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原始月亮会有这种奇怪的表现？这是为什么？”

就算世界即将毁灭，该有的程序也依然要有。虽然官僚主义这个‘不死的恶魔’还没有侵蚀到基层——或者说，女神教会还没有到程序正义大于天的程度，但是罗伯特和克莱恩也不可能凭借两个人的想法就调动警察前去搜捕。

最起码的，这种事情还是需要值夜者、代罚者和机械之心开个小会来确定一下各方情况的，即使廷根的信仰以女神为主，西伽也不可能‘独揽大权’，只靠她一个的‘手谕’来调动警察部队……

不是说不行，只是这件事做下去，黑夜女神教会就等着市议会的问责吧。

“嗯，我必须要提醒你一下，不只是原始月亮会有这种，在两性欲望上的表现。”罗伯特和克莱恩没有参加这场会议，他们和值夜者剩余的成员以及机械之心、代罚者的成员呆在一起。克莱恩很明显对这种和邪神的‘仪式’、‘密契象征’之类的东西相当感兴趣，他已经问了好几个这类的问题了。

“实际上，欲望母树也是有这类两性欲望的表现的——只是它们的‘核心目的’不同。”罗伯特揉了揉鼻子。他的耳朵自行摆动，显出几分奇异的活力。由于椅子其实并没有专门留给‘尾巴’这种东西的空洞，他把毛茸茸的尾巴抱在怀里。

和欲望母树相关的信息原本并不存在于廷根，是圣堂那里获知了这里发生多起此类事件后从贝克兰德教区紧急调动过来的。它们多以总结和实际应用为主，以接近‘堆叠’的方式记录了相当数量的和‘欲望母树’相关的各类事件。

血祭仪式、指向某个特定生命的‘人偶’、使用非凡材料强制为某个人赋予一定程度的非凡能力——现在或许可以再加一个，可以用生命来制造所谓的‘神降’体。

不过这些东西事实上是没有总结的。或许有人会尝试进行总结，但是最后少数的记录无疑说明这件事的可怕：那些尝试总结的人都沦为了欲望母树的信徒，最后死在一场场堪称疯狂地‘自我献祭’中。

但是罗伯特不一样，且先不提他本身就是来自高维的存在，掌握了相当部分的隐秘信息，单是说他作为‘太一’的理智和灵魂，就不是欲望母树所能够掌控的存在——

嗯，也不知道祂现在在太空中，摆脱了‘我’的影响了没有？

“欲望母树的‘核心目的’是犯罪，即使祂的信徒有‘性’方面的表现，其本身也会是以王国法典中‘性犯罪’和‘折磨罪’类似的目的。他们所谓的‘性’其实并不是为了性，而是为了折磨，为了囚禁，为了发泄，为了……”罗伯特沉吟片刻，选了一个词作为结束：

“控制。”

“那么‘原始月亮’呢？”克莱恩点头，记下了这些东西——只是，他依然不太能理解，“祂的性会是什么表现？或者说，为了什么‘理念’？”

“‘原始月亮’其实更偏向于‘性’的另一面，‘性’的目的是为了传续，其他的一切都只是这个目的的补充。”罗伯特没有藏私的意思，这些东西反正以后他都要了解，提前知道一些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反正他也没说什么神秘学相关的东西，这些最多也只能说和‘宗教’相关：

“他们的表现都围绕着这一点，比如说对家庭和两性关系的崇拜，比如说对父亲母亲的宗教意味上的崇尚，又比如说我之前给你看过的，‘和血亲逃离人类社会’的这一点，也可以阐释为对现有秩序的抛弃以及对传续这一概念的崇尚……”

“在他们看来，性只是手段而非目的。如果他们有能够只靠一个人就繁殖出一大堆东西的技术，他们也不会对应用它们会触犯某些道德底线而犹豫——这一点，某种程度上，是‘欲望母树’的信徒不具备的。”

“呵，如果是欲望母树的信徒遇到我刚刚说的这种技术，如果它们不能对他的目的产生助力，他甚至不会对这技术投以任何一点注意。”

“哦，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克莱恩点头。他询问的原因只是好奇，毕竟此时他也没办法对这两者做出什么事。

“不过，克莱恩，你也要注意。他们总是会搅在一起，‘性’所带来的东西很有可能会让人混淆目的和手段——有很多人会在有了孩子之后改掉之前的坏习惯，也有很多人声称自己喜欢孩子，但却在真正拥有子嗣之前选择逃避……”罗伯特的脚尖轻点地面：

“你要注意，不要混淆这两者。”

“罗伯特，这可不像你。”伦纳德侧过头来，眼睛控制不住地看向罗伯特头顶的耳朵，“你往常可不会一口气说出来这么多东西，而且，为什么你会着重说一下‘不要混淆这两者’？”

“因为我不想有人举报我对其他宗教怀有什么歧视思想。”罗伯特白了伦纳德一眼，“大地母神同样倡导家庭和生育，——只是没有‘原始月亮’这么极端且邪异，如果被人断章取义，大地母神教会很有可能借着我的‘眷者’身份做一些文章。”

“……不至于吧？”克莱恩讪讪笑着。他对几大教会的印象很好，也总不太适应罗伯特的这种‘把人往坏处想’的行径。

嗯，他和倒吊人一定会很有共同语言……只是倒吊人某种意义上也没有他这么极端，他作为船长也知道什么是‘共信’什么是‘合作’……

“其实很至于的，女神和战神一向敌对，虽然大地母神保持中立，但是他们的教宗和战神教会走的很近……过去的三十年里，大地母神的教宗一共访问了战神教会的总部十九次，这是一个很微妙的数字……”

伦纳德和克莱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看出来一些奇妙的无语。