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姐夫别来无恙,小弟就放心了。”
“只是不知道姐姐近况如何?”
“听说,姐姐还为我生下了一个小外甥,不知道此次姐夫出塞,是否一同带来了?”
哈特勒看着吕衣一脸的傻笑,拉着吕衣不停的说着家常。
“呵呵,你这傻小子,你家外甥还不满周岁,如何能带着长途跋涉?”
吕衣笑着揉了揉哈特勒的头发,和他随意的聊了片刻之后。
他的便宜老丈人贺须托这才带着诨耶部的一干权贵远远的赶来。
“你这混小子也不等等你的父亲,他如今年纪大了,你可要多照顾一些才是。”
吕衣看着一年不见,身体情况大幅度下降,赶了一点路就有些不支的贺须托之后,对哈特勒关照了一句后便主动迎了上去。
“嘿嘿,这还不是小弟太过想念姐夫的缘故吗?”
身后的哈特勒理了理自己被吕衣揉乱的头发之后,一脸憨笑的跟了过去。
“贤婿一路舟车劳累,一定十分辛苦。”
贺须托一见到吕衣就远远的欢迎起来。
他须发皆白,身躯也不如一年前的挺拔,显得有些佝偻。
但是胖起来起来的脸颊和身躯却让吕衣知道他这段时间小日子肯定过得不算差。
“老朽得知贤婿前来的消息后,已经在营帐之内准备了最炙烈的美酒,最肥美的烤羊腿,当然了……”
贺须托上前一把紧紧的拉住了吕衣的手,热情的将他往诨耶部营帐的方向带去。
“最热辣的女子也一定不会少,今夜一定让贤婿和远方来的尊贵客人们都逞心如意,用我们草原女子们的柔情洗去一路上的风霜。”
“咳咳……”
吕衣听这老货前几句话还比较正常,但是说着说着就开始老不正经起来,不由轻咳一声提醒到。
“多谢岳丈大人出营相迎,美酒美食倒也也罢了,这个女人是不是就算了,毕竟我现在可是琪琪格的丈夫了………”
贺须托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就洒脱的连连摆手。
“贤婿好不容易来到我草原一趟,不用恪守汉人的礼节。”
“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很正常,不过是玩几個女人而已,就算琪琪格知道了也必然不敢多嘴,不然老夫就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咳咳……”
吕衣却对老丈人的大度还是有些难以适应。
“就算琪琪格没意见,小婿正妻乃张氏汉女,未必能够接受……”
“哦哦哦……”
贺须托闻言一拍脑门,这才如梦方醒的反应过来。
“瞧瞧老朽这记性,如今年纪大了越来越不顶事了。”
“不过贤婿大可洁身自好,但是却万万不能约束带来的好汉们呐!”
“这都是诨耶部的一些心意,冷落了老朽的脸面是小,慢待远方来的客人罪过是大呀!”
不过,贺须托仍旧不愿放弃这大好的改善族内血脉的好机会。
吕衣带来的一千大军,各个都是身材高大魁梧的北地壮汉。
有了这些人的血脉之后,诨耶部来年便可诞下不少体质优秀的后代,这都是诨耶部壮大的本钱。
贺须托自然不愿错过。
“便依了岳丈大人便是……”
吕衣也不愿意剥夺手下们难得的福利。
他在汉地之时对手下将领管控甚严,严令麾下将士不准骚扰百姓。
现在一路劳累来了这草原之上,不如就入乡随俗,让这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们松松裤腰带。
吕衣带领一千部下跟随贺须托进入诨耶部之后,立即就敏锐了发现了老丈人家底似乎丰厚了不少。
不光帐篷的数量比去岁分别之时多了数倍。
连牛羊物资以及人口都多了数筹。
以吕衣这样精于行伍之间的名将来说,一眼就可以从帐篷的数量分辨出如今诨耶部的人口绝对不下于万人之数。
一万人的规模放在汉地算不得什么。
中原随便拉出来一个富裕的县城光户数都不止上万,更别提其中的人口了。
但是,草原和中原不同。
中原之地,十亩地就能养活一个善于耕种的汉人。
但是到了草原,平均一千亩地才能养活一个善于放牧的胡人。
因此,虽然草原的面积不在中原之下,甚至还要过之。
但是人口却远远不及中原。
茫茫草原辽阔无边,但是能够承载的人口却极其有限。
这其中既有地理、气候的可观因素,亦有草原连年混战的人为因素。
总而言之,诨耶部这一万多人的规模在草原上已经算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型部落了。
而草原之人无分男女老幼,几乎全民皆兵。
诨耶部这一万多人的部落,顷刻之间便可以拉起一支数千人乃至上万人的轻骑兵部队。
在人口不丰,势力大不如前的南匈奴之中,以及漠南草原之上已经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势力了。
不过,吕衣和诨耶部不光没有任何冲突和纷争,反而有着姻亲和利益同盟,却是希望老丈人的部落越强大越好。
这样他的利益也会随之增加。
一片欣欣向荣的诨耶部草原一下子到来了这么多的客人。
在贺须托的有意引导之下,吕衣等人感觉陷入到了一片热情的海洋之中。
辣喉的烈酒,烤制的滋滋冒油的肥美牛羊肉,雄壮激烈的摔跤表演。
当然,还有草原女子们特有的奔放和热情,让跟随吕衣前来的一千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充分的体会到了胡人无私的奉献。
迎接的高峰散去后。
诨耶部的族长贺须托带着少族长哈特勒屏退众人,单独和最为亲密的盟友,同时也是他们亲戚的吕衣在一起商谈起了原先的四家联盟,现在踢除黄毅之后的三家联盟之间的机密要事。
他们先是商议了一番规模越来越大的马匹走私贸易,敲定了一些交易的细节之后。
话题就自然而然的被引到了如今草原上纷乱的局势之上。
吕衣和诨耶部的交易已经持续了一年多,除了因为鲜卑之乱而被迫中断的大半年之外,两者之间的贸易一直十分融洽。
如今张氏已经隐隐变成了吕衣的附庸,张氏上下对吕衣那是言听计从,唯吕氏马首是瞻,因此所谓的三家联盟也实际上只是吕衣和诨耶部的双边贸易了。
双方如今的交易早已经按部就班。
具体的贸易事务交代给属下们去就行了。
吕衣虽然急需扩大马匹走私贸易来增加利润购买大量的粮食。
但是这样的事情,交代一下商队就可以了。
他之所以放着刚刚上任没有多久的平城,不远数百里深入草原之中,除了和便宜老丈人商讨一下交易的细节之外,最大的缘由其实是因为草原近来有些不太安定了。
准确的说。
是搭上了汉军击败鲜卑人的顺风车,乘着鲜卑人仓库逃亡漠北之后,重新占据了漠南地区的南匈奴王庭有些不太安定。
南匈奴自从数百年前被雄才大略的汉武帝打服之后便南迁归附大汉,成为了大汉养在边塞的一条守门之犬。
但是和忠诚护住的真正家犬不同,南匈奴之所以愿意乖乖给大汉当狗也不是没有条件的。
他之所以愿意当看门狗的先觉条件就是身为狗主人的大汉本身要足够强盛。
因此,数百年来,匈奴人虽然略有小规模小范围的劫掠,但是大体上还是相安无事。
不过,自从另一条原本被大汉圈养的看门狗鲜卑人崛起后,这一切都被改变了。
前有鲜卑人在塞外大破汉朝的远征军。
后又有鲜卑三十万大军突入长城,在河北搅动风雨,杀戮无数。
看着原本威风凛凛的狗主人居然被自己所圈养的看门狗扑倒在地,还被狠狠的咬上了几口后。
南匈奴王庭立即敏锐的发现了汉朝的虚弱。
在发现一直禁锢着自己自由的项圈变得脆弱了起来后,南匈奴单于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因此,当吕衣得到了老丈人派人捎来的口信之后,立即当机立断,立即亲自深入漠南和贺须托当面商讨起了应对的办法。
“唉……”
“如今单于对我等部落的盘剥和兵役一日胜过一日。”
“看起来应当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了!”
贺须托虽然只是胡人,但是在人均寿命比汉朝还要低的草原能活到快要老死,本身就是一种智慧的象征。
没有智慧,光有运气可绝对活不到贺须托这么白发苍苍。
他只凭匈奴单于的一举一动便猜测出了其人昭然若揭的野心。
“呵呵,我若是那南匈奴单于羌渠,且心怀野心的话,此事却也倒是个发作的好时机!”
吕衣轻笑一声,虽然不齿那羌渠背弃宗主国的背信弃义之举,但是心中也不由为其人的决断而暗暗点头。
“那羌渠原本绝无可能坐上南匈奴单于的宝座。”
“只是前年那胡匈奴中郎将张修擅自杀了前任南匈奴单于呼微后,改立的这羌渠为南匈奴之主。”
“只不过张修因为擅自杀了附庸国的国主,因罪被朝廷所诛杀之后,暂时还未来得及设立新的胡匈奴中郎将。”
“按照汉律,护匈奴中郎将既要承担保卫南匈奴单于的职责,同时也身负控制和监视南匈奴单于的责任和权柄。”
“所谓南匈奴单于虽然贵为一国之主,但是身边却不分昼夜被护匈奴中郎将安排数十名全副武装的刀盾手,稍有不臣之心便可可轻易被诛杀,每日都活的心惊胆战。”
“这也是那张修为何能如此轻易的杀了前任南匈奴单于的缘由。”
“这羌渠便没有了制约,不光逐渐的收了南匈奴王庭大权,心中也慢慢生出了不臣之心。”
“加上这次的鲜卑人入寇,河北糜烂,朝廷无力将触手伸向漠南,而已经被大汉打的丧胆的鲜卑人仓惶北逃,却是主动将漠南地区重新拱手还给了羌渠。”
“若换了我是他,也会选择在这个大汉和鲜卑都无暇顾及他的时候选择摆脱大汉的钳制重新自立,乃至收复漠北重现匈奴昔日的荣光。”
吕衣的评价客观而又公正,不由让原本还对此事只有一知半解的哈特勒闻言连连点头,心中豁然开朗。
“听闻姐夫的一席话,小弟这才明白了这羌渠为何如今频频大动作,对我等归属的部落的压榨越来越厉害,原来是想要重新掌权!”
“不错!”
吕衣点点头继续说道。
“大汉和鲜卑虽然两败俱伤,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都无需大汉亲自下场,只需要重新设立一位新的护匈奴中郎将,安排数十名刀斧手枕戈待旦的贴身护卫,这羌渠也就重新没有了作乱的可能和勇气。”
“但是,想要违抗大汉的护匈奴中郎将的任命,就必然要引起天子的雷霆之怒,两国必将撕破脸来重新兵戎相见。”
“如今虽然河北糜烂,但是去岁南匈奴入关之前也曾经被鲜卑人打败,斩首青壮五万级不止,因此也是元气大伤。”
“羌渠此人不管是想要有所作为,还是想要对抗汉军,眼下急需扩充兵力,增强实力,因此就对汝等依附他王庭之下的部落大肆盘剥和大家你们的兵役程度,要钱、要人!”
“即使扩充实力,也是对你们这些部落的削藩。”
“贤婿所言分毫不差!”
贺须托闻言不由喟然一叹,老脸上写满了忧愁。
“我诨耶部已经陆陆续续送上数千匹战马,数万牛羊和上千名勇士了。”
“这羌渠还是索要无度,看样子不把我们这些部落榨干净,是不准备善罢甘休了。”
“前些时日已经有不愿继续供应羌渠的部落被羌渠带人直接攻破,羌渠为了杀鸡儆猴,部落之中鸡犬不留,甚至连没有高过车车轮的孩子都被残忍的杀光,许多部落一下子都被震慑住了,纷纷乖乖的忍痛继续上贡。”
“可怜我诨耶部数代人上百年积累的家业,兴许此次就要被这羌渠敲骨吸髓吃干抹净了!”
在胡人的心中,忠诚不过是打不过时被迫低头的忍耐。
因此,吕衣的老丈人贺须托虽然是南匈奴单于帐下的部落族长,但是却肚对这样一名吃相难看的国主言语之间没有丝毫的尊敬和忠诚,反而全是浓浓的痛恨。
吕衣猜测,若是那羌渠站在这大帐之中,这被盘剥的有些眼红的两父子说不得就要上前狠狠的撕咬起其人的脖颈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