说,“该带回来让你们见的时候,我会带他来的。”

母亲站在旁边,看着她吃面,殷切地叮嘱:“小心烫啊,对了,里面我还加了两个肉丸……”

张安竹抬头看了她一眼:“你和爸爸不是还没吃饭吗?别管我了,你们也赶紧吃吧。”

“哦,好。”

母亲去了厨房,把几个剩菜热了热,端上桌,和父亲一块吃起了午饭。

面条吃了几口后,张安竹想起什么,拿出手机,操作一番。

母亲听到手机短信音,拿过来看了眼,愕然地发现张安竹给她的银行卡里转了二十万。

“这、这、竹子,你怎么有这么多钱,还转给我?”

“我挣的。”张安竹说,“给你和爸的,你们先花着。”

父亲见母亲惊讶,将她手机拿过去看了眼,也微微一震,“这么多啊?”

“那也不用给我们啊。”母亲说,“我和你爸有退休金,加起来一个月六七千块呢,我们的钱够用了。待会儿我给你转回去,你自己留着用,啊。”

张安竹笑了笑,“没事儿,我手里还有。”

“那也不用,”父亲说:“你一个年轻人在外面,开销大,手里多留点钱。”

“我真的不缺钱,你们拿着吧。”张安竹说,“你们养了我那么多年,我也应该回报的。”

母亲露出个欣慰的笑,“是工资吗?”

“不是,我这两年在写小说,”张安竹平静地说,“运气还可以,挣了点。”

母亲愣了愣,又问:“你的意思是,毕业后这几年,没找工作,一直在写小说?”

“嗯。”张安竹说,“我还挺喜欢的。”

父亲和母亲面面相觑。

父亲忍不住问:“什么小说?”

“网络小说啊。”

母亲脸上的笑渐渐僵了,“那你的意思,以后也不打算找个正儿八经的工作,一直写这什么网络小说了?”

张安竹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地说,“写小说不算什么不正经的工作吧?”

母亲顿时皱起了眉,急切地说,“写这些网络小说当然是不务正业啊,没个稳定的,连三金一险都没有,也是吃青春饭。

还有,你读了那么多年的书,好不容易考上江城大学这么好的学校,还学的是计算机这种热门专业,结果毕业了不去那些大公司找个正经工作,跑去写什么网络小说,这不是瞎胡闹吗?!”

张安竹抬头看着她,“可是,当初是你非让我选计算机的,我不喜欢这方面的工作。”

“我当初让你读计算机也是为了你好,别人都说计算机工资高。工作嘛,不就是为了挣钱,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

“而且你一本书能挣多少?”母亲问了一句后,便自以为是地往高了猜测,“顶破天也就几十万吧,又不是本本都能挣钱的,要是以后写不出来,年龄又大了,工作更不好找。我觉得,还是等过完年去好好找个工作,稳定点放心。”

“别的工作难道就不会失业了吗?”张安竹反问。

“哎,当初让你考研你不考,考公也不肯,”母亲絮絮叨叨地说,“你还记得王阿姨吗,她女儿和你差不多大,上的大学还不如你呢,前年硕士毕业,去年考上了公务员,天天和我吹牛……要不然我们也……”

张安竹的胃口已经逐渐消失,她吸了口气,轻声说,“妈妈,你别再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了,好吗?我已经长大了。”

母亲看着她,忽然觉得无比委屈,她想着自己把女儿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婴儿,辛辛苦苦地养育到这么大,如今,却换来的是这样的一句话。

于是,母亲眼圈一红,低下头,委委屈屈的抽泣起来,“是啊,小时候妈妈说什么,你就听什么,现在你长大了,不需要妈妈了,就嫌妈妈啰嗦、嫌妈妈喜欢管着你,所以,你可以几年都不回家,连电话也是一两个月才打一次……哎,生孩子到底有什么意义,早知道我当年就……”

张安竹只觉得疲累无比。

心里堵得慌。

难受。

有许多话忽然从胸口最深处冲起来,在嘴边滚来滚去,最后却梗塞在喉咙里,像含着无数个青透的核桃,胸腹喉舌都又酸又胀,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她只说了一句。

“看来,我今年也不应该回来的。”

说完就站起了身,走向门口。

父亲连忙问:“你要去哪儿?”

“出去走走。”张安竹头也没回地说了句,出了家门。

走了会儿,来到附近的一所小学。

校门没锁,张安竹信步走了进去。

这时候学生们早已放假,操场寂静无人。操场边有一棵粗壮的梧桐树,树下吊着一个秋千,她走过去,坐在了秋千上,再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了陈流火的号码。

秋千轻轻地摇着,耳边“嘟——嘟——”的轻响。

响了十几次,电话接通。

“你好,佩奇~”陈流火的声音传了过来。

他声音听起来既轻松又愉快,让她的心情也跟着变得愉快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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