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缉犯的慌乱并没有持续太久。他的眼睛忽然开始发光，那种光刺透黑暗，照射到值夜者几人身上。来自人心深处的兽性在那光芒下勃发，翻涌的生殖欲望冲透脑腔。科恩黎眼神慌张，无助地看向伦纳德，却惊讶发现他的样子越发美丽——

“我知道你喜欢我的歌唱。”

“我知道只因为我是一个歌者，才能走到你的面前。”

“我用我的歌曲的远伸的翅梢，触到了你的双脚，那是我从来不敢想象触到的……”

在伦纳德的歌声中，科恩黎才明白那种感觉实际上是自己的欲望被扭曲了。他连忙把目光转移到罗伯特身上，却发现后者此时非但没有被影响，反而状态愈发的好了？

“这毕竟是序列八。”罗伯特简短解释道，“他只能控制我的欲望蓬勃，不能控制对象。”

科恩黎点头表示了解，手上把符咒捏到手里。

“还有三个，两个控制安眠的，一个制造黑暗的。”科恩黎的语气中满是不安，“罗伯特，听我说。要是看我打不过，你就赶紧跑，先回去和邓恩他说……”

“咱们两个序列九一个序列八，还能打不过他一个序列八？”罗伯特打断了他的话，抢先冲了上去。从特莉丝的住处搜出来的短匕用料相当扎实，起码和他手中漆黑的T型棍对撞几下都没有坏。

“值夜者？”虽然是疑问，但确是肯定的语气。通缉犯眼皮耷拉，强撑着困意，“我本来以为先跟过来的会是代罚者——不过没事，都一样。你们的血，同样可以取悦母神……”

“母神？”罗伯特后退两步，手中匕首向旁边一歪，把他的棍子导向空处，紧跟着进一步，让匕首的握把狠狠磕到他的肋骨上。虽然从没有这么做过，但是根据手感，他无疑瞬间折断了通缉犯的肋骨，“你们的母神可不会在意你，只是一个发了疯的家伙而已……”

“你们的神才是真正的疯子。”T型棍的两端被他握在手里，侧枝朝向罗伯特的胸口。他似乎想要报复一下刚才匕首柄磕碰的一下，但他却忘了，罗伯特并不是单打独斗——

砰！

硝烟弥散，近距离的枪击命中了他的后背。科恩黎的射击技术并没有多么高超，所以他选择了较为稳健的射击区域。

左轮手枪的攻击力，一个序列八还不能忽视。即使‘折翼天使’的身体素质较罪犯有加强，但是也不过就是扛一枪和抗几枪的区别而已……

砰！砰！砰！

好，几枪来了。

从倒塌的尸体下爬出来，罗伯特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并不是什么‘劫后余生的庆幸’，反而是一种反胃。这个人身上实在是太臭了——

“难怪。”

他的皮肤是一种病态的溃烂，像是坏疽一样的紫红色肿块从胸口一直蔓延到小腹。青色的静脉和艳红色的动脉甚至都能在那些被积液挤压的几乎透明的皮肤下看到，而在刚才的冲突中，不少斑块已经被挤爆了，令人作呕的粘液沾到衣服内面——罗伯特尽量不去想刚才是不是有东西粘上了身体……

哦，不是恶心。实际上，作为危重症抢救专业的硕士，他实际上跟着老师见过更严重的症状。癌症晚期一直用现代科技续命的病人，身上是一种类似白癜风的白痕，那是多次化疗之后的结余；脑部肿瘤下刀但是最后导致脑内大出血的病人，余生都会是嘴歪眼斜、涕泗横流的状态——那还是个孩子。

他见过人生的无常，知道生命的可贵。

所以他担心的是这件从特莉丝那里借的衣服会不会被弄脏。

“但是，不得不说，这种我还是第一次见。”罗伯特看着他几近透明的皮肤，隔着衣服按了两下，仔细端详液体的动荡，“他的病变保留在表面，没有更进一步的蔓延……嗯，腹直肌鞘清晰可见，这就是非凡者吗……”

【不，这是月亮的祝福】

【原始月亮掌握生殖和生命的权能，可以轻易做到这种事情——实际上你也可以，甚至你还有更多选择，还可以有更多能力，比如……】

【让你在途径和序列上更进一步。】

【折翼天使的配方，主材料用你面前的，或者你要是不愿意再多一份罪犯特性，也可以用深海水母的触手和鬼面草的全部根系来代替。辅助材料用毒堇汁十滴，曼陀罗花瓣四瓣，海盐十克，甘蔗的皮四克，高浓度浓硫酸十毫升，纯水九十毫升。】

【哦，有先后顺序的。浓硫酸最后放入，然后在二十秒以内放入主材料。】

【怎么样，我是不是很慷慨？只要你加入我们天体教派，我们可以免费给你提供以上的所有材料……】

“听上去很合理。”他开口说道，“但是抱歉，我还没有改投他家的想法。”

就，如果他想，转到代罚者那边再去海上，还是很简单的——那些信仰风暴之主的船长，绝不会在意自己的船上多出来一个恶魔途径的水手甚至大副——而他之所以没有这么做，还不是因为不想改变信仰？

罗伯特解下腕表，交给伦纳德。

“赞美女神。”他露出一个笑容。

“赞美女神。罗伯特，你已经戴了它将近半个小时了——”伦纳德犹豫片刻，“你确定你没有问题吗？”

“我还没问题，还能坚持对于女神的信仰。但是之后我会申请前往查尼斯门进行关押的，我担心它会误导我对女神的信仰，让我实际上改信一尊邪神。”罗伯特的语气很沉稳，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但是，女神的信仰将会一直存在于我的心灵内。”

“……好吧。”伦纳德画了一个半月，“愿女神保佑你。”

尸体被小心装进裹尸袋，车站的警察小心地将它运到佐兰特街。在那里，收尸人弗莱将会对它进行进一步的勘察以确定它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罗伯特独自走进查尼斯门之后，自行走到他原来的笼子里。

这次他旁边除了那个中年男人，还有一个老人。

“你好，以后叫我老尼尔就行。”他头发花白，身穿古典黑袍，即使在查尼斯门后也依然保持着洁净，“嗯，我该说什么呢？欢迎我们的新室友？”

“虽然您的年龄比我大，但是这里可能还是我比较熟悉。”罗伯特神色复杂，“老尼尔……您还记得我吗？咱们在恶龙酒吧应该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