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儿出租车少,等了半天才有司机接单,又过了半天才开过来。
这时候张安竹也办完了退房手续,拎着她的小箱子出来了。
陈流火把她的箱子接过来,放进后备箱里,拉开后排车门,等她先坐进去,才跟着坐在了她的旁边。
车开动了。
陈流火把一只手伸过去,握住了张安竹的手,轻轻揉捏着,心情很愉快,很飞扬。
张安竹则是笑了笑,把脑袋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过了会儿,她想起什么,开口问:“对了,你还没说呢,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可能是冥冥之中,命运之神的指引吧。”陈流火一脸神棍状。
张安竹立马把手抽了回去,人也坐正了。
陈流火连忙把她的手扯了回来,“你干什么?”
“就会胡说八道,我不想理你。”她板着脸。
“稍微动点脑子都不愿以……”
然后又被她狠狠拧了一下。
陈流火抽了口冷气。
“算了算了,告诉你。”
他想拿手机,但发现手机在和她握着的那只手那边的口袋里,拿起来不太方便,但又舍不得松开她的手,于是另一只手曲线救国,费了点力才把手机掏了出来。
然后点了几下,打开了她发在朋友圈里的那张照片,再把屏幕对着她。
“我是看这张照片找来的。”
“看?怎么看?”
陈流火点了点照片的那个角落,“看到这里的牌子没?”
张安竹把手指放在屏幕上,划了下,将照片放大。
而后,她一脸惊讶,“你是说,就靠这个牌子,你找到了那里?”
“当然,”陈流火补充道,“看地图找的,怎么样,聪明吗?”
张安竹愣了愣,看着照片,想到了什么,“你该不会是一個地方一个地方的找吧?”
陈流火点了点头。
“……”张安竹又问,“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家民宿的呢?”
“哦,这条路附近就两三家民宿,不是这家就去别家问呗。”
“原来如此……”她抿了抿唇,轻声说,“找得挺辛苦吧?”
“还好。”陈流火摸摸鼻子,有点赧然,“主要是你手机一直关机,怕出了什么事。”
张安竹没再说话,靠在他的肩上,闭上了眼。
车又开了一段路,陈流火扭头看着车窗外,突然喊了声:“师傅,先停一下车。”
司机在路边停了下来。
张安竹睁开眼,看着他问:“怎么了?”
“我看到有个蛋糕店还开着,”陈流火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给你买个蛋糕过生日。”
“不用了吧,”张安竹说,“屋里不是有蛋糕吗?”
“现在已经十一点五十了,十二点前肯定赶不回去了,这里买一个吧。”陈流火看了她一眼,“行了,我就买个小的,意思意思。”
张安竹笑了,“好吧。”
陈流火跳下了车,很快跑进了旁边的一个蛋糕店里。
过了几分钟之后,他捧着个巴掌大的奶油蛋糕走到车边,拍了拍车门,对张安竹说:“你也出来,我要点蜡烛。”
张安竹下了车,看着陈流火把一根蜡烛插在了蛋糕上。
“这蜡烛呢,哪儿来的?”
“找蛋糕店的人要的。”陈流火说完,一拍脑门,“哎,忘记要火柴了。”
正要重新回蛋糕店,他忽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在口袋里摸了摸,拿出了一个打火机。
他之前买烟的时候一起买的。
烟扔了,火机还留着。
“你怎么还带了打火机?”张安竹更疑惑了。
“当然是哥预料到了这一刻,所以早有准备。”陈流火咳嗽了一声,抬手看了眼表,顿时大惊失色,“靠,只剩两分钟了。”
他连忙点燃蜡烛,然后端着小蛋糕,用飞一般的语速唱了遍生日歌,又看着张安竹飞一般地说,“好了赶紧许愿吹蜡烛。”
张安竹有些费劲地才忍住了没笑出声来,闭上了眼,默默许愿。
大概十几秒后,她睁开眼,对着蜡烛轻轻一吹。
陈流火笑了:“生日快乐。”
说完,把蛋糕往她面前一递。
“谢谢。”张安竹接过蛋糕。
“快长快大。”陈流火说完,连忙改口,“错了,永远不长大。”
“好的。”张安竹弯起了眼。
“尝尝好吃吗?”陈流火把一个小勺子递给她。
张安竹挖了一勺,点头:“好吃。”又挖了一勺给他,“你也尝尝。”
“嗯,确实好吃。”
……
十二点过一刻,两人终于回到了云锦天居。
开门,点灯。
陈流火脱了外套挂进了旁边的衣柜里,对张安竹伸手:“外套给我。”
把外套脱下给了他,张安竹用消毒啫喱搓完手,换了鞋,正要进屋,陈流火连忙一把拽住她,拿起酒精喷雾说,
“今天得全身消毒。”
张安竹看着他,“为什么?”
陈流火说:“民宿天天有不同的人住,太脏。”
“别人也天天会打扫消毒的。”
“谁知道呢,反正我不放心。”陈流火不容分说地给她全身喷了一遍,才挥挥手,“可以了你进去吧。”
然后他又给自己加上张安竹的行李箱全都消了个毒。
这一系列动作完成,他才放心地把箱子拎了进去,放在客厅的角落。
张安竹看着他的举动,摇头叹气,“像你这样还能去旅游吗?睡酒店的床你不得膈应死啊,躺在上面你得感觉浑身有虫子在爬吧?”
“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啊。”陈流火回。
“怎么?”
“自己带一套床上用品就行了。”
“……”
这时,陈流火走到了她的面前,张开了胳膊,轻声说,“能不能抱抱?”
张安竹看着他,突然笑了,“刚才不是都抱过了,怎么现在还打报告呢?”
“还有点感觉不太真实,”陈流火的声音很轻,“不能确定你真的是我女朋友了,所以……”
张安竹定定地看着他,过了几秒,她张开手臂,抱住了陈流火,将脸埋在他的肩上。
“现在呢,感觉真实一点没有?”
陈流火闭上了眼,他收紧胳膊,再收紧,感觉到怀中她的体温和触觉,还有她身上和发丝上熟悉的香味儿,也包裹住了他,
整个人像是从漂浮的虚空中慢慢地踩到了地面。
过了半天,才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
“嗯,有一点了。”
“才一点啊。”张安竹忍着笑,问,“那一点是多少?”
陈流火举起手。
用拇指指尖掐着小拇指的第一截,在她的眼前晃了晃。
“就这么多。”
张安竹继续忍着笑,“那怎么才能多一点?”
陈流火搂着她,想了会儿,低声说,“让我亲一下,或者你亲我一下。”
“这还不简单?”
张安竹踮起了脚,在他的唇上飞快地吻了一下。
“不行,你这太短了,一点感觉都没有。”陈流火摇头。
“那该怎么办?”
“像这样……”
陈流火说完,凑上去。
舌与舌狠狠纠缠了一会儿,才离开了。
“这样差不多。”
张安竹笑了,“那现在感觉有多少了?”
陈流火思索了会儿,先将指尖掐在小拇指的第二个关节处。
犹豫了下,又很吝啬地往上挪了一点,到了第一关节和第二关节的中间位置。
“勉强这么多吧。”
“都法式了才这么一点啊?”张安竹似乎有点惊讶,问,“那怎么才能更多?”
陈流火欲言又止。
“这样吗?”
慢慢地伸进他衣服里,指尖在他背上勾划着,声音轻软如能滴出水来,“这样能多一点吗?”
陈流火呼吸有点儿紧,忍不住低下头,在她的耳垂上咬了一下。
“可以……”
“有多少?”她声音飘忽。
她身上那股淡淡的香味儿钻进了陈流火的鼻子里,勾得他愈发蠢蠢欲动的。
他低下头,将鼻子埋到她柔软的发丝间,再狠狠吸了两口气。
“差不多……有一多半了。”
“才一多半?怎么才能满啊,”张安竹笑了,歪了下脑袋,在他耳边轻声说,“让你……摸……我?还是……做?”
陈流火顿了顿。
张安竹的这话让他的身体里立马跟烧着了似的,但他还多少留了一点理智。
说实话,他不想在两人刚确定关系的当晚,就……
这样也许会让她觉得,他的脑子里除了这事儿就没别的一样……
那和发情的两足动物也没什么区别了……
“做……就算了。”陈流火呼出口气,压制着冲动,低声说,“能像这样抱着你,我就很满足了,嗯,让我多抱一会儿吧。”
“好啊。”张安竹弯起眼,轻声说,“要不去床上抱?我看你也该困了吧?”
“我倒是不怎么困,白天睡了几个小时……”陈流火低头亲了下她的唇角,“不过你真该睡了,都这么晚了。”
……
躺在床上,窗帘拉上了,屋里很安静。
“睡吧。”
陈流火把张安竹抱在怀里,她的侧脸枕在他的胳膊上,温热的呼吸轻轻扑在他的脖子处,他则是略抬起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摸着她的头发。
过了一两分钟,张安竹小声说,“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陈流火:“什么?”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她问,“是我走了以后你才意识到吗?”
陈流火沉默了一会儿。
他的大手停留在她的头发上。
过了片刻,他低声道,“我也想问你,你呢,为什么会……喜欢我?”
张安竹小声说,“喂,是莪在问你。”
陈流火却很执着:“你先回答了我的问题,我再回答。”
张安竹抬起了眼皮,透过黑暗,静静地凝望着他。
陈流火这么在意“你为什么喜欢我”这个问题,或许让其他人来看会有点奇怪,但她却能明白。
他是不那么……相信真实的他是值得被人喜欢的。
几秒后,她一本正经地开口,
“我是颜控,这个理由够吗?”
陈流火摸着下巴,“……真没看出来你这么肤浅,不过,这个理由倒是很有说服力。”
“哈哈……”张安竹顿时笑出了声,笑得在他怀里一抖一抖的,“你好不要脸啊。”
过了会儿,她抬起手,轻轻摸着陈流火的脸。
“为什么喜欢你啊……你等我想想。”她想了会儿,慢吞吞地说,“嗯,其实你真的,又拧巴又挑剔,换一个人,我肯定特别烦……但这个人是你,我就很喜欢……”
陈流火说:“那到底为什么。”
“嗯,原因之一……”张安竹抬眸看着他,眼睛在夜色里微微发亮,“是因为你让我变成了一个更好的人。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觉得自己比前一天的自己更好、更完整……”
“我有这么伟大吗?”陈流火喃喃道,“我自己怎么不知道?该不会是你情人眼里出潘安吧?”
张安竹乐了,直笑了好几声,才说,“你别老打岔行不行,岔得我都差点忘记后面要说什么了……”
“哦,后面啊,之几了?”陈流火皱眉露出思索之色,然后说,“来吧,二!”
张安竹笑得用手拧他,“好无聊啊你!”
“好好,不无聊了。”陈流火笑,“你说你说。”
“第二个原因……因为,你也是一个很好的人。”
她把脸贴在他肩上,轻轻地蹭了蹭,温柔地呢喃道,“我能看到你的很多优点,你虽然优柔寡断,可只要下定决心,就能坚持很久,你也很善良,很努力……你对这个世界充满温柔……还有很多很多……因为这些,哪怕我们将来分开了,我也会觉得,与你的这一段记忆将是美好的,值得铭记的,而不是后悔错付了光阴和感情。”
陈流火轻轻叹了口气,“我第一次听到人说我有这么好……”
“我不管别人怎么看的,”张安竹用力抱着他,小声说,“反正我就觉得有这么好,比这还要好,好一百倍,好一千倍,一兆兆倍。”
听到她这么说,陈流火的心顿时软成了一滩水,嘴里却说:“现在这么说,也许过段时间你就不喜欢了。”
“没发生的事情,你先杞人忧天起来干嘛?”张安竹说,“反正昨天我很喜欢你,今天我也喜欢你,没意外的话,明天应该也会喜欢你,这样就够了……人应该活在当下,不是吗?”
陈流火笑了:“嗯,你说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