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德河东岸，长桌厅和果酒厅中间区域。

合兵一处的金帐汗国军团，暂时在这里驻扎、停歇。

指挥大帐内，以古利安·史文、利斯特·莫里根为首的风暴地贵族再次和小剥皮掀起争吵。

巨龙的暂离，以及高庭附近聚集的数十万人，给了这些传统贵族极大的压力。

仅十倍的敌我差距，让他们在合兵之后就选择裹足不前，想要暂时固守等待阿历克斯的回归。

“我们有巨龙，为什么还要和一群泥腿子拼命？”

这是伊蒙斯伯爵在某次行军会议上公然叫嚣的口号，称得上理直气壮。

年轻而出身‘低贱’的小剥皮威信不足、并不被他们放在眼里。

可惜，还没等他们拖延时间、被围困的长桌厅伯爵奥顿·玛瑞魏斯伯爵，主动投降了...

加上小剥皮的坚持，众人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沿河南下、想要按照原计划攻击果酒厅的‘红苹果’家族。

行军途中，来自风息堡的斥候带来了最新情报——巨龙并没有离开、而是已经攻陷旧镇、覆灭海塔尔家族。

这下贵族们有了更充分的理由、再次停驻。

“大汗留着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

小剥皮气的牙痒，连续的争吵、让互相看不顺眼的双方早已撕破脸皮。他直接指着古利安、利斯特等人的鼻子怒骂：“几十万乌合之众、那就是一群羔羊。别告诉我你们没见过！”

古利安也不示弱，拍桌子怒骂：“卑贱的私生子，你又经历过几次战争？知道几十万信徒意味着什么？”

“无知的蠢货！我在弥林城外见过更多、更强的军队。”拉姆斯冷笑道：“几十万人意味着什么？那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古利安伯爵也想起了小剥皮的‘壮举’，气的脸色涨红：“卑鄙的小子，你早晚会在七层地狱沉沦！”

“卑鄙？至少我赢了！”小剥皮不以为耻、傲然昂头。

“私生子的卑劣手段，你以为对面是愚昧的奴隶主？”利斯特伯爵冷笑道。

小剥皮懒得废话、配剑半出鞘、危险的目光盯着‘失言’的古利安·史文伯爵，寒声道：“你刚才在说什么？七层地狱？你还在同情那见鬼的七神和信徒？”

古利安自知失言，但被架在当场、也不愿示弱，恼羞成怒的同样按剑而立。

贵族和部分多斯拉克将领们同时起身、分列两侧跃跃欲试。

正在剑拔弩张之际，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自门外响起。

斥候硬着头皮走进大帐：“诸位...大人，风息堡和盛夏厅派来了援军，戴伦伯爵就在营地外。”

“去请进来。”

小剥皮终究是没敢按照自己的性子来，冲着斥候露出标志性的阳光笑容，收回配剑。

“不用了！”

低沉嗓音自营帐入口位置传来，引来众人侧目。

隐于斗篷中的骑士快速接近，翻身下马大踏步走入营帐。

小剥皮、以及多斯拉克将领们最先反应过来，第一时间下跪：“参见大汗！”

其他贵族们也发现了斗篷后的熟悉面容，慌忙收剑下跪拜见，脸上的怒火和傲气早已被惶恐替代、满头冷汗。

“行了。”

阿历克斯挥手，向身侧的怯薛军示意：“暂时封锁我回归的消息。”

随后揭开斗篷，带着戴伦和威玛、径直走到正中央坐下，扫视众人：“看来...我制止了一场好戏？”

无论是小剥皮和贵族们，都不敢与他对视，表情尴尬、不自然的低下头。

“敌人还在对岸，我的将军们是要率先在内部决出胜负吗？”

还是没人敢回应，全都沉默以对。

阿历克斯心中冷笑、直接点名：“阿斯坦，你来说！”

“大、大汗...”

阿斯坦微微发懵，在逼视下、不得不硬着头皮说出原因，立场客观中立，并没有偏向任何一方。

但这已经足够。

毕竟阿历克斯明确了拉姆斯的指挥权，古利安等人除了保存实力的考虑，明显是想要趁着自己暂离，想要争取更多的利益和话语权。

而且小剥皮借题发挥，机会找的还算那不错...

不善的目光，投在了以古利安为首的诸位贵族身上。

尽管他是骑马而来、并没有发现巨龙的踪迹，众人依旧感到无比的恐惧。

古利安伯爵艰难的咽了咽口水，颤声争辩道：“大汗，我们想要避免非必要的损失，不是故意贻误战机。”

“你也知道是贻误战机？”

阿历克斯面无表情的盯着他、散发着淡淡的杀意：“这就是无畏的风暴地骑士？！”

古利安伯爵双腿打颤、几乎吓的瘫倒。他生怕大汗抽出那根环绕雷霆的长剑送自己下七层地狱...

伊蒙斯伯爵小心翼翼的踏前一步，求情的同时、咬牙做出表态：

“大汗，我们愿为先锋，三天之内、攻陷果酒厅！”

古利安伯爵也连忙点头应允。

此地距离城堡还有近两天的路程，他们只有一天的时间。

巨大的压力，让贵族们已经不惜代价。

阿历克斯左手自雷霆之怒剑柄收回，缓缓点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贵族们长舒了一口气，对视一眼、老老实实的行礼告退。

很快，左侧营地开始收拾出发、不愿浪费一丝一毫的时间。

不过还有位贵族却并没有跟着离开，而是尴尬的立于原地、显得不知所措。

乱糟糟的红发和醒目的大鼻子，极具辨识度。

“大汗，这位是来自长桌厅的奥顿·玛瑞魏斯伯爵。”

小剥皮适时做出介绍。

奥顿伯爵也慌忙跪地行礼。

“玛瑞魏斯？”

阿历克斯记得这个家族因为篡夺者战争而被没收了大部分领地，早已日薄西山。

“是、大汗。”

奥顿伯爵低头回应，丝毫没有风暴地贵族的桀骜，表现的异常乖顺。

这种态度，正好符合阿历克斯的期待。

他突然问道：“奥顿，你还能与对岸取得联系、对吗？”

“大、大汗，我绝对没有！”

奥顿伯爵吓得不轻，以为要找借口处决自己，急忙争辩。

“不要误会，奥顿伯爵。”阿历克斯温声安慰，笑道：

“我相信你的诚意和信誉，作为回报、你将维持现有的领地和爵位。”

反正也被疯王给削减的差不多、只剩下空架子，阿历克斯对此表现的非常慷慨。

在奥顿伯爵连声赞美后，道出真正的目的：“你只需要告诉对岸。”

“无论是梅斯·提利尔还是贝勒·海塔尔、马图斯·罗宛，告诉他今天这里发生的一切！”

“除了我的到来。”

他甚至拍了拍奥顿伯爵的肩膀，鼓励道：“我相信你能做到，对吗？”

“大汗，我...”

奥顿·玛瑞魏斯满头大汗，不知道该不该应下。

虽然他确实有能力和渠道与对面联系...但真的要不打自招吗？！

可惜、他的迟疑已经说明了一切。

小剥皮在阿历克斯的示意下，让两位亲信将奥顿伯爵带下去、替他做出决定。

其他军官也离开营帐，各自忙碌。

等到只剩下四人，威玛·罗伊斯迟疑道：“大汗，我们真要牺牲古利安伯爵和他的军队？”

怎么说也是三万人，如此轻易抛弃多少有些可惜。

戴伦也表示赞同，后续镇压河湾地，还需要风暴地贵族们出一些力的。

反倒是小剥皮不屑道：“他们总要为自己的愚蠢付出代价！”

前两位早已熟知他的本性，很是的默契的没有搭理。

“总要真正的战败。”阿历克斯摇头轻笑、眼中闪烁着寒芒：

“不然...那些信徒又怎么会愿意过河呢？！”

曼德河以西一马平川，抓几十万头猪都困难，何况是人呢？龙焰毕竟是有限的。

只有让敌人主动渡河，进入果酒厅所在的曼德河与舟徙河夹角，才能做到一劳永逸。

当然，他也不能真让三万人故意送死。

不只是损失兵力的原因，麾下其他贵族和战士也会为之寒心。

当夜，威玛·罗伊斯带着从盛夏厅赶来的一万怯薛军悄然离开营地，开往舟徙河上游。

其余军队依旧停留在原地，展现出拉姆斯和古利安决裂、逼迫后者强攻果酒厅、自己坐镇后方看戏的态度...

整个计划，无论是奥顿·玛瑞魏斯还是古利安等人都不了解。

后者更是抱着戴罪立功的态度，第二天傍晚就出现在果酒厅外。

附近的白杨树成了打造攻城器械最好的材料。

短暂休息吃饭后，石盔城、鸦巢堡两处领地内的精锐士兵，连夜架着简陋的云梯开始蚁附攻城。

他们甚至等不及攻城车完工。

众多全副武装的贵族骑士们，因为领主们的压迫和重赏、身先士卒、亡命冲锋！

“为了大汗！”

“汗国万岁！”

古利安·史文伯爵将自己的旗帜立于城外五十步的位置，为战士们鼓劲呐喊。

甚至表态，在必要的时候、会带着自己的卫队加入攻城战。

“雨林地的勇士们！冲锋！以七...以大汗之名！”

振奋之下，差点顺嘴喊出了找死的口号，好在及时止损。

其他贵族领主们的旗帜，也逐一出现在近处，让攻城战士们士气大振。

开战仅半個小时，就有骑士率先翻过城墙、与守军展开厮杀。

虽然很快就在围攻中倒下、被扔下来，但却激励着其他骑士们更加亡命厮杀。

惨烈的战斗，一直持续到深夜才因为双方的疲惫而结束。

雨林地贵族们留下了大概三百左右的尸体，不甘的暂时离去。

果酒厅早已摇摇欲坠，只凭着一腔热血勉强支撑。

布莱恩·佛索威擦掉脸上不知敌我的血迹，艰难的挪动着步伐，走下城墙。

他双眼通红、露出噬人的表情、一把将年迈的老学士拎起来：

“学士，立刻向新桶城、向贝勒和马图斯求援！”

“告诉他们，如果下明天日落前见不到援军，我会主动打开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