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伯特把尾巴藏在衣服里,这样遮掩住路上其他人的注视。至于头上的耳朵,他只能选择带个帽子来解决。
一路上并没有太多的异样,他也获知了很多昨天晚上开始到现在的情况。从时间来推算的话,昨天自从他升上太空,欲望母树的力量就开始侵染地球的保护,形成了持续时间要长上很多的血月。
这一点罗伯特并没有惊讶,原文中欲望母树的力量也是有这一类的表述的,表现在被克莱恩逃了之后当晚就出现变化的红月……
不过这和他现在已经没关系了。‘太一’的力量完全足够保全祂本身。即使没有他作为‘理智’进行调控,祂也不会失去自己的象征或者途径——
此时的欲望母树应该只能在太空中跳脚,把自己的力量徒劳地施加到保护地球的屏障上吧?
脑海中划过那个画面,罗伯特就控制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除此之外,昨天的清扫行动完成的也非常好,一百多人参与的邪教事件直到现在才算是彻底的落下帷幕。后半段的清理行动是由克莱恩、洛耀和弗莱继续完成的。
欲望母树不可能在同一起事件中制造两个‘降临载体’,这除了分散祂本就不多的力量以外没有任何作用。
“好吧,我要在这里呆多长时间?”罗伯特打开牢笼的门,自觉钻了进去,“一周?两周?”
“一周时间。老尼尔会每天过来检查,如果你在这一周内都能保持好你现在的状态,那就可以确定你没有问题。”西伽的眼神有些控制不住地看向罗伯特的耳朵。
“呃,好的。那么,一周后再见。”
……
一周时间并不长,对于罗伯特而言,这还不够他想明白‘太一’对于他这个理智和灵魂的定位。
嗯,是的,定位。他是一个完整的个体,这毋庸置疑。但是‘太一’也确实是他的一部分,在太空纠缠时,他对于‘太一’的指挥毫无滞涩,在知晓了他所代表的意义后,他作为‘理智’的命令太一也会听从——
甚至给他以反馈,让他知道祂能做到什么程度。
并且,如果再回忆的话,祂尊名之中的‘太一’和‘诺斯’,本身就是两重矛盾的描述。‘太一’本质上是虚无缥缈的‘道’,祂创造一切,又对祂所创造的东西毫不在意——正如那以万物为刍狗的大道——但‘诺斯’不一样。
‘诺斯’是一种隐秘的、关于拯救的智慧。这知识不是普通的知识,而是一种‘精神直观’的灵知,其核心理念是‘神性’。
这个词在他的记忆中来自‘诺斯替主义’,本身是希腊晚期的一种思想。诺斯替主义相信人通过自身的努力可以拯救自己,将自身高超的灵魂拆迁安置到一个更美的世界——
相当于,他们的灵魂,分得了上帝的神圣。
而,众所周知,‘上帝’在这里可以指代一位确切的、可以找到的存在。
罗伯特没有按着这个思路再思考下去,他可不想再在这里招惹到一位可能比他位格还高的存在。但是如果要是按照这个逻辑来解释,那么他作为‘理智’和‘灵魂’,可以在和‘太一’的统合中占据主导似乎就不像之前那么‘惊世骇俗’——
想明白了这个关节,罗伯特就不再沉迷于思考和‘高维俯视者’相关的东西。他开始把注意力放到他当前的序列,‘折翼天使’上。
但是这个抽象的名字倒让他感觉比思考和‘高维俯视者’相关东西时更难受,甚至于说它的古称‘冷血者’都比这个所谓天使的意义好思考。不过罗伯特却没有循着‘古称’的思路去走,那个名称被弃置肯定会有它的理由,就他的猜测而言,很有可能是因为一条途径的序列零变化从而引起的序列名称变化——
因为他所能想起来的名称今古变化,很多都有它最上端的神灵变化。黑夜序列的‘午夜嘶吼者’变成‘午夜诗人’,囚犯途径的‘诅咒之物’变成‘沉默门徒’,风暴途径的‘海眷者’变成‘水手’,‘风暴守卫’变成‘暴怒之民’等等——
如果循着古称去找思路,很有可能导致自己的精神状态出现问题。在明悉自己的本质其实是‘太一’的理智和灵魂之后,罗伯特就不愿意再冒这种风险了。
“但是找思路确实很麻烦……嗯?西伽姐姐?”罗伯特猛地抬头,看向不知何时站到笼子外面的西伽。
“我觉得我们可以聊聊。罗伯特,你对于生命,似乎并没有多少敬畏?”西伽没有打开笼门的意思。她眼睛里没有敌意,只有一种宁静。
“不,我其实很敬畏生命的。”罗伯特摇摇头。别的不说,他对于病人的生命还是很关照的——医学生誓言,再到希波克拉底誓言,他都曾发下。
只是,在病房里呆久了,人也就会变得麻木。尤其是在急诊科,那时候很多情况下处理得稍微慢一点,一条生命就会因此逝去。如果不麻木的话,他根本挺不了多久。
刚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那种敏锐的慈悲——但是再怎么敏锐也都会被时间磨灭的。
“只是,我的敬畏并不会表现在‘不伤害’上。如果他们服从,如果我们有足够的力量,那么我也不会使用这种手段——我会选择集中隔离,然后用别的方法判断出他们的状态之后把表现良好的人带走。”
“你会为了一部分人而放弃另一部分人的生命?”西伽的眼睛直直盯着罗伯特的眼睛,罗伯特也没有退缩,选择和她对视。
“不,更准确来说,我没有资格决定更多人的生死。”罗伯特摇头,“我知道,生命不是简单的数字,但是有的时候,我们不得不用数学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与其让邪神染指他们的魂与灵,倒不如让他们提前在女神的国度安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